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歌对将军府的事实在不感兴趣，认为还不如和糟老头斗斗嘴来的自在。
于是游歌决定过过嘴瘾：“糟老头，你不在你屋里好好待着等着羽化成仙？出来理这些凡尘俗事做什么？”
对于游歌这种态度，院中两个人已见怪不怪。吴管事也不是第一次来鹿鸣山，楚乾就更不用说了，这是他的生活常态。
但楚乾认为偶尔还得捍卫一下自家颜面：“你个丫头片子，你这是跟师父说话的态度吗？果然学的礼义廉耻都拿去喂狗了！连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懂！你像话吗？”
游歌掏了掏耳朵：“我像不像话，你不是最清楚？再说你不是没教我什么嘛，我尊不尊师重道又有什么关系。”
楚乾：“你……你……”
游歌：“别你啊你的，不是跟你说了嘛人老了要少生气，易上火”。
眼看战火将继续蔓延，吴管家不得不硬着头皮主动打破这个僵局。何况他还没说正事：“大小姐，老山主，恐怕你们已猜到老奴这次进山的目的。老奴是奉将军之命来接大小姐回京的……”
吴管家还没说完，便被楚乾怒声打断：“游畅莫不是忘了十四年前答应过我什么？如今是想反悔，还是怎么的？”别看楚乾平时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发起怒来，整个鹿鸣山都要抖三抖。
虽然游歌也不是很情愿回京，但糟老头的震怒在她的意料之外。游歌挑了挑眉，倒想听听游畅与糟老头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她注定要失望了，既然是秘密又怎么会嚷的人尽皆知。
几滴汗从吴管家额上滑下，顺着颈部流进衣衫。不过不愧是和游畅上过战场的人，很快就稳定了心神。
又听吴管家接着道：“将军并没忘记，只是皇上为大小姐与丞相府公子墨瑾瑜赐婚，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时间紧迫，将军这也是不得已啊。”这次吴管家倒是没给楚乾开口的机会，一口气说完。
五雷轰顶是什么感觉，恐怕就是游歌此刻的感受了。茶壶与地面相撞发出的破碎声将游歌从震惊中拉回神来。
原来是楚梓言煮茶回来，听的这一消息惊得失手打破了茶具。
见屋里三人看来，楚梓言牵了牵嘴角想要挤出个笑容，可惜太过勉强，并不好看。
游歌发现楚梓言的脸色有点苍白，蹲下身收拾茶具的手在细微颤抖，显然他心里并不平静。游歌感觉心脏有一瞬间好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难受的厉害。
打破了茶具，怠慢了客人。平时那么周全的人，现在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已是十分失态了。这么多年的话本子不是白看的，游歌多少有些明白。
不说以前游歌就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可能，何况现在又有了皇帝的赐婚。那么她和楚梓言就只能是师姐第关系。
鹿鸣山想要找出个比楚梓言好看的人少之又少，想要找出个比楚梓言好看又有才情的更是没有。想要找出个比楚梓言对游歌还要好的不说现在，恐怕将来也不会有。楚梓言之于游歌不止是温柔漂亮的师弟，更是不可或缺的亲人！
只是人生虽短，却如戏剧般变化多端。如果没有偷听到那次楚梓言与楚乾的谈话，游歌又怎会放着楚梓言这么优良的品种不行动。
那天早上吃饭时，游歌又和楚乾吵了一架，以游歌慘败结束。
事后游歌气不过就偷偷溜到楚乾的书房，准备偷点楚乾的宝贝拿去变卖。谁知刚准备下手，就听到书房门被推开，随后楚乾，楚梓言就走了进来。
游歌赶紧躲到屏风后，屏气凝神以防泄露行踪被抓个正着。
刚躲好就听楚梓言问道：“师父，上次师姐发病，我看你神色凝重，可是师姐的病又加重了？”
糟老头语气沉重：“不错，你师姐最多只有五六年的寿命了！”
“怎么会这样，虽然师姐的心疾治不彻底，但是也不可能糟到这个地步啊？”楚梓言不可置信的低呼道。
“梓言你自己也会医术，怎么会不清楚你师姐的身体状况，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两年前她受伤那次，其实心脏就已经受到了重创。虽然当时她挺了过来，但是她那颗内脏再经不起任何折腾。所以我才会用药让她昏睡一年，以此来减轻她心脏的负担，不然她连这六年的寿命都不会有！”楚乾道出了一个事实。
好半天才听到楚梓言干涩的声音：“可是师父，师姐还那么年轻，我不相信找不到治好师姐心疾的药！”
糟老头：“梓言，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这几年你在外奔波，四处寻找可以治疗心疾的药材，可见你师姐的心疾好了？最多不过是稍稍压制一下她的病情，减轻一下她的痛苦罢了。人这一生或长或短，最后都要尘归尘土归土，主要活个自在逍遥，你可懂？”
“师父…”楚梓言明白楚乾说的有道理，只是还不太甘心而已。
“好了，梓言。这件事以后都不要提起，尤其是在你师姐面前？”糟老头打断了楚梓言的话。
楚梓言：“是，师父。”
待游歌回过神来，书房里哪里还有楚梓言和楚乾的影子？只是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那两人早已离去而已。
“原来她两年前还受过伤啊？难怪呢！”游歌如是想着。
初听自己只有五六年可过活，游歌还是小小的惊了一下。之所以是小小的惊了一下，而不是大大的惊了一下，那不是因为这不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糟老头没有亲自交她医术，但是也没有限制她翻看那些医书。这几年游歌差不多参透了大半，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她又怎么可能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给楚梓言希望，然后留下那么多伤痛给他。
游歌故作惋惜对吴管家道：“啧啧……可惜了一壶好茶，师弟泡的茶可是千金难买的，吴叔你没有口福了。”
吴管家连忙道：“哪里，哪里。是小老儿没这个福气。”
游歌哈哈大笑：“是我们都没福气了！”
楚梓言的脸色在听到游歌这句话时又白了三分，哪里不明白游歌是在借此向他说明他们无缘。
因为从鹿鸣山坐马车到京都至少要七八天，吴管家说最好当天就启程。不过游歌说，要过完生辰后再动身，吴管家也只得同意。自从那天之后游歌就没有看到过楚梓言。
两天一晃而过，今天是游歌的生辰，她早早的起了床就进厨房开始忙活，差不多一个时辰饭菜就做好了。游歌想到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为糟老头做饭了，倒是做的比往年都丰盛。最后游歌没忘记给自己下碗长寿面。
原以为在今天能看到楚梓言，但直到吃饭时都没见他出现。游歌才知道楚梓言这么决绝，连道别的话都不让她说说，心里免不了有点难过。随即想想这样也好，她本来就不喜那哭哭啼啼得离别场面。
一顿饭三个人倒也吃的宾主尽欢。
饭后游歌收了糟老头及她爹让吴管家带的生辰礼物就要启程了。糟老头的礼物是一块玉佩，说是看在他未来的徒婿面上给的。游歌她爹给的是五万两银票，说是给她做零花钱。不过游歌认为她爹给的更实在。
游歌对她师父说，让他保重身体。免得到时候回来，连斗个嘴的人都没有。在楚乾杀气腾腾的眼神下，灰溜溜的离开了正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