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浦县。
一家医馆,上面的招牌写着:妙春堂
里面挤满治病的人,很快月见他们三个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个男人走过来,“几位不像是看病,是有什么事吗?”
青沅指了指胥星河,“是我这位朋友,身体不舒服。”
男人用怀疑的眼神看了胥星河一眼,“请到那边排队。”
“谢谢。”
胥星河一脸黑线,“我像是生病的人吗?”
“你不是很想表现一下的吗?”
“刚好机子就会来了。”
“……”
碧霄抬起头看着坐在面前的年轻男子,很快就注意到了站在男子身后的两位,心下已了然,“脉象有些奇怪,请先到一边等我开药。”
他们坐在一边等,等病人们都走光,碧霄让妙春堂里的人也都先回去。
碧霄给他们倒了几杯茶,“我不知道两位大人会来找我。”
“大长老让我们来寻你回去,碧霄。”
碧霄一脸平静,“大人亲自来,我很受宠若惊,只是眼前我还不能回去。”
青沅问,“你是放不下那些病人。”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应该和人类长期接触。在族里,我的灵力最低。可在这里,就算是最低的灵力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请大人给我四天的时间,时间一到我就会回去,在这四天里大人可到我的住处住几日。”
碧霄说的家,是一处安静幽雅的竹屋,屋前一个女子正摘着葡萄。看到有人来,她笑起来,“欢迎。”
“这是雨燕,我的朋友。”
“你好,我叫青沅,这是月见,胥星河。”
“你们好。”
晚上,雨燕做了满满一桌的饭菜,香味扑鼻,他们如同多年未见的朋友聊了许多。夜半时分,一个黑影从窗台飘进来,房间的烛火瞬间点亮。月见,青沅,胥星河一个不落地正坐在桌子前。
黑影吓了一跳。
“还在想你要跟着我们多久。”
“好吧,不愧是大人,知道我跟着。”
他大大咧咧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拿了块糕点吃得滋滋有味,“我叫溯风,是来找吃了魅果的碧霄。”
胥星河问,“你们是朋友?”
“是,但现在可能不是,因为我们吵了一架。”
“你可知道她下山原因。”
溯风吃了一块又一块,胥星河默默把一小碟糕点挪到自己面前,这可是他和月见还有青沅在厨房里钻研了几个时辰才做出来的。
溯风擦擦嘴,“在族里,碧霄不太爱和其他精灵来往,主要是因为灵力比其她精灵低。两位应该知道,起源地里的每个精灵都要轮流守护森林之泉,因为那是所有精灵灵力来源之一。有天,要和碧霄一起守护森林之泉的精灵偷跑出去玩了。而她自己灵力不够,导致森林之泉出现停泄,引来一些精灵的不满和指责。”
“虽然长老没有怪罪她,但碧霄心里不好受。”
“你是怎么安慰她的。”
溯风尴尬地笑笑,“我说是因为一起守护的精灵没有做好,不是她灵力低的原因。她就瞪了我一眼,再也没见我了,后来听说碧霄吃了魅果下了山,我就来找她了。”
月见和胥星河一脸无语。
青沅噗嗤笑起来,无奈道,“哪有你这样的安慰法。”
溯风看到她的笑,手里的糕点掉落,脱口而出,“大人笑起来真好看。”
月见拿两块糕点遮住他的眼,生气道,“不许看,阿沅是我的。”
“您放心,在族里两位早已是默认的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绝无造次的可能。”
月见有些怀疑地盯着他,“是吗?”
溯风红着脸点头。
胥星河默默喝着茶。
第二天早上,碧霄和青沅还有雨燕正准备外出看病。看到溯风出现,碧霄皱着眉头,“你来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关你的事。”
“……”
溯风刚要跟上去,碧霄喊道,“不许跟来!”
月见和胥星河从他身边走过,溯风问,“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原谅我。”
“那要看对方决不决定原谅。”
“……”
“要去哪里玩吗,我也一起。”
“厨房。”
“……”
“今天或许可以尝试做新菜色。”
“两位是认真的吗?”
另一边,碧霄从早上开始就诊一直到中午,大汗淋漓。青沅对她说,“你先去休息。”
碧霄就放下手里的活,坐到旁边休息。看着病人从原来愁眉苦脸到表情放松,心里觉得欣慰。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自己也可以做到。
好几位老人坐在她旁边,“碧霄姑娘,自从在你这看了病,身体感觉都和以前不太一样。”
“是啊,走路不会非常累,整个人都精神了。”
“年纪轻轻,但医术真厉害。”
碧霄红了脸,“我能帮上忙,就很高兴。”
“你不是本地人吧,姑娘。虽然我不知道碧霄姑娘是从哪里来的,但我们这些人都得谢谢你。”
“人总有老的一天,病的一天。如果能好一天,就能和儿子、孙子多亲近一天。”
“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恩赐。”
“是啊。”
“谢谢你啊。”
碧霄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回去的路上,青沅说,“他们都很喜欢你。”
“只有在这里,我才觉得自己有用。”
“无论在哪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闪光点,不是只有在特定的地方才可以发光。”青沅转而看着雨燕,“你觉得呢。”
雨燕笑着点头。
碧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其实自己对之前那件事不是太在意了,只是……
他们回去就看到饭菜已做好,月见将青沅抱了个满怀,一脸宠溺,“辛苦了。”
溯风极其热情的布好碗筷,“快来吃饭,都是我们做的。”
胥星河睨了他一眼,“你只是洗菜。”
“说好不拆我的台!”
一晚过去,早上碧霄没有等来青沅,只等来了溯风。
“怎么是你。”
溯风笑嘻嘻,“大人有些不舒服,所以让我来。”
碧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可以让你跟着,但别乱说什么话。”
“好!”
这是溯风第一次来医馆,这里有上了年纪的,有小孩,也有青年。一看到碧霄来,每个人脸上都会变得很平静。认真治疗的碧霄,也是溯风第一次看到。脸上没有羞涩,没有害怕,也没有自卑,只有满足。
回去的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溯风出奇地安静,碧霄以为他会趁这个机子劝自己回去。快到竹屋时,碧霄说,“我早就原谅你说的那些话了,那天的事,我也不在意了。”
溯风却是问,“现在的你开心吗?”
“开心。”
溯风低着头闷声道,“那你留在这里吧。”
碧霄愣住了,“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的事情了,我也不想勉强你,我会回去跟大长老请罪。”
“这不可能的,精灵不能一直留在人类的地方。”
“我会想办法。”
溯风认真地看着她,“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也不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想法,碧霄。看到你为他们治病,我才知道,你适合在这里。”
碧霄转过脸,眼眶红起来,“我既是精灵族,自然不会留在这里。我是要回去的,和你一起。”
“所以,别说那些让我留下来的话了。”
溯风张开双手,“真的吗?”
“真的。”
他们给了彼此一个和解的拥抱。雨燕看到回来的碧霄和溯风脸上洋溢着笑容,就明白终是到了分别的时候。溯风先进去了,碧霄和雨燕在院子里说话。
“碧霄,你要走了是不是?”
“抱歉,我得回去了。”
“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你会离开。但是,看到没有迷茫的你,我真的为你高兴。”
“谢谢你,我不会逃避了,也不会迷茫,努力去完成就能做到。我也会拜托李大婶帮照顾你,你要保重。”
雨燕擦着眼泪,“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天一亮,碧霄和溯风与他们告别。
溯风问月见,“我可以和青沅大人说几句话吗?”
月见努努嘴,不太情愿,“只能三步。”
溯风站在青沅面前,“谢谢大人,若不是你让我跟着去,我和碧霄现在都没有和好。”
“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溯风眨眨眼睛,“若是月大人和您分开,到那天我可以喜欢你吗?”
“不会有那一天,我们之间只有永恒。”
溯风一副难过的表情,“真羡慕月大人。”说完,转身离开,但他回头喊道,“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如何的光景。但我喜欢青沅大人的心不会变。”
月见鼓着腮帮子,捧起青沅的脸,“我吃醋了,实在不喜其他男子靠我的阿沅如此近。”
青沅的嘴唇贴近他的脸,“致我心之所爱。”
月见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胥星河的心里受到一万点伤害,背过身,“我还在呢!”
这天的风,这天的云,都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