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我看不到。”埃莉·康奈尔问，但妈妈没有回答，于是她皱起了眉头。
埃莉想要看，可周围都是人，目之所及全是腿和肚子，于是她便放弃了。
“妈妈，回答我，发生什么了？”
“没事，什么都没发生。”萨莉回答，心不在焉地跟八岁的女儿说话。
“放——g——ǒu——p——ì——”埃莉说，一边用拼音拼出那个她知道不准说的词，一边还把双手抱在胸前，以示强调。
“埃莉诺·康奈尔！你知道不可以这么说。”
“如果你用拼的话就不算在说脏话。”埃莉回答，咧着嘴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如果是其他任何时候，萨莉一定会给女儿一个惩罚，然而眼下是非常时刻，更别提还让人很害怕。
“那你也不准说脏话，埃莉，就算一个音一个音拼出来也不准。”
“那不公平。这不算。”
“我说算就算。”
“我们现在能回家吗？”
萨莉看着女儿，一番努力之后总算成功掩藏住自己的恐惧。
“马上就回。我们还有几个东西要买。”
“那为什么我们光和这些人一起在这里站着？”
萨莉拼了命地想挤出一个答案，或哪怕是一个合理可信的谎言，这时马克走了过来——至少是暂时——解救了她。
“大家怎么样啊？”马克问。面对埃莉，他设法露出了微笑。
“挺好的，谢谢。”埃莉说，对马克回以微笑。不管到底出了什么事，马克一想到这样一个小女孩被困在其中，便感到自己胸中有某种情绪在翻腾。他飞快地瞟了萨莉一眼，确信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他说，尽力让表演继续。“你怎么样呢？”他对萨莉说。
“我想还不错。我……”她清了清嗓子，看起来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马克走了神，他发现这对母女是如此相似：同样的一头红发，同样的蓝眸和雀斑，甚至还有同样微微有点歪的鼻子。
“发生了什么？”她说，马克措手不及。
“呃，我也不清楚。”
“你要我们和你一起过来这里，而且很明显到目前为止一直有事发生。我以为你在把我们聚在一起时就有了某种计划。”
“抱歉，我们还在想。”
“嗯，我看见你和那个人在一起，”萨莉说，视线越过马克，落在加勒特身上，“我只当着你的面说——他看上去不太好。”
马克回过头，看见加勒特正带着一脸做梦般的空洞表情走来走去，这丝毫无法展现出他的自信。
“他是个好人。我想他只是在拼命应对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那么这里发生了什么？”她问道，审视着他，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马克看了一眼莉娜，暗暗向埃莉的方向点头示意。
“嗨，”莉娜说，及时挤出了一个微笑，“我们为什么不去找本杂志什么的读读呢？”
“我能去吗？”埃莉问妈妈，仍然令人心痛地对他们目前处在一个怎样的可怕境况毫不知情。
“当然啦，只要你一直待在杂志区，和……”
“莉娜。”
“……和莉娜一起，乖乖地听她的话。明白吗？”
“好，我会的。”
“那好，去吧。”
埃莉牵上莉娜伸出的手，两人一起向杂志区走去。她一走，剩下的两个大人立马卸下伪装，内心真实的恐惧表露无遗。
“我得让我女儿从这里出去。”萨莉一边说，一边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消失在乱哄哄的人群中。
“我们全都要从这儿出去。”
“我希望你已经有了什么点子。这里的架子上放着我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东西，我不想让我女儿看到。是人脑……”她的声音逐渐微弱，接着她拿出一张纸巾，擦拭自己的眼角。
“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们只需要团结一致。”
“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不过，虽然可能有点过分，但我有些事要麻烦你。”
“说吧。”马克回答。
“不管我出了什么事，你要向我保证会把我女儿带出去。”
“我会尽力而为。”
“不行，那还不够。你要向我保证。”
他能看出来她就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同时发现可以说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突然之间，他感觉到自己对她肩负责任，要确保她和她的女儿都安然无恙。
“我向你保证。我会倾尽所能，确保你和你的女儿都能从这里出去。”
萨莉想要更多的承诺，但发现自己或许已经要求太多，于是便点点头。“好，我相信你。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马克摇摇头。“现在不用。待在你女儿身边。一旦我们制定好计划，我会过来告诉你。”
“她是我的一切，你知道。”
马克点点头，希望自己能跟她说点别的什么。
“我最好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他说，转身去找加勒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