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圆脸色一沉道:“这两个女孩儿我倒是喜欢,知书达理,并无什么不妥的,只是宁采儿有个丫头死了,好似发生了什么,可她始终不肯说出来。况且你又没回来,大家心情都不好。”
吴应麒道:“有劳母亲了,小桃之前对我说家里可能还有人尚在,我便让她去老家走了一趟,可还是没寻到亲人,这便回来了。”
陈圆圆道:“即使如此,早该说了,弄得府里一阵流言蜚语,有的甚至说是让主人打死了,真不像话。让我狠狠地罚了一顿板子。”
吴应麒温言道:“小桃眼下不是回来了吗?自然就没人再敢废话。”
陈圆圆点头道:“你去宁氏那边探望一下吧。”
吴应麒答应了,在下人指引下穿廊过院,到得一间大屋前,只听得屋里有人在哭。吴应麒指着屋门,欲言又止。下人道:“回吴爵爷,这里便是宁夫人的屋子。”
吴应麒点了点头,里面灯火都没有,一个女人在哭,属实凄凉,又有点说不出的毛骨悚然。他让从人全部退去,去敲了门。门里的女子听得有人敲门便不哭了,道:“谁?”
吴应麒干咳一声道:“是我,应麒。”
宁采儿大声呼道:“相公!”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她开了门,抹掉了泪水,给吴应麒一拜,道:“相公总算回来了,采儿真怕你有个万一,打算问夫人要个三尺白绫,随你去了……刚刚一时忧伤,怕是惊扰到旁人了。”
吴应麒将她扶起道:“你在忧伤什么呢?”
宁采儿哭了两声,点亮了灯火,让吴应麒坐下,要喊下人来,吴应麒拉住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她想逃脱,可转念一想已经是吴应麒的人了,便动也不动,只是抖了一下。
吴应麒的手放在她膝上,浮想联翩,突见桌上竟有个牌位,吓了一跳。抬头指着牌位道:“那是?”
宁采儿心下大惊,忙过去将牌位藏到身后,跪了下去,道:“相公,是贱妾不好,这是……这是我一个丫头的,她前些日子过世了。”一个丫头哪里能有什么灵牌了?无后而死,无人供奉。她这举动出于思念,在旁人眼里是失了礼数。
吴应麒心里打了个突,想到那日去宁府,半路遇见宁采儿与那藩下子弟的事情,那时确实有个丫头,一直阻拦那名男子,似是很护主。
吴应麒愕然道:“这人之前不是好好的?”
宁采儿一惊道:“莫非相公见过她?”
吴应麒道:“之前有听旁人说起过你家里的事。”
宁采儿幽幽地点了点头。
吴应麒道:“那怎么就死了呢?”
宁采儿哭了起来,掩面道:“被……被……”
始终没说出来,吴应麒急了道:“快说!”
宁采儿大哭一声,极是悲伤,道:“被小王爷害了。”
吴应麒拍案而起,怒道:“什么!?”
宁采儿又要跪,吴应麒快了一步,将她托住,道:“你这又作甚么?”他深吸了口气,将她拉到床边,让她坐下,续道:“既然你不想回忆这些痛苦的事,日后要说,再对我说吧。我们早点歇息,你这脸都瘦了。”
她哭哭啼啼地道:“我心情真的很差,很不好,恐怕今天侍奉不好。”
吴应麒在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道:“没有的事,今天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宁采儿红着脸道:“那是最好了。”
吴应麒点了点头,道:“我想梳洗一下。”
宁采儿马上去喊了下人,两人都梳洗过后,吴应麒上了床,过不多时,宁采儿神色羞惭的坐到床缘。吴应麒从后面将她抱到身边,缓缓放平。两人肩并肩躺着,宁采儿默不作声。
吴应麒道:“眼下只我们两个,都说床头话好说,你把那丫头的事说了吧,藏在心里,你只会更悲伤,我也想为那丫头讨个公道。”
宁采儿心里莫名的害怕与忧伤,侧身躺进了吴应麒的臂弯里,慢慢抱住了他,这时才稍感安心,轻声道:“那日我的车架一路到了北门,刚要出门,一队人马将我们截下,引到了一座宅院内,我们都十分惊惶,心想明明是给嫁到吴家去的,何以有人敢在城里逼迫我们,莫非是反贼?可在宅院里,我们见到小王爷,小王爷让我和春儿一起到了一间屋里,他对我道:‘你是个好姑娘,你不愿嫁给我那弟弟是不是?’我道:‘没有的事,一切听凭家父做主,怎敢违拗?’他道:‘这么说来,便是心不甘情不愿了?’我道:‘我能嫁给吴爵爷,哪还敢另做他想?’”
她顿了顿,续道:“那,那小王爷却道:‘我心仪你很久,你愿意委身于我吗?’我道:‘这怎么可以,都已经说定的事,我必须去安阜园。’小王爷笑嘻嘻地道:‘你嫁归嫁,我们先成其好事。’我真的被他吓得不轻,道:‘我不懂。’春儿便拦在我身前了。”
她伤心地流泪,滴到了吴应麒胸膛上,吴应麒搂紧了她,道:“不用怕,有我在。”
她呜咽道:“小王爷笑道:‘你们两今天我都要吃,还不赶紧脱了。’我只见屋门紧闭,门外全是守卫,我们是逃脱不了的。我道:‘倘若小王爷羞辱我,我只有死在你面前了。’小王爷却道:‘你不好死的,让我先尝过了。’我急了,我想跑,被小王爷拽倒在地。便在此时,春儿道:‘小王爷先用春儿吧。’小王爷便起身将她抱到榻上……”
她说不下去了,哭的稀里哗啦。吴应麒道:“继续说。”他深知逼她说完是很残忍的,可倘若不说,他怎么知道是发生了哪些事?
宁采儿知道既然嫁了他,无论如何是不能对他欺瞒的,便道:“春儿让小王爷给……给……我看不下去就捂着脸,突然听到一声惨叫,我一瞧,小王爷的头竟被一个灯盏砸破了,兀自流血,春儿急道:‘小姐快跑!’小王爷打了她一巴掌,她一口咬住了小王爷的臂膀。小王爷痛的要命,也不顾廉耻,喊了护卫,那些护卫涌了进来,见两人衣不蔽体,也不敢看。小王爷下令道:‘把这贱婢抓起来!’那些护卫领命将春儿抓了。小王爷气急败坏,没了兴致,便走了,过不多时,宅子里的人全走了,我家随行的马夫和两个下人便慌张地寻了过来,找到了我,急匆匆的将我送到了安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