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宁湘湘一甘人等下楼吃饭,待坐下后,才来得及环顾四周,而那最角落一桌,不正是昨天遇见的那个一言不合就出手的冰块脸吗?
宁湘湘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起身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滚!”
刚落座,便被对方冷漠式驱赶。
宁湘湘听闻,并不打算起身离开,而嘴角却越发笑得明媚阳光:“其实我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问问公子将要去往何地?从此处往后走,便只有一条官道了,如今山间盗匪猖獗,小女子在此邀请公子一同前行如何?”
楚凌这才抬眼看她,弧度漂亮的脸上很明显的写着:闲人勿近。
他说:“滚!”
连遭两个滚,是个人都有怒气,再说,宁湘湘自认为自己长得也不输谁,若是以前骄傲的她早就掀桌子了!
可惜,时不今日,她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权衡利弊:“即是公子不愿,小女子也不强求,后会有期!”
宁湘湘一来一回也不过片刻的功夫,等她回到座位的时候,众人都是疑惑的看着她,她们实在不懂,怎么说好歹也是宁家捧在手心上的小姐,这一路走来,再怎么艰难落魄,也不至于这样热脸贴冷屁股,还是两次!两次!
宁湘湘给了她们一个眼神,众人只能先把疑虑压在心底。
当坐在马车上的时候,三个女人一台戏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
红鸾:“小姐为什么还要去搭理那个说出手就出手的魔头?”
林子楣:“你看看他那气势,恨不得把人活活吓死!”
宁湘湘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说:“若是能结交上,以他的武功,便能解决我们家族眼前的难题了!”
林子楣上车后,只是大致了解了她们姓宁人,却并不了解她们家族情况,此时开口问道:“你们是淮阳宁家的那个宁吗?大名鼎鼎呀,你们家怎么了?”
“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现在出现了一个林家和肖家分庭抗礼!”宁湘湘微微点头,算是回答第一个问题。话语间不轻不重,却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家族面临着怎样的危机!
红鸾皱着眉盯着林子楣看,林子楣被她看得心头直怵发毛,拍了拍衣袖,抖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么看着我干嘛?”
红鸾撅着小嘴巴巴的说:“你也姓林!”
林子楣白眼:“天下姓林的多了去了!你不会以为我是你们淮阳那么林家的吧?”
红鸾郑重的点了点头。
林子楣扶额无奈。
今天的天气格外不好,沉闷阴霾,黑云压地,狂乱的山风卷着落叶,打着转的在山中穿梭,风声犹如凄厉的狼嚎,在这个阴沉的天气中更让人感觉到压抑。
一女子在树林中站立,与后追赶上之人对持着。
后赶上的男子瞧见她停下步伐,咧嘴一笑骂骂咧咧道:“小娘们看着柔柔弱弱的,跑得倒是快!”
女子不言,男子眼神直勾勾扫过女子身体,别看看起来纤细瘦弱,男子舔了舔唇角:“你杀了我苍狼寨那么多弟兄,识相的赶紧跪地求饶,伺候好我的一众兄弟,还能赏你个全尸!”
话音未落,男子挥刀向女子头顶砍来,女子横举长剑,用力一推,把男子挡了回去,而后女子手腕一转,向男子胸前横刀砍去一个,怎料此人轻功了得,轻轻一跃,跳到女子身后,稳稳落地。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挥刀向女子的小腿刺去,女子一转身,持剑由下往上一挑,挑开男子的刀,剑刃忽地转而向男子脖颈挥去。男子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女子又快又狠的剑刃,并不断向后迈步,女子察觉此人内功深厚,持刀的虎口被震的发麻,旁人看了只以为是女子在进攻,实际却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
一阵风吹过,男子悠悠然的站在不远处,神色轻松自然,过的那几招,似只是热身运动而已。
女子全身戒备地盯着男子,此时她的情况不太好,呼吸更加急促,喉间渐渐发痒,身子微微发颤,连维持站立的的力气都没有。
初醒之时,身子乏力,她以为至少比平常人好一点,行至此,她才发现原普通人都不如。
眼前之景渐渐模糊,或许……就只能在这了。
“嘭”
远处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声音。随着那声响,只见山丘边的黑衣人,动作矫捷得像是在黑暗之中闪电似移动的猛兽,冲向男子人。
撕杀再次开始,只见长刃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凶光,每一次利刃的光芒一闪,都有血珠喷洒,随着血珠四溅带着血花,四下飞溅。
浓稠之极的血洒在荒凉的土地上,泛着一种异样的红。
片刻间,男子倒地不起。
黑衣人提速而上,扶起女子欲倒下的身体,此时女子已经陷入昏迷,黑衣人右手揽过女子膝盖,横抱而起,脚尖一点跃上树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豆大的雨也开始从天空落下,‘嗒嗒嗒’的打在树叶,土地上。
顷刻间,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瞬间变得倾盆而下,明明是午时,天空却阴沉得如同黑夜一般。
雨势来得又快又猛,宁湘湘等人只能先寻个地方躲雨,待雨停后继续赶路。
“先去前面小庙等雨停吧!”
宁湘湘发令,小丫鬟红鸾抬起车窗帘子,向外看去,只见四周灰蒙蒙的一片,雨帘后面一座破败不堪的庙宇,颇有些阴森森的味道。
宁湘湘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安排好人一齐进入庙内。
众人带着一身湿气走了庙内,左侧里已有一黑衣男子坐在火堆旁边,而他的身旁躺着一白衣女子,被他的身体虚掩的挡着,看不清长什么样。
从她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的侧脸,那张对她们来说记忆无比深刻的脸!
林子楣一见到他,胸口隐隐作痛,心底隐隐发寒。
也不知道是留下的阴影还是衣裳湿透,冰冷渗进骨髓。
宁湘湘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走向右侧,命人在庙内寻些柴火,烧个火堆。
她们一行人皆被雨淋湿了,男子倒是无大碍,只是女子身体再怎么强健,裹着湿衣裳总会病倒的。
脚夫们在庙中里里外外逛了一圈,当然,都离着那黑衣男子三米远。没找到一点木材。
一群人正无可奈何时,林子楣盯着庙中唯一神像发呆。
庙很破旧,神像不知上了多厚一层灰,到处都是蜘蛛接的网。
小丫鬟红鸾推了推她的肩膀说:“干啥呢你?”
“把这劈了当柴火烧,你说怎么样?”林子楣目不斜视的道。
“你疯了?这可是大不敬,呸呸呸,刚才的话不做数不做数,你赶紧磕头请罪!”
林子楣撇了撇嘴,极不情愿的鞠了三个躬。
“咳咳”
不适时的咳嗽声响起,红鸾转身去扶着自家小姐。
“小姐你怎么样?”
“没事。”
宁湘湘一边回答一边走向黑衣男子。
“公子?咳咳,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宁湘湘用手绢捂着嘴角,整个人显得有些苍白娇软,可她仍旧是笑着,那笑容直达眼底,治愈世间万物。
楚凌缓缓抬起头,静等下文。
宁湘湘却觉得有些心虚,明明他坐着,她站着,他仰视,她俯视。
可偏偏总给人一种错觉,他是至高无上的。
嘴角含笑,继续道:“雨势太大,小女子与丫鬟的衣裳都已湿透,庙中也无生火木材,可否借火一同取暖呢?”
楚凌收回目光,什么都没说。
宁湘湘便当做他默认了,向林子楣招了招手。
林子楣怀着极度复杂的心思坐在了小丫鬟旁边,在她的另一边,躺着那位白衣女子。
宁湘湘坐在他的身旁,隔着一个空位的距离。在她坐下之后,才来得及偷偷观察那位女子。
女子脸上覆着面纱,不曾知晓长什么样,身着白色罗裙,身上盖着一件黑色外衣,想来应该是他的。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得以他如此小心翼翼的呵护,又该是何等幸运!
沉默……
直到“簌簌”声响起,众人朝着声音发源地望去。
白衣女子双手撑地,坐立起来。
白衣女子初醒,眼中泛着空洞迷茫。像是在黑夜中独自行走的路人,不知方向,不问东西。
“过来!”楚凌招了招手,嘴角上扬,眼中含笑,带着无尽温柔。
女子听闻,眉间轻蹙,却依言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林子楣却如同见了鬼一样,眼前这个看起来清风霁月,温润如玉之人还是她们昨天碰见那个动不动就杀意弥漫的魔头吗?
“你……救的我?”女子出声问道,声音有些喑哑,她只觉得嗓子特别干,似要冒火般难受。
“当然,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去往何地?”楚凌笑意吟吟,和善可亲,完全看不出方才顷刻间,眼不眨心不跳的把人杀了。
女子双眼茫然,毫无光亮,看着火光发呆。
她是谁?哪里人士?去往何方?
好像一个都不记得了……
十天之前,她在一个雪山石洞里的玉台上苏醒过来,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要去哪,就这样毫无目的的飘荡至今。
哦还有,半路碰到一群劫匪,皆被她砍掉了脑袋,后一直被人追杀,直至筋疲力竭。
越是想记起,就越是想不起,头也越来越痛,微微蹙眉,垂下眸子道:“不记得了!”
良久,她才继续开口问:“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如何称呼?”
“楚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