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低着头，用细小的树枝在地面划过，留下一个个怪异的符号。
“这个世界的文字真奇怪，完全找不到规律。”
夏尔有些抱怨。
“你学习的速度很快了，不用着急。”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没有看到卡洛斯，这让我心里有些发怵。”
老人一笑。
“你想多了，刚长出牙的小狮子总想要找个猎物试试牙口，可一不小心就容易磕到铁板上。”
夏尔没听懂，却捕捉到了老人言辞中的愉悦。
就像是坑到了人的老狐狸。
夏尔抬头看看老人，有些奇怪，罗素这老家伙完全没有卡洛斯说的受了伤的样子，想想第一次见到这个半步传奇亡灵巫师的时候，那种欲疯狂毁灭世界的气息甚至让人窒息，可当和这老家伙相处起来，却发现他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连那张干枯犹如苍老树皮的脸都仿佛变得红润起来。
握着树枝的手微微用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越来越安静了。”
“什么？”
夏尔丢掉手中的树枝，看向四周。
“开始的时候总有些活物在周围，即使它们不敢靠近，可确实是存在的，可现在，连一声虫鸣都没有……”
“哦？所以呢？”
老人表情淡然。
“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用了某种……嗯……怎么说呢？”
“巫术？”
“嗯，某种巫术或者魔法，来吸取周围生物的生命力！”
老人没有说话。
“可我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猜测，我在路上找过那些动物的尸体，可是一个都没有。”
孩子抬头看向天空，直视着刺眼的阳光。
“我记得卡洛斯说过一句话。”
“哦？”
“亡灵之息对生命来说，是致命的存在！”
老人眼角一跳，却依然不动声色。
“动物要比人类灵敏的多，尤其是对危险的感觉，当遇到地震，火山爆发之类的灾难时，他们总是会尝试逃离。”
孩子盯着老人的眼睛，缓缓说出自己的结论。
“你就是那个天灾对吗？”
老人有些诧异。
“没想到你居然猜到了。”
“可是你想说什么呢？”
“我很聪明！”
夏尔看着老人的眼睛。
“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我在这个世界一无所有，可我想活下去！真的……想活下去！”
孩子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其实都知道!”
“知道什么？”
老人心中隐隐一动。
“卡洛斯，卡洛斯只是我的另一个人格罢了！当我来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创造了卡洛斯，我的不安，暴虐，狡诈……所有不好的方面，创造了他！”
老人真的震惊了。
“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还放任他？”
“因为他有力量！”
孩子泪眼朦胧的眼底透着锋芒。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很害怕，可我很快认识了很多和我一样的孩子，我们躲在桥底的洞里，吃着街上被人丢弃的残羹剩饭，就像那座城市下水道里一群不安的小耗子。”
“有一天，一位衣着光鲜亮丽的贵族出现了，他说可以给我们一些食物和住的地方，只要替他工作……可是”
老人已经可以猜到以后的故事了，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已经听说过也见过太多悲剧，若说最初的贵族还有着自己的坚守，那么，其后代能够不在权利的欲望中中迷失的已经算是优秀了。
“是残杀！我看着他把孩子一个个虐杀，我看着他在鲜血中大笑，我冲着他大叫，他却像在看着一出闹剧，那眼神，最多的居然是不满足，没错，不满足，就像……就像是看着一出滑稽的表演，乏味而无聊。”
空间开始扭曲，黑色的气息从脚下的土地中丝丝缕缕地渗出，老人惊讶地看着周围变成了一座阴暗潮湿，泛着血色的地下室。
“心像！”
老人惊呼出声。
“不……不对，是因为执念太深而影响到了现世！”
“哗啦……”
铁链碰撞的声音在老人身后响起，老人回头，看到一个形容枯槁的人形被挂在墙上，人形发出虚弱的哀嚎，而那人形，分明是个孩子。
这是夏尔的记忆。
“很痛苦吧。”
卡洛斯从墙角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你……你是谁？”
“我吗？你……可以叫我卡洛斯。”
“救……救我……”
“救你……呵，你还是没有明白啊，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救你!”
“我……我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
“我……太弱小了，我……没有力量。”
“可是我有啊！”
孩子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杀了他们！”
“我们……可以？杀了他们？”
“是的，我们可以杀了他们，所有想要伤害我们的人!”
“我们……可以……杀了他们？”
“我们……可以杀了他们！”
“我们可以杀了他们！”
名叫卡洛斯的孩子消失了，墙上的孩子猛然抬起头，漏出猩红的双眼！
罗素不知道怎样形容之后看到的画面。
那名孩子的力量并不强大，可却具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墙上的铁链无声松开，孩子缓缓滑下墙壁，就像踩着风。
“看着我的眼睛！”
孩子对门口的守卫吩咐道。
鬼使神差地，守卫看向孩子的眼睛，然后便缓缓倒了下去，脸上充满恐惧。
罗素诧异了，这种诡异的力量并非某种魔法或巫术，反而更像是某种因果，可那种力量却不可能出现在人间。
孩子没有停下脚步，他就那么慢慢行走在偌大的宅邸种，无声带走了一个又一个生命。当整座府邸都不再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孩子在庭院中停下了脚步。
罗素站到孩子面前，缓缓蹲下身，他想知道，孩子的眼中到底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