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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坦克打靶

不知何故,今年打靶时间大幅提前,7月底就要开始了。

对于坦克兵来说,打靶分为打炮弹和打机枪弹,一般一组设4个炮弹靶子,其中一个是移动靶,移动速度很慢,有的单位甚至设置成固定靶,炮靶自然用炮弹打,1个机枪靶子用机枪弹打。打靶,是坦克兵一年中最重要的实弹射击训练。王春阳带人精心准备着器材,他去年因为集训错过了打靶,今年要好好表现一把。

打靶通常一组编为4个人,分别为车长、一炮手、二炮手和驾驶员。车长负责通信指挥,一炮手负责射击,二炮手负责装弹,驾驶员负责开车。靶场大多在山区,靶子都是设在山坡上,背后也一定有大山挡着,要不然一发炮弹打过去,还不得落到几公里,乃至十几公里开外。

打靶提前半个月就开展了适应性训练,训练到最后靶子设在哪里、距离多远大家都一清二楚,王春阳对这种脱离实战的打靶陋习,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难道敌人会告诉我们距离多远,停在那里等着我们打吗?”

不料却遭到了米向前营长的一顿批评:“打靶是非常危险的,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就别瞎操心了!”打靶训练,各级都反复强调安全问题,其次才是成绩,至于打靶弊端,即便江耀武旅长来了也还是这样,王春阳这个小小的排长自然扭转不过来。

“训练怎么样?就看明天的了,大家要认真对待,杨松明天担任连值日。”训练了10余天后,何新民召开全连大会,既是为了动员,也对明天打靶事宜做了具体安排。

散会后,杨松找到王春阳说:“排长,明天不该我站岗呀,为什么不让我打靶?”王春阳一看岗哨本,果然不是杨松站岗,便问何新民何故安排杨松站岗。

“义务兵按惯例是不进行实弹射击的,明天打靶,听说旅首长要来看,考虑到杨松比较机灵,就安排他站岗吧。”何新民说。

遇到领导来检查,连队专门挑选头脑灵活、综合素质全面的战士全天候担任连值日,俗称迎接上级检查的“形象大使”。这种争彩头、图虚名、搞形式主义的做法,在各单位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目的是能灵活处置各种情况,给检查人员留个好印象。这次打靶,何新民正是考虑了这点,才选定杨松担任连值日的。

“可杨松的训练成绩一直很好呀,上级又没有明文规定不让义务兵打靶,这样安排既是对杨松的不公平,也不利于培养新人。”王春阳据理力争,“就因为这样,很多坦克兵当了两年兵,直到退伍了都没打过炮弹,真是悲哀呀!”

何新民心里也明白,年底几名骨干可能就要退伍了,一炮手面临断层,打靶是培养新人的最好时机,他也知道杨松平时训练不错,又何尝不想让他打靶,可何新民敢冒这个险吗?他犹豫不决地问王春阳:“杨松打靶出了问题怎么办?”

“我排的兵,出了问题我负责!”王春阳一时着急,干脆给何新民写了张字据。

何新民拿起字据撕了:“真正出了问题,一张字据也不顶用,照样追究我的责任,干脆还是问问杨松本人的意见吧!”

杨松就在门口,听何新民这么一说,他推门进来敬礼说:“连长,我从小就喜欢坦克,做梦都想打靶,请领导相信我,我一定能打出好成绩!”

何新民只好同意杨松打靶,又重新安排了连值日。

当天下午炮弹就运送过来了,王春阳带着人忙着卸炮弹,然后启封、擦拭。擦拭这种炮弹,大家最讨厌的就是上面的黄油,尤其是弹头与弹壳的接合部用大量黄油密封着,用纸擦不掉,用木头片刮得到处都是。见大家情绪不高,王春阳笑着说:“别小看这黄油,关键时刻能当炮弹用呢!”

“排长,黄油还能当炮弹用?你开什么玩笑,我咋没听说过呢!”尚思远好奇地问。

“我可没骗大家,我是有根据的。”王春阳一边擦拭炮弹一边说,“1841年8月,在靠近阿根廷和乌拉圭的海面上,两国之间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海战。乌拉圭舰队由美国上尉约翰·科乌指挥,当战斗正打得难分难解时,突然弹药手报告:炮弹消耗殆尽。听到这个消息,科乌上尉几乎气得晕了过去。阿根廷舰队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他们全速逼近乌拉圭舰队,想给对手以致命的打击。一方是志在必得,一方是无任何还手之力,海面的气氛顿时异常紧张起来。”

“那这和黄油有什么关系呀?”尚思远一脸的疑惑。

“你着什么急呀!”王春阳瞪了一眼尚思远继续说:“绝望中的上尉失望地看了看甲板炮塔边的废炮弹壳。突然,他的双眼被堆弃在大炮边的一堆荷兰黄油吸引住了。它们已经逐渐变硬,无法食用了,被当作废物随时准备丢弃。上尉灵机一动,马上下令把黄油填进炮弹里去。此时,舰上虽没有了炮弹,但是还有不少用来引火的火药。等阿根廷军舰靠近之时,突然向其舰队侧面猛烈开火。随着一阵齐射,焦脆的黄油粉末四飞,变成了几百发炮弹,吓得阿根廷舰队的水兵瑟瑟发抖。第二次齐射时,阿根廷舰队坚持不住了,惊惶失措,掉转方向狼狈逃窜。”

“黄油还真是能当炮弹用呀,那咱就这样把黄油给擦掉扔了,岂不可惜了?”听排长这么一说,尚思远倒是觉得黄油是个好东西,扔了还怪可惜的。

“再好的黄油,也不如炮弹呀!”王春阳看了看尚思远说,“你就好好擦你的吧。”

不一会儿,几百发炮弹擦拭一新,直立在各个炮弹箱上,煞是壮观。连队文书拿来照相机,大家纷纷合影留念,也顾不得保密不保密了。

第二天早饭后,打靶就开始了,到现场观看的旅首长不是别人,正是旅长江耀武。这让何新民着实担心了一把。第一车何新民打靶,以前都是百发百中的他,这次居然4发炮弹脱靶了一发,搞得他在旅长面前好没面子,不过还好,成绩还是优秀。

接下来又进行了3组,都是老炮手进行打靶,可奇怪的是竟没有一组4发4中,这让何新民面子更加挂不住了。盛夏的阳光真像蘸了辣椒水,靶场上没有一块阴凉地,坦克里温度高达40℃,大家下来后个个像水洗过一样。何新民向旅长汇报说:“今天天气太热了,这些都是老炮手,往年大家打得都挺好的。”

江耀武一言未发,继续拿着望远镜观察。何新民又说:“首长,天气太热,您先休息会儿吧。”谁料旅长说:“谁说我热了,我觉得一点都不热,热,不过是心中的错觉罢了。”旅长又说,“心静自然凉,靶没打好怪不得天气。”听旅长这么一说,又轮到杨松打靶,何新民更是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刚才那是谁打的?”几发炮弹过后,江旅长大声问。

何新民心想,这下坏了,杨松肯定打得不好,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是我们的一个义务兵,技术还不是很好……”

“什么技术不是很好,打得太准了,比你们打得都好,我从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4发炮弹全部命中靶心!”江旅长越说越激动,杨松从坦克上下来后,江旅长和杨松交谈了几句,亲自给他戴上了大红花。何新民提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最后一组是王春阳打靶。车长发出“出发”命令,驾驶员魏磊油门一踩,低声轰鸣的坦克立即提高调门,“噌”地蹿了出去,王春阳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重重地推了一把。缓了下神,他赶紧把眼睛贴到激光瞄准镜上,紧张地搜索着视野中的每一片山林。

山路波浪起伏,瞄准镜中的视场也如同电影画面,一下子摇到半空,又一下子“咔嚓”甩回地面。坦克里像蒸笼一样,不一会儿人就全身湿透,他感觉看什么都是模糊的。突然,王春阳眼前闪过一个异样的轮廓,他知道那里是一个靶子。坦克迅速转弯,地势稍平,他仔细筛选那片区域:“左前方发现目标,机枪靶,请求迂回靠近!”

坦克加速前进,视野中的松树林被拉宽形成一堵深灰色的墙。王春阳用手揩了揩脸上的汗,又揉了揉眼睛,靶标越来越清晰,王春阳左手摁在击发按钮上,右手迅速打开射击开关。

“准备完毕,请求射击!”虽然树林很密,可供子弹飞行的通道很窄,但王春阳有信心首发命中。然而,就在他屏气凝神即将按下击发按钮时,机枪靶却被一阵风刮倒!虽说王春阳在院校打过几次靶,可这种事还是头一回碰到。

“咋回事?打,还是不打?打,靶子倒了,莫非等人扶起来,可战场上会有人扶靶吗?不打,顶着‘光蛋’回去咋交代,旅长还在那看着呢。”短短五六秒时间,王春阳的脑袋却纠结难休。再不打,“敌人”就溜走了,说不定还会被敌人消灭呢!哪还有时间纠结,王春阳急中生智,也豁出去了,干脆先用炮轰!

“咣”的一声响,炮弹上膛,调整射向,锁定目标,王春阳果断按下击发按钮。火炮发出一声巨响,机枪靶被击得粉碎,连同黄土向四周飞散开去。

坦克继续前行,王春阳又发现了一个炮靶,这下新的问题来了:坦克车内的弹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用炮弹轰碎了机枪靶,只剩下3发炮弹了,却还有4个炮靶子,王春阳先是用3发炮弹打了3个炮靶,最后一个炮靶,王春阳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机枪弹是一阵突突突,弹弹上靶。

打靶结束回到待机地域,王春阳心想这次不光没按训练程序射击,还当着旅长的面把连队的机枪靶“报销”了,肯定会受到批评,说不定还会受到处分。

“这次打靶出了意外,但更出了彩。”没承想,王春阳刚一跳下坦克,就听见江旅长夸那一炮轰得好,“轰出了实战的硝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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