我们到了地方,不愧是邑州最大的酒楼,装潢气派的很,若是哪家大人做寿摆个生辰宴,哪位王公贵胄家小娃娃摆满月席,那是完全OK的。
我们被请上二楼,为不引人耳目,也就不按位分入座了,各自挑了位置等夜宵吃。
嗬,一碟一碟一碟碟上的我眼都花了,我又犹豫不决了,这从哪个吃起呢。
光我叫的出来名字的就有,卤鸭桂花糕鲜花粥金乳酥马蹄糕豌豆黄山楂饼小汤圆鲜虾羹……
虽然刚吃饱没多久但是我觉得……
问题不大。
在场各位没有一个人是没吃过好东西的,但是显然这家酒楼的厨子很会抓人胃口,不全按传统理念来做菜,发挥每样食材的独特口感,让味蕾为之惊艳不已。
婉夫人颇为擅长厨艺,都极其赞叹。
显然这家酒楼的厨子遭到了一致表扬。
夜宵吃到尾声,伴着一声巨响,只见一个光点咻的一声迅速升到夜空中,随即绽放出一朵绚丽多彩的烟花。
于是我们走出来,在二层倚着栏杆望着夜幕,感受这场民间的喜庆和乐的气氛。
不知为何,看这此起彼伏的闪耀花海,我觉得那片花既映入眼眸,也开在心间。
我喜爱烟花,就算只有一霎那的绚烂,但至少它曾用尽自己所有的光亮,夺目过,精彩过,让人此时此刻眼里只有它。
金雅个子不高,我抱她起来与我一起看。
我看烟花,她看我的眼睛。
金雅盯了一会儿,大眼睛眨呀眨,趴在我耳边轻轻对我说,“妙夫人,雅雅想去学做烟花,放给您看,好不好?”
我亲了亲金雅的额头,欣慰又打趣地笑道,“好啊,那我就让面团就帮你扛几麻袋黑火药来。”
面团转头:“…………?????”
面团思考:假如我内心已经拒绝了,那么这件事就会作罢。
烟花嘭嘭嘭嘭,嘁哩喀喳放完了。
我也耳鸣了。
金夫人贴心地和我放大分贝讲话,我一个劲的,啊?啊?讲什么?后来连靖王都忍不住笑帮忙转述,金夫人求您撒开金雅,小娃娃该睡了。
完了,有点聋了,这几天就先不喜欢烟花了。
孩子们到底玩了一晚上,也都乏了,也该回屋服侍着熄灯睡了,大公主珊珊也揉着眼睛,困意不浅,婉夫人见状柔声告退抱回去哄珊珊睡了。
几个孩子们陆续抱进屋睡了,就剩下面团一个了,我和面团一对视。
我们眼神交流。
我:崽崽,可以了。
面团:不睡。
我:不过我抱不动你,你得自己走回去睡。
面团:哦,不睡。
我:我动手了昂。
面团:还是,不想睡。
我:哦,我告诉金雅你给她偷偷买了个小头花。
面团:……OK睡了睡了。
好了,这回最后一个小孩也走掉了。
剩下我们这一桌意犹未尽的大人们,谈起了在醉仙楼前遇见的那一桩事。
穆公子主张的是一路南巡无君臣,只是大家还没缓过来,总觉得尊卑有序,穆公子不说话没什么人敢先开口。
但既然醉仙楼的头是穆公子起的,大家也都有几分兴致,便不绷着想法,开始各抒己见。
“郑渝此人颇有气节,举止言谈皆显风度,若传言不虚,真有些才识,倒是个可造之材。”御史大人张临风道。
梁尚书赞同道,“路上一位小兄弟与人闲谈,老夫偶然听得两句。郑渝曾是乡试榜首,却因同考的人中有些关系门路,便被人动了手脚刷下去了,否则定能摆脱此刻困境。”
“可惜了,雯仪姑娘踏上这一条不归路,终是回不了头了。”李太傅抿了口茶,叹气,后又回忆一番,捋着胡子道,“说来也怪,这雯仪姑娘听来也是出身大户人家,书香门第,可这性子里却透着一股狠厉,那眼刀甩的,我瞧着好像有几分戾气,让人生畏。倒是件新鲜事。”
王大拿道,“雯仪姑娘是有些身手的,虽然她隐匿了周身运气的方式,可身上依旧有练武留下的痕迹。”
郝险好奇问道:“痕迹?在何处?”
王大拿抬起掌张开指给郝险看,道,“她掌上覆有一层薄茧,不偏不倚都在握兵器的地方,看样子像是软剑一类。”
众人听闻以后皆微惊,面面相觑无言。
难不成雯仪身世有假?
只听穆公子淡淡唤了一声。“十六。”
眼前只见一道暗影闪过,方才还无人的灯盏旁登时立了一个身影,看不清容貌,那身影似鬼魅般,来时连烛火都未惊动。“公子请吩咐。”
怪得很,听不清来者声音是男是女,犹如撩拨细丝,那发音的方法极独特,定是训练过的。
我虽不曾见,但想必这就是穆公子身旁暗伏的影卫了,听闻这组织来去无踪,身份极隐秘,且只听命于历任君主,忠心不二。
穆公子饮了口茶,道“明日启程前,查清雯仪的身世。”
得了命令,十六全身仅露出来的一双上挑的眼眸闪着寒光,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
本来还在犯困的我一下子精神了不少,若不是大家都这样镇定自若,我还真以为活见鬼了。
震惊之余我也暗暗羡慕,我要是有这功夫,我天天去王小丽宫里摸葡萄吃,保准没人能发现。
张御史仍有一事不解,将目光飘向了我,又觉得于理不合,便欲言又止。
我挠挠头,简单粗暴地问道“您瞅啥?”
“……”张御史端着杯子的手颤了颤,众人目光已吸引来了,张御史也不好吞吞吐吐,便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妙夫人……老夫尚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夫人。”
御史大人向我请教,我倍感荣幸,于是正襟危坐,像个夫子一样德高望重地做了个手势让道“您请讲。”
“……”张御史更紧张地捏了一把汗,缓缓道,“夫人为何主张赎雯仪出来?直接将银钱塞与她用不更能为其解困吗?”
我想了想,简单明了地总结了一下我的思量,回答道,“我是觉得,雯仪姑娘做事情太绝,遇了事情,只要是自己决定好的便不撞南墙不回头。不亲眼让她见一遭花楼里头的可怜女子都是什么样的光景,自己执意踏进了什么骇人的地方,她不会体会到郑渝的苦心劝阻,也不会收了这幅性子。她太执拗,也太一意孤行。”
御史大人颔首,若有所思。
我继续道,“换句话说,若是有心劝阻她,定要先让她跌入谷底,受一番折磨,她才肯承了你的恩,否则恐怕她未必会如你所愿及早回头的。”
我阿爹觉得我一番言论太过于直白,他虽觉得我说的有理,又觉得一个女子不该在众人面前如此大言不惭,引人注目,于是便暗暗的看穆公子脸色,生怕惹得龙颜不悦。
穆公子只是默默饮茶,并不曾表态。
只有靖王笑了两声赞同道:“夫人妙思。”
后有几位大人一一询问我的看法,我都思量一番答复了。
于是这场八卦讨论,渐渐地演变成了个人座谈会,我是主讲师。
后来我说得口干舌燥,“雯仪是真爱着郑渝的……你们……没看见她拒绝的时候,手里攥着……咳咳,喝口水昂。”
我觉得这些个大人精通政事,都是国家栋梁,但无疑是些恋爱白痴,年轻时候定没看过什么话本,讲起感情来太费劲了,我累死了。
穆公子体察到我的不易,对众人道:“夜深了,明日自有分晓。”
哈哈哈哈哈,老穆救我,真好。
各自回了房,我拎着茶壶惆怅地润润嗓子,望着月光,有点思念小丽丽,也不知道她的崽尿炕没有,现在几斤几两了,看见人会不会笑呢。
“见过妙夫人。”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在我身后不远处忽然响起。
我吓得一个激灵把茶壶给扔楼下去了。
然后楼下传来一个大汉的声音。
“做啥子!?老子惹哪个咯?”
我巴着栏杆往下看,差点砸着一个大哥,我想蹑手蹑脚的溜了,回头却看见了十六,老穆唤来的暗卫首领。
我离得这么近居然还是看不出他/她长个什么样子,乖乖。
我心惊胆战道,“这位……朋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奉命带夫人到郑家一行。”
十六只能是奉穆公子的命,没想到老哥这么贴心,还要十六带我去看看戏。
如此我倒也不担心,收拾了一下,走你。
“得罪了。”十六的声音阴森森的,我忍着没往后退几步,被她拦腰抱起。
为什么是她?
啊哈哈哈哈,原来是个小姐姐,大家快看啊pljj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