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毕竟那个时候的自己太不可一世了,看他拼死救了她,血不停地从他的身上溢出,又想到他怀里紧紧抱着的女人竟然不是自己,当时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冷着脸暴怒道:“你们要是敢在来往,我就把这个下贱的女人碎尸万段,扔到大海里喂鲨鱼。”
当时的薄书言一改往日的冷漠,蓝色的眸子里翻滚着鲜红的愤怒,更显恐怖,一脸的凶狠,哪怕大雨倾盆,却依旧遮掩不了他咬牙切齿的那句,“你真不愧是蒋卫国的女儿。”时,所曝露出来的杀意。
当时的她打了个冷颤,她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面对薄书言更是从来没有正经过,却第一次被他吓到了,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体。
其实现在想起来,她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意识到,她如此费尽心机,奋不顾身的爱情大概是不值得的。
沉默充斥在房间里,站着的薄书言只能看到蒋艾的头顶,以及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哀伤。
他上前一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看着她那双蒙上了一层水雾,却固执的盯着自己的眼睛,只觉得嗓子眼里卡了一块锋利的碎玻璃,竟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蒋艾没有挣扎,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就连语气都是淡淡的,“所以,你到底想怎样?”
那是一种心如死灰的冷漠,甚至比刚才她想杀死自己的怨恨更让他心惊胆战。
他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她柔软的肌肤,低声道:“除了这里,你还有其他的去处吗?最好的医院在御城,最好的医生也在御城。艾儿呀,别太任性了,对你父亲来说,时间就是生命。留下来?嗯?”
她眼里的讥讽不加掩饰,像是听到了笑话似的笑道:“薄先生这是对自己有多自信,你就不怕我趁你不注意杀了你?”
“所以,你觉得,就凭你能杀得了我。”
蒋艾狠狠地瞪了薄书言一眼,浓长的睫毛规律的眨动着,继而神情一松,“这可不一定。毕竟,我不是一直都像刚才那样废物。”
“那你更要留下来呀,看看能不能杀了我。”薄书言松开她的下巴,往后退了两步,身子藏在阴暗里,“以后,就住这屋。”
他不容反驳的下了命令,转身,往外走去。
蒋艾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的眯起。
刚才明明能杀了他的,可她却不让。
一个晃神,她就抢占了身体,错过了最佳杀死他的时机。
虽然她想的是救自己的爸爸,可归根结底,她就是狠不下心来。
为什么还狠不下心?他夺走了蒋家不说,还让她差点死在了手术台上。
那么多绝望到想要自杀的时刻她都忘了吗?
不过也对,若是她真的狠得下心,自己大概也就不会出现了吧。
刚才她昏倒后,自己又在她的身体里苏醒了。
现在的她,严格意义上并不是蒋艾,而是她自我逃避时出现的另一个人格,没有情感。
虽然别人不知道,甚至连蒋艾自己都可能不知道,但她的的确确会在某个时候会恢复意识,占领她的身体。
她叫自己蒋无情,抛下所有的感情,只为保护蒋艾而生。
无情靠到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想着,虽然你懦弱无能,但没事,我会保护你的,也会替你报仇雪恨的!
大概十分钟以后,敲门声响了起来。
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看着睁开眼睛的蒋无情,恭敬道:“打扰了蒋小姐,薄先生让人给您把房间重新布置一下。”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中年女人冲门外招了招手,只见俩个身穿女佣服,戴着白色手套的女人分别推着一个36寸的行李箱走了进来。
李红上前一步,慈祥的笑道:“我叫李红,是这里的管家,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吩咐的,找我就可以了。”
无情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虽然对方的态度谦和有礼,但无情也能看出来,她大概只听薄书言的话,比起照顾自己,恐怕最大的职责是监视自己。
原本素色的床铺被换成浅紫色,床头灯也换成了她偏爱的陶瓷灯,两人还从一个行李箱里拿出一块米色的长毛地毯,铺在了床边。
顿时,原本冷清的工业风卧室增添了几分暖意。
女佣从箱子里拿出三套不同颜色的睡衣放在了床头上,另一个人拿出一瓶又一瓶没有拆封的化妆品放到了柜子上。
布置完以后,李红道:“这些都是小姐您之前用习惯了的牌子,您放心用就好。”说完,恭敬的鞠了一躬离开了。
书房里,薄书言穿着一套浅蓝色的丝绸睡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他的目光落在手机上的那张照片上,阳光明媚的午后,豆蔻年华的女孩露出比阳光还要璀璨的笑,弯弯的眼角勾出幸福的弧度,耀眼的融化了天地。
从小到大,所有同龄的人见了他都或多或少的怕自己,可只有她像只漂亮的花蝴蝶,时时刻刻的围在自己的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烦得要死。
他的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微笑,一边的助理张华看到这景象不由得一怔,他家少爷这次没准这是铁树开花了,心里一柔,目光就撞进了薄书言那双威严十足,仿佛是利刃开窍的眼眸,虽然隔着镜片,却依旧杀伤力十足。
冷汗瞬间爬上了背脊,他整个人一个激灵,连忙道:“我查了所有的监控,都没发现小姐是怎么进来的。”
澜湾作为御城这几年最负盛名的富人区,安保自然是最好的。本来也没住多少户人家,进出的人自然一清二楚,就算是混进来一只苍蝇,保安那也应该有记录的。
那,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又怎么进了这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