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合意觉得自己给反派队伍丢脸了,毕竟没有哪个反派能做到像她这么怂的。
说好的宅斗,没有,她的兄弟姊妹们一个比一个“乖巧懂事”,看到她十米开外就开始跑路。
说好的大杀四方,没有,作为一个郡主,还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郡主,基本上就是这本书里最大的反派了,当初小说里男女主男女配所有的绊子基本都是她使的,现在她无心反派事业,想必男女主已经胜利大会师了。
她不仅没有一个身为反派的王霸之气,竟然还在误闯了别人屋子后怂得躲在屏风后面啃鸡腿。
太丢人了。
不知道交代给红豆和银环儿的事情她们做完了没有,外面这两个一口一个“大人”十有八九是朝廷官员,朝廷官员谈事情不约在双方各自的府邸或者酒楼之类的地方,偏偏跑到这种医馆的小包间里,按照剧情的正常走向来说,一定是在密谋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果然,下一刻,他们就在讨论“不可告人”的事情了。
声音洪亮的官员:“周修远这次办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差子,也只是降职另调了,可见圣上心里对二皇子还是留了一丝情面的。”
周修远?薛合意一愣,这不是二皇子手下的么,好像还是个挺重要的人物,她对古代那些官职几品什么的也不了解,唯独对周修远印象很深刻。
薛淮林后面就是拜了他为师,在他的指点下,才正式踏入朝堂。
被称作陆大人的男子依旧是懒洋洋的声音。
“你觉得是在掌院学士上能做的事情多,还是在大理寺卿的位子上能做的事情多?明面上降的职是为了堵悠悠众口,毕竟这次周修远跌得跟头太大,咱们的二皇子也不得不退而结网。”
对方显然沉思了,片刻才说:“但禹州赈灾这事儿实在是个烫手山芋,如今国库空虚,少不得要咱们自己拿东西出来垫,做好了垫的也值得,就怕东西掏了,事儿也办不好,可要就这么放手了,户部咱们可就再插不进手了。”
“急什么,不争就是争,你以为他周修远真办不好这事儿?不过是不值得罢了。”
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让沈瑜来处理,你们都别插手。”
“是。”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些与公事不相干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对方在说,而“陆大人”并未怎么开口。
只在中途说过一句“这烧鸡挺有意思的竟然只有一条腿”。
薛合意:……
略微有些心虚啊。
外面两人吃吃喝喝,好不潇洒,她举着这只已经冷掉了的鸡腿,啃也不是,不啃也不是,蹲的腿都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狗腿子官员终于奉承完了这位“陆大人”,没错,就是狗腿子,身为朝廷官员一口一个陆大人您尝尝这个,陆大人您喝一口那个,陆大人是不是有些累了,要不要叫两个舞姬来,实在是丢人。
比她这个不成器的反派还丢人,果然国家要是衰败都是从内部开始先腐烂的。
听着门一开一合的声音,两人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薛合意终于松了一口气,撑着膝盖站起来,终于可以出去了,她以后说什么也不一个人乱转了。
桌上的酒菜用的乱七八糟的,她忍不住吐槽,“太罪恶了,两个人吃这么多菜,哼,让你们这时候公款吃喝,迟早要落马,到时候为饱这点口腹之欲重则满门抄斩,轻则流放边疆,看你们还吃不吃。”
“哦……”,一个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薛合意浑身一僵。
“你手里拿着的鸡腿,也是来自这桌饭菜的,到时候满门抄斩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带你一个?”
她转身,就看见一个男人一身黑衣,靠在窗边站着,手里端着一盏酒,正嘴角上扬的看着她,目光却是凉凉。
正是方才房中聊天时听起来似乎位高权重还被旁边的官员舔了一路的那位,陆大人。
陆大人长的挺好看的,就是那双丹凤眼,一看就是反派的标配,来者不善。
薛合意:“我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信吗?”
陆大人微笑着看着她。
薛合意:“那我说我走错房间了你信吗?”
陆大人继续微笑,并喝了一口酒,还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
他一副看死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喂!
陆恒之:“郡主殿下爱好真是特别,喜欢藏在屏风后面啃冷掉的鸡腿?”
诶?这位大叔是认识她的?
薛合意脱口而出:“你认识我?”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话问的,岂不是分分钟要掉马。
陆恒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她,弯着嘴唇:“下官曾有幸与郡主殿下有过一面之交,但彼时郡主殿下尚且年幼,兴许不记得下官了。”
薛合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熟人啊,不等她想破脑袋找借口他已经给了她台阶下,既然是认识的也知道她的身份,起码不会蠢到这时候灭口。
未料他继续娓娓说道:“当初下官初到京城,走投无路之际曾投过宣威侯门下,自荐幕僚,郡主殿下使人带我去见侯爷,不曾想转身就将我送进了青楼,还曾言有此皮囊何不做个龟爷乐哉?”
“下官自觉长相不凡才会引起郡主这般兴趣,莫非时隔多年,郡主殿下已经不记得了?”
薛合意已经听的木然了。
福宁这个死丫头,真是从小就不干人事儿,,她迟早是要死在她手里。
陆恒之说话间已走近了她身边,绕着她细细打量。
薛合意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一只眼镜蛇缠住了,眼镜蛇不上来给她致命的一口,反而吐着信子在她身上闻来闻去。
这一定是传说中的精神折磨法,想让她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行,她得撑住了。
薛合意挺了挺胸脯,昂着头对上陆恒之的目光。
“本郡主年幼时做事确实不太有分寸,若是多有得罪,还望包涵,既已提到此事,权且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以后若有什么事儿就告诉我,我多多少少能够罩着你一点儿。”
她老爹是宣威侯,她好歹也是个郡主,这点牛批吹一吹应该不过分吧。
陆恒之看着她的目光越发奇怪了,像看什么新鲜物件,又是探究又是愉悦,总之可以算得上是……兴致盎然。
这家伙不会是在青楼当龟爷,被人踩在脚下羞辱一步登天后就有些心理变态了吧。
薛合意:“你……你看什么看。”
陆恒之勾过凳子,歪歪斜斜的坐下,跟浑身没长骨头一样。
他伸手拿起桌上得酒杯,倒了杯酒,看着薛合意,意味深长的说道:“郡主殿下肯赏脸喝一杯酒,下官就当今日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哈?他一个大叔逼她这个小萝莉喝酒?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虽然她芯子里是个成年人,但好歹此时看着还是个未成年吧。
不过也好在她不是真的福宁,虽然喝不惯酒,但喝一杯还是小case的。
古代酒的度数想来也不是太高,要不是她孤身一人对面显然有不少后援在,她说什么也要灌得他跪下来叫爸爸。
伸手,端过,一饮而尽,杯口朝下,薛合意挑衅的对着他挑了挑眉。
你以为爸爸怕你?
陆恒之:“这杯子是我用过的。”
薛合意:“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