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五分钱一根的老冰棍儿既解渴又好吃,吃完了还要把冰糕棍儿留下来,积攒了一定数量的冰糕棍儿之后,就可以用来玩游戏了。谁赢了,冰糕棍儿就归谁所有,我们都喊这种游戏叫“挑冰棍儿”。
“挑冰棍儿”的玩法又有趣又简单,还能够训练眼、手、脑之间的协调能力。两三个人围在一起,蹲着或跪着,地面上画一个圈,平均拿出来一定数量的冰糕棍儿,自己留一根做挑棍儿,挑棍儿的一头往往用削笔刀修整过,比普通的冰糕棍儿更尖更细,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一种作弊。其余的冰糕棍儿双手整齐地捧成捆,在地面上蹾一蹾,感觉像赌场投掷骰子一样专注,然后抛一尺来高,使它们自由落到地面上画好的圈子里,一堆冰糕棍儿就七零八落地叠在了一起。这个游戏需要挑棍儿的人机智、眼力好,还要心细、动作灵敏、观察准确。先把那些独自躺着的棍儿拿走,收归己有。然后在不触动其他冰糕棍儿的情况下,像拆地雷一样用挑棍儿小心翼翼地从叠在一起的冰糕棍儿堆里挑出一根冰糕棍儿拨到事先画好的圈外,被挑出来的棍儿就可以为自己所有了。如果在挑的过程中触动了其他的冰糕棍儿就输了,下一个伙伴开始轮流着继续游戏,直到挑完为止。
夏日的教室屋檐下,冰糕棍儿的哗啦声此起彼伏,经常看见一堆堆的小脑袋凑在一起,屏息凝神地看其中的一个小脏手在地上扒拉冰糕棍儿。忽然有一个声音嚷起来:“动啦,动啦!”这时便有一位垂头丧气者被淘汰出局。那一捧脏乎乎的冰糕棍儿和打弹子、摔胶泥、滚铁环一样让我们着迷,让那个曾经贫瘠的童年充满了无限的乐趣。
那个时候吃冰糕是可以用鸡蛋换的,鸡蛋还可以到集上换葵花子、水果糖,所以很多小伙伴都有偷鸡蛋的经历,而且大家经常谋划着去看谁家的鸡窝里有鸡蛋。没过多长时间,邻居家母鸡下蛋的声音我都能分辨得特别清楚。经常趁午睡的时候悄悄去邻居家鸡窝里掏热乎乎的鸡蛋,或者从自家的鸡蛋筐里拿两个鸡蛋装在书包里,然后下午到学校换冰糕吃……
为了攒够做游戏的冰糕棍儿,我们经常放了学去集上捡别人扔掉的。那时候的冰糕棍儿基本上都是竹子的,后来有了一毛钱一根的奶油雪糕,才开始有那种精致的木片的冰糕棍儿。
捡到的冰糕棍儿要先冲洗一下才能玩,学校和家里都没有自来水,我们就到校园门口的水坑里简单地涮一涮,就开始游戏了。男生女生都爱玩,也经常结伴去集上捡冰糕棍儿,约伴的时候都是这样喊:“放学了,一路拾冰糕棍儿去呗?”
“管,中,走!”
我是一个缺乏耐心的人,所以挑冰糕棍儿老输,经常输得只剩下手里的最后一根挑棍儿,还厚着脸皮不甘心地凑在旁边看他们继续游戏。有时上课铃突然间响了,同学们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地面上的冰糕棍儿往教室里冲刺,我还能意外地捡上一两根冰糕棍儿,那感觉就像在潘家园的地摊上捡了一个大漏。
后来,我发现家里的竹凉席上的竹片跟冰糕棍儿的大小居然差不多,于是就用厨房的大菜刀把小姨的竹凉席比着冰糕棍的长短砍了大半张,砍了一书包“冰糕棍儿”,兴致勃勃地上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