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突然响起清脆的破裂声，整个幻境都瞬间消散无踪。
罗素依然保持着蹲下的姿势，只是他的面前已经没有那个孩子，也不知他是否从那个孩子眼中看到了什么。
夏尔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着。
罗素缓缓站起身，开口道：“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呢？”
“我想开诚布公地谈谈，我知道，如果我再自作聪明，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玩死。”
老人玩味地看着孩子，等着下文。
“卡洛斯越来越强大了，我感觉得到，从他第一次出现开始，每一次吞噬恶灵，都会让他更加强大，可是最近，即使没有吞噬恶灵，他依然在变强大，甚至比原来还要快速。而这其中的改变，就是你，他一定从你的身上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而且，最近碰到的灵有些太多了，他们明显是刚刚出现的，连自己的执念都没有，他们本不应该出现的，那么，他们出现的原因就是环境改变了，周围浓烈的亡灵之息让那些本都快消散的灵魂开始重新出现在这个世间，而亡者的降临让活着的生物开始逃离，就像在逃离一场天灾！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我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你，会放弃掉我!”
“我不得不说，你确实很聪明。”
老人的语气里满是冷漠。
“如果说是以前的你，我不会选择摊牌，而是会找机会自己逃走。”
“哦？那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人性！”
“什么？”
“随着力量的消散，您的人性正在恢复。”
老人一怔，虽然他知道面前并不是一个孩子，可其观察力也有点太惊人了点。
“您突然说要把我教导成魔法师和战士，是因为您已经决定要放弃我掉我，可又怕我活不下去。”
“既然你知道我在做什么，那你应该明白，带着你只会增加我的负担。我耗费了如此多的精力来迷惑教廷，岂会带着你来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
“那您认为教廷会怎么对付您呢？”
“当然是派出人手搜寻荒原，寻找我的踪迹了。”
“不！”
“什么？”
“您藏得太久了，对于教廷缺少了解。”
“哦？”
老人明显有些不以为意。
夏尔接着开口说道：“教廷与帝国已经数十年未曾开战了。”
“那又怎样？”
“这意味着，教廷已经积聚了相当庞大的力量。”
老人眉头微微一跳。
“教廷会净化所有被污染的区域，甚至是整个荒原！他们，做得到！”
“你又怎么知道这些的？”
“在那座贵族府邸，我曾看到过很多书籍和信件，当贵族领地中出现被污染的区域时，就会向教廷求助派神职人员进行净化，而那位贵族常年虐杀孩童，整座府邸冤魂缭绕，这种活动几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而以教廷的骄傲而言，绝不会允许自己统治的领域内有污秽之地。”
老人却捕捉到了孩子话中的信息。
“你认识字？”
夏尔摸摸脑袋。
“我说过我曾想过偷偷逃跑，那么碰到人的时候写信求救，向教廷暴露你的身份之类的自然也在计划之内，伪装成不认识字你自然就不会注意这方面了。”
老人看着孩子沉默了好久。
“我觉得还是杀了你更省心。”
夏尔吓得一个激灵。
“别别别，跟您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您我还有用处。”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跑！”
“要是能跑，我用得着费这么大劲？”
“您之前是想散去大部分力量迷惑教廷，掩藏行踪，可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如果您的身上还残留一丝力量，就无法逃离被净化的命运。”
“你想让我散掉所有的力量？”
孩子点点头，眼中满是认真的神色。
“噗嗤，哈哈哈。”
老人大笑起来。
“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代表着什么？”
“死亡！”
老人面若寒霜。
“而你居然让我放弃自己的力量？”
“我需要您帮我处理掉卡洛斯，而当您失去力量后会需要我带您走出去！”
“你能带我走出去？”
孩子伸出一根手指，心念一动，指尖便出现一点幽蓝色火焰。
“我一直在搜寻大叔的记忆，然后，我掌握了这种血脉当中的力量！”
“虽然我的力量并不强大，可因为亡灵之息的缘故，生者已经逃离，净化过后，亡者也会重归安宁，那么，荒原将会进入空白期！我们要做的，就是趁教廷封锁荒原之前离开！”
“可这终究只是你的猜测。”
“没错，可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当净化来临，您再想散掉力量就来不及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您死了，爱丽丝也没法继续存在！”
老人猛然瞳孔一缩。
说实话，这已经是夏尔最后的底牌，他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他知道老人很在意那个小女孩。
虽然小女孩一直称呼老人为主人，可老人却自称爷爷，总是说“爷爷会为你……”怎样怎样。
老人明显有些动摇。
“可是散尽了力量，我与爱丽丝的之间的羁绊便会消失，亡者之所以能够出现在世间，是以消耗庞大的力量为基础的，没有力量，我连契约都无法维持。”
他不知道面前的孩子是否知道这一点。
“您可以把契约，转移给我！”
夏尔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因为某些原因，卡洛斯并非属于恶灵一类的东西，反而是更特殊的存在，教廷的净化并不能对其造成影响，而我会维持与爱丽丝的契约，直到您恢复，再把契约还给您。”
老人好像渐渐发现了孩子的企图。
“契约的维持必须消耗精神力和魔力，可你根本没有成为魔法师的资质！”
孩子微微一笑。
“也许原来我确实没有资质，可就在昨晚，当卡洛斯变得虚弱之后，我发现我可以看到那些元素了。”
“怎么说呢，我和卡洛斯就像是跷跷板的两头，当一方强势的时候便会有更多的力量流淌过去，只要您能帮我封印，甚至是消灭他，我就会有足够的力量维持与爱丽丝的契约！”
……
雪白的飞鸟在天空划过，最终落在了荒原边境之地的一座小城里。
年轻的主教从鸟的眼睛里读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然后带走了城中所有的神职人员，城主数次询问，却没有得到一个字的回复，关于他们要去哪里，何时回来……
而这一幕，却发生在荒原周围的所有城市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