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粉面桃花脸,略带三分牡丹红,一双水灵丹凤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这等模样是葬桀生从未见过的,称得上人间绝色。身前一条四尺琴,常出殒命摄魂曲。
“好一个绝色佳人,好一首断命魔曲,佩服。”葬桀生向那佳人拱手道,一边说话,一边端详着佳人的脸。
“果然厉害,现在你什么都明白了?”佳人并不介意葬桀生肆无忌惮的目光,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说着。
“不,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未知姑娘芳名。”葬桀生历经几世,所见之人不计其数,但是像马车里这位佳人,却是平生仅见,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会。
“哼,识得断魂曲,不知弹者谁?怪事,我叫杜杀。”佳人的柳眉微微一弯,旋而舒展,脸色一寒,杀机尽出。
“好,杜杀,后会有期。”葬桀生最后看了一样杜杀,恋恋不舍的放下帘子,尽管刚刚杜杀在曲子里暗藏杀机,但是葬桀生更多了一分喜欢。
“慢着,别走,我的车夫死了,替我驾车。”坐在马车上的杜杀吩咐着葬桀生,她相信葬桀生一定会留下来。
“我还有事,不过,我可以帮你驾到前面的镇上。”刚刚上马的葬桀生看着马车,又看了看着无边的冰天雪地。
“怎么,还想去杀那四个死人?”杜杀好想什么都知道,但是葬桀生却一点也不意外,从那一首断魂曲中他就知道杜杀的本领,杀人如麻,心黑手狠,和葬桀生是一丘之貉。
“不错,等到了镇上,我去给你叫一个马夫来。”葬桀生没有丝毫不悦,翻身上了马车,抖了抖身上的雪。其实,葬桀生很少有不悦的时候,能让他不悦的人都会死,他不会跟死人过不去。
“驾”
葬桀生手中长鞭飞出,驾着马车离开这片冰天雪地,留下一具被风雪掩盖的尸体和两条不深的车辙。
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走过的痕迹就已经给风雪覆盖掉,似乎一直就是那样洁白与平静。
“驾”“驾”“驭”
四匹高头大马来到刚刚马车停过的地方,然而这里只有雪,白色的雪,铺满了整个大地,掩盖了一切痕迹。
“大哥,色鬼这小子是不是偷偷找地方享福呢,我看咱们不要找了,去镇上等他吧。”其中一匹马的主人,环顾四周以后,脸上显出了不耐烦的态度。
“赌鬼,我看你是赌瘾犯了吧,其实,我想念酒了,哈哈哈”一个看起来醉醺醺的汉子看向刚刚说话的赌鬼。
“哈哈,咱们大家都乏了,想过过瘾去,大哥,这风雪下的紧,咱们还是想去镇上吧,等停了再找老五。”一个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的汉子也不愿意再找色鬼。
“好吧,那咱们就先去镇上,横竖老五也不会有事,穷鬼,你们三个先去,我再等一等。”他们四人中的“大哥”安排妥当,便拨转马头,不与他们三个一道。
“大哥他太关心五弟了。”穷鬼看了一眼已经化成一团风雪的“大哥”。
“哎,谁叫他是最小的,谁不疼他啊,我也疼啊,不过我这瘾一上来……对,大哥刚刚过完了瘾,他才不着急,刚刚他用刀刨开了姓齐的那小子的肚子,那白的,黄的流了一地,哈哈哈”
酒鬼猖狂的大笑,仿佛那是一件杰作。
“行了,快走吧。”赌鬼不耐烦的催促着,这片风雪里只留下了一阵得意大笑,
在他们的大笑里,仿佛看到了镇远镖局一众人的惨死,鲜血将洁白无暇的雪染成红色,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雪地里,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可悲的是,那里摆了几十幅棺材,却没有让一具尸体葬入其中,免受自然之苦。
“天之悲,天之悲,忍能见尸骨腐于野,食于兽,曝与风霜雨雪。”一个仅仅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看到这天地恸哭,日月共悲的场景,不禁也潸然泪下。动手将那残肢断臂拼接完整,一具一具的尸体被他安放在棺木里。
“愿天地垂怜,以雪为土,埋了这些孤魂野鬼,悲乎,悲乎………”
老者盘坐在雪地里,为这些惨死的亡魂超度,让这些枉死的好汉可以安然去往极乐世界。
锦关镇
“咕咚,咕咚”
葬桀生坐在茶馆里,大口饮着用凉水泡的铁观音,虽然现在是寒冬腊月,可是葬桀生觉得很舒服,他没有细细品茶的那份心情。葬桀生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到锦关镇已经一整天了,却丝毫没有发现索命四鬼的行踪。
“驾”
葬桀生看到三个壮汉远远的骑着马过来,风驰电掣,正是那索命五鬼当中的三个,他看着这三鬼分别了酒肆,赌馆,还有一个不见了踪影,不过,葬桀生并不着急,他相信那个消失的就是穷鬼,今晚一定会对锦关镇的富户下手。
酒肆
鹅毛般洁白的冰雪盖在鳞次栉比的街市上,那间三层高的酒肆亦不例外,外面的招牌在风中摇曳,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风雪呼啸着卷起厚厚的的帘子,飘进许多雪花。
外面风雪很大,环境也很嘈杂,但是酒肆却安静的出奇,只有桌子和酒碗发出的碰撞声,还有掌柜手中算盘的声音。在这样飘雪的日子里,能进来喝一碗热酒,去暖暖身子,那简直赛过活神仙,可是很奇怪,这家酒楼却已有一个客人。
“小二,上酒。”
一个髯蝤大汉抖着空酒坛,随手一扔,然后大喊大叫,张牙舞爪,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十几个空酒坛,还有几样已经吃完的酱牛肉,肘子,还有几样小菜。
“是,是”
小二诚惶诚恐的将上好的杜康酒拿给那个髯蝤大汉,由于坛子太大,小二的手忍不住的颤抖,洒出不少酒来。
“杜康虽好,可惜不该多喝。”不知什么时候,葬桀生已经站在酒楼里,身上披着一层厚厚的雪。
“为什么?”髯蝤大汉的心情似乎不错,要是他不高兴,可能葬桀生早被赶出酒肆了,毕竟这里这样冷清,就是拜他所赐。
“酒鬼,你喝的越醉,死的越快。”葬桀生的手里多出一杆长枪,没有缨穗,枪尖泛着寒芒。
“哈哈哈,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哈哈”酒鬼散着满头黑色须发,张狂的大笑,双手举起酒坛往嘴里灌,酒从他的须发上流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