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尽,天空逐渐黯淡,不复往日星河灿烂。
汉子望向少年,一只手搭在少年肩上,眼神玩味,活脱脱像个人贩子:“小子,真的不愿意跟着我吗?我可以带你去饮天下最好喝的酒,去看世间最美的仙子,如何?”
少年转过头,望着汉子,眼神深邃,不似少年,仿佛洞穿人心“你的心中一片苍茫,有浮尸百万,横剑千里,有那美酒佳肴,却食之无味,有那倾城绝色,却有一城之隔。”少年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没有骗我,但这座城,我不能走。”
汉子看到少年眼中决绝,此番言语让汉子收起了玩世不恭,很认真的道:“小子,我吃了你半只烧鸡,下次还你。”说完便摆摆手转身而去,不见群星,唯有月光照着他的落寞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对了,我叫鸿尘。”汉子声音从黑暗中遥遥传来。
汉子着实伤心,非少年之言语,是那流年易逝,浪子不回头哦!
“我叫扶桑,有太阳落在上面的扶桑。下次不会再见了吧!”少年喃喃,声音掩在风声之中。
半个烧鸡,当年少年是更为年少的孩子,在那暴雨淋漓之夜,一位守城老兵将奄奄一息的孩子从泥泞中抱起,烛光夜话,老头儿给了孩子半个烧鸡,一间漏风的草屋,少年拥有了一个家。
老兵双手端一杯酒抿了又抿,放下酒杯,小心翼翼置桌上,烛下影,杯中游。
世上少了一顽劣孩童,多了一烂漫少年。
五更时分,城墙青砖泛黑,孩子打着更,敲着锣,踱着步子,唤着天明。
将士们睁开迷朦双眼,于城内操练,孩子有样学样,扎着马步,挥舞着双拳。
一晃就是五年,少年望着那拒北城,久久出神,城墙依旧,城上人却早已换了一批又一批。
又二年,少年十五,每日迎朝阳而练拳,送夕霞而舞戈,望北楼,人去楼空,门可罗雀,只剩三两老人不忍离去。
黑云压城万里,大雨瓢泼漫天,城头上的士卒零星的散落着,倚戈,耷拉着脑袋,却并不怯懦。
“小顽童,你最喜欢什么兵器?”
“剑”
“为什么?”
“强子哥说,这世间曾有人一剑上天山,有人一剑可令帝宗伏首,最重要的是听闻有人曾持剑屠尽百万魔。”少年说的心神往之,意气风发,又补充道。“有剑就能天地任逍遥,护我所护,屠我所屠。”
“那我给你一把剑,你会用来做什么?”
“戮尽敌首,护此城平安。”
“好的”
老人欣慰,将刻着赤金纹的短剑双手递给了少年。
山雨欲来,风满城楼。
万军向拒北城这里奔来,像一条绵延的黑色巨蛇,压向前方,欲吞噬这条巨石长龙。
“爹娘嘞,你们且在家中侯,等儿卸甲归,养老奉亲,光耀门楣呦,娘子嘞,你就在家中坐,等夫顶冠回,为你对镜贴花黄呦……”有士卒轻声吟唱往日守城军谣,既而满城皆是歌声,泪水满面而不自知。
“降与不降,降者生,不降者,屠,满,城”兵临城下,为首者大声喝道,声带煞气,黑角赤面,着银色铠甲,紫瞳中透着凶光。
少年站在城墙头上,眼神冷漠,面无惧色,双目如鹰般盯着城下魔族壮汉,为首魔族脸上有一道纵横整张脸的疤,那是三年前老兵留下的。
“老头儿,抱歉,我失约了。战士当死在战场上。”少年笑,当年,老兵握着少年的双手,奄奄一息说“小家伙,听我的,你现在一定要离开这座城,等将来有能力之后,再回来吧,还有,在我死后,就将我,的骨灰,撒在汾河里吧。”
“嗯”少年尽力,勉强,笑,却似笑非笑,似哭方哭。
“傻小子,哭什么呀,战士当死在战场之上嘛!”老头儿到死都未曾闭眼,他想再看看这座城及这座城里的人。
老兵死后,少年又少了一个家。
少年曾听老头儿说过,三十年前的老兵侥幸活了下来,但他知道老兵的心早就死在了那片战场之上。我想如今的少年大抵也是这般吧。
“我拒北男儿,可战”少年大喝,声如雷电,“不可降”三千残兵齐声怒吼,视死如归。
谁人不惜命?只不过是这座城后是他们的妻儿老小,山河国土,明知必死,也要,战。
赤角紫面不屑一笑,“当年一万三千精兵,尚不能赢,如今凭三千残兵败勇,尔又能如何。”
少年取紫弓拔九石之力,朝着赤角紫面射去,流矢破风,赤角紫面用大刀横挡,刀震颤不止,发出清鸣声,魔族将领虎口开裂,暗自心惊。
怒而吼之,群魔而愤,遂攀城而攻。魔,三万六千,人,三千一百。
群魔驱三莽牛撞向城门,搭骨梯攀向城墙,赤角紫面的魔族将领乘火焰巨鸟率先登入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