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竟在难得温凉的夜里寻觅见了一片难有的清净的空旷，以至于出走车外去眺望一下漫天安眠的星辰——按进程明天大概就会抵达。在时间的悄无声息之中燃起了一团火焰，和林汐就围着坐着在夜影之下，伴着不知从何而起的若有若无的水声，好像会在一眨眼间将会将这空旷的荒野里唯一的火光给扑灭。但周围没有山，也没有水，只是平川。
“可能这样的处境下会使我愈加怀念着没有痕迹的过去。”林汐盘着腿坐下看着火焰背后的我说到。“跟我说说她吧。这几天你一直把她藏得严严实实的。”
我犹豫了一会，然后淡淡的笑着说道：“她是伶俐善良的，她不会被强迫，也不会推使和逼迫我做出决定。”
“这样的女孩不多也不少吧。”
“但只因她，我才最终得到了证实。”
“可是我估计你的前路将不会有她。”
“你不也是像现在这样独自抵抗集体暴力的世界。确实如果流落荒岛，我最终是不会带上她的。有些时候是真的不够爱自己，其实不是对情感有什么抗拒，只是已经长久的习惯不允许因为我而让别人感到担心，总是希望以他人希望的模样生活下去。”
我仰了仰头，看向太空，继续说着：“我认为会情愿像个所谓的体面人一样在空荡荡的荒岛上独自生存二十多年，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有个人来陪伴我，最好是一个抽烟抽很凶，脸色苍白的大个子。但是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她，她已经在她的世界中像只美丽的知更鸟一样快乐的生活了20多年，那我就有义务是她继续保持这种状态，直到我找到另一个人可以照顾好她。”
“她到底有多爱你。”
“很土，但就像我爱他一样，或许我都没有的像她爱我一样的爱着她吧。其实有时会向往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就像我曾以为自己向往柏拉图式的爱情一样。”
“那你现在还向往吗。”
我看了看林汐，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现在这样一个承担者的。”
“当人不再把死亡作为最坏结果时。”宁静地回答。
“那时的你就很像夸父一样。”对着林汐叹了叹气，“林汐，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不解。”
“哦，那很棒啊。”林汐的语调又随意起来。
“当然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像只杜鹃。”
“我就当你这话是在骂我。”
“你若执意这样想，那我也没你办法。只是有时安静下来想一想，教学相长也挺好。”
“所以说我是你爸爸。”
“呵，你老可真棒。看着林汐的脸上显出殖民者占领土地时候的自豪感。”
可能是过了多年许久没有像这般望着一朵真实而跳跃着的火花。又是也羡慕过去的故人会欢乐的在一夜星下环绕着火，兴奋地起舞，那时的火有多么的明亮，照的我的心就有多单纯。忽然伸出手企图像捧起一眼清泉般捧起眼前这明亮的火，只是被林汐执着的拦了下来。闭上眼有些怀伤的笑了笑。
“其实对于火有着难以言明的执念，小时候又是就在乡下的村落里，找一块安全的僻静的地方，生起火来，也不为了什么其他的，就企图看着一团翻滚蒸腾的火焰永无止境的燃烧下去。听起来很可笑吧——其实很多的时候是可以理解不希望火熄灭的人的行径的。有些时候并不是因为火可能带来的光与温暖，可能仅仅是畏惧火熄灭就得孤独吧。”
“你仍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林汐突然跳出这一句。但我知道它并不突兀。
“苏珏，很熟悉吧。”林汐看着我说到。
“嗯，早些时候还会重新找出来看一看，但现在已不见。不得不说，有时候时代的向前可以带来文明和进步，也可以带来的是愚昧和后退——闲暇再看看当今的游戏竟然比不上从前的了，没有再在时光中走入轮回的，也没有可能再在其他的地方听到这样的话语了。”那碎琉璃般的星辰铺满的天空，在这样的维度里显得罕有。我不想让它显得平凡，随即低下了头。我突然记起我曾经设想的对话。
——有时候我会在长夜无眠之中，幻想你现在的生活，有时是那样的，从黑夜到白天。
——十年前我做梦梦见你的一切的痕迹都在我的生命中被抹去。干净利落的就像冬日中退去的秋水不留半分。那时我很想发寻人启事，可是周围的人都不曾记起。你就像被这个无情的世界抹去了一般，是唯一的知情者的我替你悲伤叹息了许久，以至于落拓了好多日子。可是有时祂也将可笑的命运降临在我的身上——有时候觉得你就是我失去的时间。
——如果从最初开始就并非如此，我们就可以走得更远，我或许会看着你继续眼神失落的倚在杆边上如同熟悉的时光，我或许会继续在校道上走着，偶发冲动回想起你的身形，然后抬头就可看见你所在的纬度，我或许还会继续无端的幻想，继续着，继续着，可是没有如果，正如我的悸动也成为了折磨。”
——我变了，可能吧，其实心底一直是在否认这件事的。毕竟还想着我的心中永远住着一个单稚的男孩，我不过是在一旁看着他神色明媚的的活在晴朗之下。就像我对更好的我向往，对更好的世界的追寻。
——其实这是我所一直在向往和怀念的。”
——“你最终成为我生命中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但这样也好，至少保留一块我可以休息乘凉的地处。”
“你当初为什么要走。”我的声响在现在看来多少混杂了些愤怒，哀伤，不满等，只是当时并未有察觉。
“你本来就知道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林汐笑着摇摇头说着。“今夜的月光怕是要超载了。”
但我没有把我的眼神从他的脸上挪开，我想代表全世界来等待他的回答。
“我的为人准则最终使我做出不作为的决定，而这也是我坦然面对那些分别的原因。人也只活一次，而还有大好妹子和畅爽的生活在前头。
我忽然笑出声了随即又留着泪。
“你还不知道吗？我本质只是个自私的小孩。”而我只是看着他的默默无言。而后一点一点的哭着，没有声响的啜涕着。可能也就真的是最后一次吧，把积压在心底的哀伤和失望都驱散了。
毕竟时间不会给予胜负，它只贩卖悲伤。
“其实我也没有像你想的那样无聊。”等我不长不短的无声后，他的嗓音也低沉。
“你不知道最近一些流言，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坚强到可以不注意，坚强到可以不在乎他们的眼神。只是流言转来转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像凌晨时分里停下的摩天轮，就在没有知觉的日子里，生活就浅浅的苍白了。在那样的时光里渐渐地沉默了。人可能总有逃避的权利，但这次未必可以真的做到事而不见。”
“那些人们总是希望被一视同仁又默默厌恶，被平均的放在同一位置，毕竟人们会在意是否自己被摆在和蠢货同样的位置上。
“有些痛苦绝对不要让它因为别人而变得轻易，这是绝对不值的。”
林汐不再言语只是用手遮住了双眼与额发。
“我依然相信着。”我走到他身旁，将手放在他的肩上，他已没有抗拒了。
我们的生长就这样在岁月中显得曲折，我们或许曾未想过为什么，又或许已经在不自觉间诉诸了千万遍，这可能就是我们在相逢时，不假思索的照见。
其实我一直这样想着，只要我们再次见面，一切也就可以回到原点，一切都回到荒野般的风息般自然。
然后结局就真的发生在这样一个犹如偌大的房间的天地间。
没有再像漫天星辰般无有边际的对话，平静坐在渐熄而冷却的火旁，看着黑暗像千万年前刚从地心中腾起的火的反演而一点一点的靠近。只是远山的空旷忽然生出了微微闪动的光。
火熄灭了，这里的天亮了，也凉了，所以我们就随着走了。
可是我们已不再闭着双眼。
“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
上车后林汐设好了坐标，就像被下药了一样睡死在车上。至少我认为我是叫不醒的。于是就这样没有眉来眼去的对白的前行着，似乎是一场孤独的旅行，但又不是。知晓已经走入版图的另一维，在没有温润溪水流淌的地处。这里干燥的气息即使已经被习惯但是任然可以被轻易的感知。秋天已有开始泛滥的痕迹。
在车上写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长时间的锻炼也使得不再头晕目眩，没有吃早饭，车一直前行着。于是因此而产生的结果就是在影子最短前到达目的地——林汐睡醒了我也停笔了。
看着周围渐渐熟络起来的物事，心中有些百感纠结。一场秋雨飘来又散去，这里的岁月马上就要迎来凉意浓重的季节，这座城市的红色砖墙后的莲花会在秋风之中像白昼天气下坠的飞鸟一样迅速枯败。这里瓦上青色羽毛的鸟也将会飞得很远，只留下在阳光下泛黄的明亮温暖的光。这样的时光总是让我想起沉沦的叹息。
“再过一小时，大概就到你家楼下了。有什么要说的吗？”听起来林汐的口气此时的放纵依旧如常，没有改变。
“首先你感谢没有把我卖了。”
“至少要留下你付个车费吧。”
“虽说像是我带着你在出游。不过我想你脸皮是很厚的吧。所以……喏。”
“开个玩笑，别激动。”
按不下去的冲动，对林夕翻了个白眼。
但是车渐渐驶入那被正在下落的日光照耀的像威尼斯般倾颓的城市中，心里暗暗一叹。
“你会回望岩吧。”
“这句话应该在现实和梦境之中都彩排过许多遍了吧。”
“嗯。”
“你昨夜问的问题，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
“是什么。”
“我在这个舞台之上还没有挣扎够，我还要继续下去。”
“好，恭喜你。”将手伸出仿佛想抓住一片落叶。突然心中晃荡者。其实彼此间都知道我们为何离去。其实都知道这是结局。其实心怀的夙愿已经终了，我也没有什么对你对我的遗憾了。可是不是忘记和逝去。
抵达我们彼此间相逢的终点，跳下车，头也没回的走了，林汐也没有说再见。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说了再见以后，也不是不说再见以后就不在怀念。有时一个人给的回忆太好了。有时只是继续以冷漠姿态去琢磨这世界。
回到家里，她还不在，但是可以看出生活质量严重下降，想在明天再来收拾。于是就打开起居室银频。突然有发现有文件被放在了醒目位置。默默点开，是无比熟悉的画面。即使相隔遥远的光年。
看到这里，我无比熟悉的画面。不禁使我有些出神。在带着欢快意味的的背景音中站了一会。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心中竟然翻滚起了细密的回忆，让我欢快的笑了起来。突然看到许久没有收拾的地毯上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她们出游的照片，另外一张在杂志上。
看到这个便踱步走向阳台。在那已经有些遥远的地处，一眼却仿佛可看见他的身影，或许是在笑吧。将手靠在墙上，半天没有发出声响，在一瞬脸上突然像坍塌的堤坝般露出放肆的笑，听起来有些像某人。
“骗子。”说完便走入了屋内
那晚的夜里没有出乎意料的。只是平静的被兴奋的她拉出去消费着她又找到的餐厅吃饭——实际上到了结尾也是开心的。那也就在夜里搂着她入梦，在梦里看到她在那样的艳阳天里找到我想着给她的。也是我早该给她的。他也终究真正的回到了望岩，他会安静的对她说起那些个我过去的没有情感没有内涵的诗。也许她会安心吧。即使可能会难过于身旁没有我的陪伴。
时日流淌，到此已然真正到了九月，真正走入了秋，夏天在秋风中溃退的痕迹也因此无比清晰。就像是白色粉底之下黝黑的面庞依旧是没有办法去漠视的。可是某些时候其实又是希望这个喧嚷着炎热，涌着热浪，充斥着狂妄的季节不需要那么快结束。以至于在空中的人静候的人，仿若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它的到来和它的离去——有时候追忆一个季节是因为追一个人——有时候追忆一个人是因为追忆自己和似水的年华。
无声岁月如烟尘散去，心中的温情却不生不减，沿着岁月留下的路，相会在如烟的。
“我们是相知的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