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书里写到他可能是最后一代将脚泡在溪水中看着白芷吐青的人了。”
“或许是这样吧,小学的时候你妈没有带你去山野间玩吗。”
“可能有吧……只是好像记不清了。”
“所以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吧。”
“他也说了,有些东西过去就过去,本不应该追忆,这样只是让人更伤怀罢了。”
我不禁停下来想了想,随即又回答道:“或许吧。但苏旸你也要知道有些东西是不会过去,也不能过去的。”大段大段的时间中没有再有丝毫的声音响起,直到一声声在寂静中可以被捕捉到的呼吸声。
……
我作为一个吉祥物出席了这座城市的追思会,虽说这座城其实和我的生命没有太多的联络,可是我还是陪着芸她出席了,这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能是全城警戒了吧。就连可以弄到50多万人的广场也显得分外空荡,这是在那天之前不常有的事。我们两个老人在城楼之中走走停停,才终于找到了立足之地。
我没有听到清楚一开始广播所发出的声响,正如我的英语水平也就一般,派不上大用。也听不出有关蜗牛和鹅肝的正确发音。后面的语言则亲切的多。语言是否热诚,深入人心,还在其次,毕竟我还听得懂。听人在话筒前深情并茂的政治正确的长篇大论后,是感动的悼词。后来我才听说这是全球一致的,即使语种并不一样,但不过都是为了表达对那英勇献出生命们的故人的感谢。
不知道是因为那时的氛围渲染得太好,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当时是真的是感动得涕泗横流,周围人也不禁出声。或许是种种因缘际会的相识,才促成了他们的献身。可是事后他们也都算是烈士了,那时候望向不远处,那拉长身影的纪念碑似乎就是他们平静的归宿。
……
那是之前哭的太深,以至于后面的过程记忆都不清晰,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这30年后的今天,依旧怀着缅怀和崇敬的心情,至少已经有年青的轻易的人开始轻视这段历史了。正如他们不重视人口回到那天前的一半人口这一喜事。
我们在回家的过程之中,听到了年轻一代,对于过往惨痛的漠视,这好像就是人类刻骨铭心的本性,人们也总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肠。好像这些青年人眼中只有我们看来苟且的诗和不切实际的远方。有时我真想买一根拐杖,然后用它好好敲敲这些人的头。
……
这夜的风刮的厉害很,到好像要下一场难得一遇的秋雨,于是我们关着窗睡梦中听起了雨声,就是一声声的轻唤。
我依然是在那个夜,但是今晚我们彼此之间平静的道别用安和的目光来目送。
……
“啊,爷爷,你还记得一本书吗?”
“什么书啊,早就不记得了。”
“就是那本被你藏起来的。”
我们相视一眼,然后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哪。”我平静下来,用和缓的语气的问到。
……
今天的月亮格外明亮,所以我知道明日会是个好天气,这种对于云和雨的自信是来源于记忆的,那温和的月光仿佛一直都在,月亮也是一直都亮着,我和连云都知晓得,但是有时又惠心慌。因为害怕这里的太阳是否不会再有升起的时候了,我甚至为这样的事情伤饬了大半夜,一直到天边的白鱼,慢慢的慢慢的重生,光从天际中走出渐渐的渐渐的在云涂抹上一层浣朱的红,我的心才开始放下了。心中说着123,起来了看了看,又只能再庄严的睡去。
……
虽说苏旸现在可谓公事繁忙,但是还是很愿意抽出一点时间来陪我闲聊。
“苏旸。你说随着时间流逝,是不是世界也就把曾经存在过的他们给彻底忘记了。”
苏旸没有回答,我也只是继续看向窗外那寻觅不到的天和地的相交。
“世界是头野兽,他以平庸的人为食,在你们看来是这样的吗。”
忽然带起了一阵微风。
……
可能仍未领会到分别才是生活的基调。尽管当年时常出差,只要想着虽暂相别,终当久相与处便释怀。所以现在苏旸要离开了便还会有不舍的情感——而当年我们的告别是因为工作,而现在苏旸的离开也是因为工作。
尽管苏旸再三推辞,我还是有些固执地要去送他一程。
又是照旧的场地,又是照旧的人,还有那照旧的剧本。
“放心吧,外公,过几年我就可以……”
“希望如此吧。”
……
有时无事和芸煮一壶茶便是一个午后,只是近来因为苏旸的离开使我一直在想着若是那天一切都没有发生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我就不会如此的牵挂和操心。于是便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和他们讨论这事。
“我想那我们现在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面对面说着这样的话。”
“这是自然,真是那样估计会被人当作精神病人。”
“那我想我们也没有闲心这样喝茶。”
“何以见得。”
“毕竟人多则思变吗,听说如果不出这档子事的话,我们可能就不是一生都生活在和平中的一代了。”
我看向老林,眼神有点复杂。我便呡了一口,继续说到:“但不管从宏观角度来说这场劫难起了多大的作用,它对人的摧残依旧大。”
“这不可否认。”老林点了点头,“但是这样的生活其实也还好。说句不好听的,其实历史上人类自己干的这种事情就不算少。”
“我就只是在想如果苏夆他还在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再这样想着苏旸。是不是天天操心这些的有的没的的人就是他了。”
“都操心一辈子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再说你至少现在还换个人来费心思。像我不用带孙子,依旧会担心着。这样的心思其实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