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不要……啊!”
赵依依满头大汗的醒来,失神的看着熟悉的房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母亲赵美孚照旧是不在家的。
此刻的她,正和纺织厂的厂长打得火热,常常夜不归宿,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女儿。
赵依依看着黑暗,良久才平复了心中翻涌的恨意。
那天放学归家的经历,是她这一生都跨不过的梦魇,但赵美孚并不知晓,还将自家钥匙放心的托付给达婶,请他们多照顾赵依依。
一片冰凉从脸上滑下,倏忽被一只戴着纯白丝质手套的手,用力抹掉。
“你的心变脆弱了。”
富有磁性的男声传来,语气冷冰冰的像是即将出鞘的利刃。
赵依依没有说话,大睁的眼睛无神的看着眼前的空无一物的黑暗夜色。
是的,她脆弱了。本以为经过那么多苦难的磨练,她28岁的死去的心脏应该冷硬如铁,坚不可摧。
然而事实上,重回12岁,她还是被自己的脆弱、无助、绝望感染了。
冬日坠落的雪花,对衣不蔽体的人,和在廊下靠着火盆赏雪的人来说,重量是不一样的。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孤岛。
赵依依闭上眼,掩去自己眸中翻涌的情绪,没有回应。
一个挺拔、俊俏的身影出现在她床前,垂眸望着她,恶魔的面具下,露出一双寒光湛湛的丹凤眼。
此刻,这双眼睛里,涌现出贪恋与挣扎。
修长的手指,抬起了赵依依的下巴,轻轻摩挲着,良久,他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惊恐万状的模样,闻起来很是可口。”
赵依依抬头,身边那人却融入黑暗,再也消失不见。
她赤脚跳下床,走向屋内镶嵌在柜上的穿衣镜,扯开了睡裙的带子。
镜子里的少女,虽不乏稚嫩,但已见倾城之姿,光滑的肩头裸露在空气里,右边腰窝下,六芒星正围着彼岸花缓缓旋转。
这是恶魔的印记。
那个男人,就是打下这个印记的恶魔。
她,赵依依,赵萱良子、赵嫣然,为了复仇,将自己的魂灵献给了恶魔,换来了重头再来的机会。
这一次,她不再是受欺负不敢吭气的乖乖女,不再是备受侮辱的天仙妹妹,而是复仇的亡魂。
从前欺她、辱她的人,她会一个一个,全部都还回去!
哪怕用灵魂作赌,将自己作为食物献祭!
空荡荡的屋子里,挂着的时钟哒哒的响着。
凌晨,整个城市似乎都陷入了沉睡。
但赵家的门外,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钥匙串撞击的哗哗声,门被拧开的咔哒声,拖沓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刻意收敛的粗重呼气声。
是他。
赵依依缓缓整好衣服,将刚露出的印记遮好,方才迷茫的眼神,已变得坚定如铁。
第一个猎物,来了。
三日之前,赵依依从音像店的长椅上醒来。
那时,达叔只穿着灰色的长T恤,下半身的衣物早已失踪。
见赵依依醒来,他胀红了圆圆的胖脸,和气的诱哄道:“依依,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好吗?”
12岁的赵依依,还很懵懂,年幼的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和气、好心的邻居大叔,在好人的外表下,藏了一颗多么肮脏龌龊的心。
但此刻的赵依依,来自16年后,28岁的灵魂,饱经磨难,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见惯了人性中的种种丑和恶。
她,不像12岁时,那么怯懦,那么胆小,那么无知。
于是,在这张胖脸逐渐靠近、逐渐靠近,近到呼吸相闻时。
啪——
破碎的汽水瓶子四下飞溅,达叔睁大了不可思议的双眼,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汩汩流下。
“你,你,你……”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蓄力已久的赵依依,一脚踹去。
咚——
教人恶心的脸倒下了,赵依依眼前终于清净了,但最后一丝力气也随之消散。
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重来一次的她,照旧逃不过达叔的魔爪。
达叔在买来的汽水里,下了药。
这个看起来忠厚又和气的好心邻居,对赵依依的美貌垂涎已久,终是在内心邪念的驱使下,对无辜的少女下了手。
他知道,这样美貌出尘的姑娘,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只有借着近水楼台,趁着她年幼无知,才有机会满足心中不断生长的黑暗念头。
至于,道德、法律、伦理,全被他抛在了脑后。
被下了药的赵依依,最后一点力气都用来发了狠。她不可能靠自己,走出这个房间。
“哈得斯,还不出来吗?”
少女的嗓音,带着隐隐的恼怒。
空气中忽然出现一声男子的轻笑,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钻入人耳朵,让人心中像是一只小手在轻轻的挠。
身穿黑衣的男子在笑声中出现,恶魔的面具遮盖面容,丹凤眼饶有兴味的扫了一眼滚在地上的达叔,而后落在了满脸绯红的赵依依身上。
哒——
哒——
哒——
随着男子一步步逼近,有一股檀香木、风信子混着雪松的干爽气息扑面而来。
让人,很想,很想,靠在他怀中,就此沉沦下去。
赵依依赶忙咬着舌尖,将心中升腾的想法按压下去。
药物已经起作用,不能再拖了。
“带我走。”
赵依依命令道。
“杀了?”
做工精致的手工皮鞋漫不经心的踩着挡路的猥琐男人,戴着恶魔面具的男子,看着赵依依,问如何处置达叔的口气,像是问一只无足轻重的虫子。
赵依依摇摇头,这样做目标太大,她还年轻,不想惹一身腥。
男子似是看穿赵依依的顾虑,轻笑一声,抱起她,一个纵身,从音像店消失了踪影。
达叔只安分了三天。
头上扎着绷带的他,再次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
他拿走了达婶放在屋里的钥匙,凌晨偷偷拧开了赵依依家的门。
这是一栋老式的四层楼房,他们两家一左一右住在三楼。楼外种着高大的泡桐树,四月底的夜晚,清淡的月光下,烟紫色的桐花绽在枝头,在砖红的墙壁、紧闭的窗户上,投下朦胧的影子。
好一个清凉易睡的夜晚。
可惜——
有人内心的邪火,在疯长。
达叔蹑手蹑脚的走进客厅,走向赵依依家唯一的卧室。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这小妮子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