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死亡元素稀薄了很多。”
夏尔诉说着自己的发现。
“我做了一些事情来分散教廷的力量。”
老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从你告诉我你的推测开始，就算并不相信，我还是召唤了相当数量的骷髅大军去搞破坏，以此来分散他们的力量，为你的成长争取世间。”
夏尔一惊。
“你是说，现在正有数量庞大的亡灵在袭击人类城市？”
“没错！”
夏尔突然觉得愤怒。
“会有很多人死吧？”
老人诧异地看着孩子。
“我以为你对这个世界缺少归属感呢？”
“是啊，可是……那是生命啊！”
“所以啊，小子，快点成长吧，不然每一刻，可都有人因为你死去！”
尽管老人表现地风轻云淡，可夏尔却从中闻到满是血腥的味道。
对于罗素来说，不管是精神力还是心像世界，都已经千疮百孔，就像是个布满裂纹的鱼缸，现在只是往外渗着水迹，可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碎。所以他一面减少里面的水量来降低压力，一面想要寻找另一个鱼缸来转移里面的鱼。
夏尔就是他找到的另一个鱼缸，只是这个鱼缸太小，自己缸里的鱼对他来说太过庞大，他必须要为那个孩子争取世间，让他把鱼缸修的更大，不需要和自己的一样大，只要能够容得下爱丽丝就可以！
那些普通的亡灵可以去死，骸骨巨人可以去死，那些眷属可以去死，甚至自己也可以去死，可爱丽丝不行！
为此，他不惜把人间变成炼狱！
……
马儿托斯的战争终究被拖入了持久战，亡灵的数量在前赴后继的消耗中并不见少，庆幸的是树人们仿佛也并不显得疲惫。
老人佝偻着身躯扶在城墙上，他消耗了太多力量。
“老……老先生，您，到底是谁？”
城主看着已经并不高大的老人满是震惊的问道。
“我啊，只是神的仆人罢了。”
马尔托斯幸免于难，可这终究是因为战场有一位八阶大主教！
在荒原的另一头，马背上的年轻主教看着一片废墟的城市，陷入了沉思。
从小就作为天才被培养，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六阶主教，他的人生之路一直顺风顺水，所谓人间疾苦，在他看来不过是那些愚民不思进取的结果。
一路之上他们也遇到了很多亡灵，可都被他随手净化，亡灵，在他看来是如此不堪一击。那么，到底是什么力量摧毁了面前这座城市！
“大人，要去寻找生还者吗？”
“不用了，我们要尽快赶路。”
年轻主教驱马而行。
身后，废墟中满是生者的哀嚎。
……
空气中的小火球倏忽而灭。
夏尔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开始冥想恢复精神力。
所谓冥想，并没有什么特殊方法，只是寻找一种将精神放松的方法而已，使其介于完全放空的状态，在那种状态下，精神力的恢复速度将会是平时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有的人冥想时喜欢想象一片大海，有的人喜欢想象一片荒漠，甚至有的人想象的是一棵草。
之前夏尔总是会看到一双眼睛，一双在黑暗中氤氲着雷霆的眼睛的眼睛。
可如今，当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生者的哀嚎声。
他知道，自己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下来了。
他试图说服自己，就算没有自己，这些事情依然会发生，一位半步传奇的亡灵巫师，与教廷的碰撞，无论怎样想象都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
“没事的，没事的，这种事情不能怪我。”
“哦？真的不怪你吗？”
贱贱的声音响起，卡洛斯出现在一旁。
夏尔有了一瞬间的愣神。
卡洛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
“怎么？以为我被消灭了？自己可以顶着我的身体为所欲为了？”
“喂，我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你精神分裂出来的吧？”
“还什么自己不好的方面创造了我，你的中二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卡洛斯走到坐在地上的夏尔面前，用手指敲着他的脑袋。
“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是你不好的方面创造出来的，那你为什么还是会怯懦，会害怕，会逃避？”
“你有没有想过……”
卡洛斯盯着夏尔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
“你才是那个不好的存在！”
夏尔悚然一惊，遍体生寒。
“难道？我才是那个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是啊，是啊，你才是废柴的那一面！”
卡洛斯乐得直在地上打滚。
“你居然真的信了！”
夏尔静静地看着面前抱着肚子大笑的孩子。
“哎？……真没意思！”
似是诧异于夏尔的平静，卡洛斯突然收敛笑声，爬了起来，在夏尔身边坐了下来。
两个孩子很久都没有说话。
“对不起啊，占了你的身体。”
“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并不是那个孩子。”
“可我还是想说声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或者说我们来到了这个世界，这具身体的主人说不定还好好活着呢。被维洛大叔带回领地，教导成一名合格的领主，渡过自己忙碌却富贵的一生。”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总是会忍不住啊，就觉得自己是个小偷，是个贼，偷了别人的身体，也偷了别人的人生。”
卡洛斯陷入了沉默。
“老实说，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有些记不清了，有些倒也记得一些。”
“那关于那个地方的记忆呢？”
“一点记忆也没有啊！”
卡洛斯轻笑，“那倒也好，省的自己糟心。”
“喂，我说，有没有什么方法让我不再胡思乱想啊？”
“当然有。”
“真的？”
“你看！”
卡洛斯明亮的眼眸弯的像残月，笑的像个小狐狸。
夏尔顺着卡洛斯的目光看去。
一人高的荒草被劈波斩浪般分开，庞大的骸骨巨兽带着升腾的怨气出现在夏尔面前。
让孩子张大了嘴巴的是，巨兽的头骨上插着一把剑，直没剑柄！
那只猪！
只是当初除了庞大仍可称为憨态的巨兽已经完全变了模样，除了只剩森森白骨，其骨头上也生出了狰狞的骨刺。要不是那把剑，夏尔恐怕完全认不出对方了。
而当那只巨兽看到夏尔之后，眼眶中的灵魂之火剧烈燃烧起来，那恐怖的怨气让孩子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喂，我劝你不要呆站着，真的会死的。”
卡洛斯好心提醒道。
夏尔忍不住朝对方竖了个中指。
而这个动作仿佛刺激到了对面的巨兽，一声无声的咆哮之后，巨兽朝着孩子飞奔而来！
夏尔很快发现了一个让人绝望的事实，那只猪失去了身上数吨重的肥肉束缚之后，其速度简直可以用飞快来形容。
自从上次跟那只猪战斗过后，夏尔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每天都在加强，这应该是那个所谓血脉之力的作用，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居然跑不过那只猪！
既然跑不过，那就只能打了啊！
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发现跑不过的夏尔也被激发出了骨子里的凶性。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斗的人，甚至有些懦弱，可当没有退路的时候，他骨子里埋藏的疯狂的一面就会被激发。当初刚刚碰到罗素的时候，他都想过和对方鱼死网破。
卡洛斯说他这是贱，非要等到没退路才反抗。
夏尔却更喜欢另一句话。
别把老实人逼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