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尚服老大人她推荐的人选究竟是谁?”银屏抹把眼泪,问道。
梁沐锦伸手指指她:“是你,就是你银屏。”
银屏摇头,笑的凄凉:“不可能!你撒谎!当初是我辜负了老大人的苦心,背叛她跟了明尚宫,这些年她对我颇有意见,一直不肯让我过去请安问候,又怎么会推荐我来继承她的衣钵。”
“凌将军的话不会有错吧?这话我是听他说的。”梁沐锦摆弄着手指,淡淡的回答。
银屏怔住。
“姐姐,后宫六局一司,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以及宫正司管事,都是一样的级别,均官拜正五品,若凌将军的话属实,那可要恭喜姐姐了,马上就能与尚宫大人平起平坐了。”梁沐锦施礼笑道。
银屏冷笑一声:“不过是道听途说,未必是真,何喜之有。”
梁沐锦嘴角露出莫测的浅笑,手指有意无意的抚摸着装礼服的盒子,低声道:“姐姐,再过两天便是太后举办的赏花会,皇上亲临,后宫各位娘娘均会出席,这也是尚服老大人离宫之前最后一次参与重大活动,想必老大人也非常想要搞好临走之前这台压轴戏罢?”
银屏下死眼盯着她。
梁沐锦摊摊手:“当然,姐姐也可以把礼服献给尚宫大人,若她老人家能在赏花会上大放异彩,必会厚赏你的吧?到时候姐姐分小的一勺汤也就罢了。”
银屏没有回答,手伸进盒子里,把礼服拿出来,仔细端详。
梁沐锦自袖中又将出三两张图样放到桌子上去,皆是新鲜有趣的衣裳款式图。
银屏逐一瞧过,迷惑的眼神望向她,半晌,方才哑声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哪里是帮你,分明是在帮我自己。”梁沐锦严肃了面容。
银屏嘴角微笑凄然,伸手将那些图样撕烂,丢进一边的痰盂里,草纸遇着痰盂里的清水,慢慢变成一团纸浆。
梁沐锦的心有些凉,却见银屏走到桌前,拿起火石点燃台上高烛,举起那件礼服递到焰火上,绸缎遇着火苗,熊熊燃烧起来,映红了梁沐锦略苍白的脸。
梁沐锦朝她施一礼,告辞。
走到门边的时候,银屏在她身后开口:“你来不过是单独跟我赔个不是,那盒子里装的不过是几样吃食,都摆在这桌子上,是也不是?”
“是,当然是,不是这样,又是哪样?祝姐姐有个好胃口。”梁沐锦脸上露出笑容,迈出屋子,慢慢走下台阶去。
……
银屏收拾好烧完的碎屑,端着桌上的吃食来到尚宫局,明尚宫正与几位掌司商量赏花会请人之事,她把吃食送上前,笑道:“各位大人商量了半天事,累了吧,吃点东西可好?”
明尚宫瞧瞧盘子里精致的面食小点心,伸手捏起一个,笑道:“算你孝心诚了,昨儿那顿打倒是没白挨,长眼色了,再跟木头桩子一样不长眼色,光知道发呆出神,小心打断你的腿!”
“大人,银屏错了,再也不敢了。”银屏跪到地上,低声回道。
“怎么回事?你这个死丫头,可是又惹尚宫大人不高兴了?”司言司刘司言拉她起来,笑着问道。
“昨晚上我正在看各局交上来的采办事项,她却好,直在旁边打瞌睡,让她端杯茶来提神,她却倒了杯凉茶来,你们知道,我这肠胃不好,喝不得凉的,这奴才又不是不知道,岂不是存心害我?这倒也罢了,我让她剪个烛芯,竟然把剪下来的烛芯掉到了采办文书上,倒把我刚刚启奏盖了印的文书给烧毁了!
你们说说,我该不该生气?她这顿打该不该挨?”明尚宫大笑道,脸上一丝愧疚难过都看不出,仿佛在说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一样。
众人跟着她大笑,点头:“当真是该打!也就是尚宫大人仁慈,要换旁人,哪能忍她,早一顿大棒子敲死了事!”
“银屏,听见没有?你还有什么不服?”明尚宫张嘴大笑,将手中拿着的点心朝银屏身上掷去。
点心果子掷到银屏的额头上,砸的”嗵“一声响,惹的众人又笑起来,夸她手头准,正掷中地方。
银屏蹲下身,默默拾起地上的点心,说声大人们慢用,静静退了出去。
梁沐锦没有走,坐在尚宫局外面的台阶上仰头望天。
银屏走过去,坐到她身边,跟她一起望天。
梁沐锦不讲话,银屏先开了口:“那件礼服我做出来没问题,可那些图样子,有一件我却不能解,既没有扣子又没有條带,穿在身上岂不风一吹就散了?”
“那是件轻罗外衫,里面要有搭配衣裳的,老年人穿最好,仙风道骨,像个下凡神仙,尤其适合太后娘娘这样的活菩萨。”梁沐锦回她。
银屏握紧了拳头:“此衣一出,我必成名!你要我做什么?”
梁沐锦立起身来,拍拍裙上灰尘,伸手指指天空一片乌云:“你瞧,那片乌云真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晴朗的天。”
银屏缩缩颈子:“我还不想死。”
“你年纪这么轻,最少也能再活三十年,就是想死,太后娘娘也不会让你死,你若死了,谁给她做益寿延年仙风道骨的袍子穿?”梁沐锦妩媚的双眼露出满意的光芒。
银屏咬紧了嘴唇。
“礼服给皇后娘娘,至于那套衫子和西裤给郑妃娘娘罢了,其它的妃子我也不熟悉,你自己看着办吧,无关紧要。”梁沐锦淡淡说一声,走下台阶去。
风淡云轻,真是个好天气,夏天好似已经过了,秋天来了?
秋天可是个好季节,收获的季节嘛!
梁沐锦还未走回锦阳宫,在小径上被凌镇风迎面堵住去路,他瞧她的眼神那般不友好,甚至带着点怒气。
“梁祖宗,你能不能少给我惹点麻烦,我何曾跟你说过刘尚服要提拔银屏的事。”
梁沐锦嘿嘿一乐:“你现在就让她老人家跟太后说去也不晚,你不是她的干儿子么?前天我还听宫女们说,她当众夸你这个干儿子孝顺呢。”
凌镇风咬牙切齿!
梁沐锦皱起眉头:“我怎么觉着你比九王爷养的那几条狗的耳朵还灵敏,我在屋里跟银屏说话,你怎么就听着了?”
凌镇风脸上露了一抹冷笑:“昨夜郑妃屋里守夜的小丫头一共磨了六回牙,放了两个臭屁,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