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太妃心中有些不甘,自己如此看人不清,不住地拍打着一侧的桌案。
苏曼扭头看了她一眼,长叹了一声道:“母妃,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是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即便从前咱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觉着过去了便过去了,你是我夫君的母妃便也是我的母妃,所以虽然有时候我也觉着愤怒,但是我都释然了。如今你看清了玄月的真面目,也算一件好事,她想要害荣府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的,咱们谁都无法改变。如今夫君入宫生死未卜,我必须救他。”
听着这一番话,太妃心里有些动容,她拿出丝巾擦拭干泪水,收敛起自己的伤怀道:“你可有法子?”
苏曼略一迟疑,挺直腰身道:“目前没有,不过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母妃你眼下好生呆在府上,无论旁人说什么都当听不见。荣玥你也留在这里,世子府还需要你打点。”
“那你呢?”荣玥瞧着她温婉的脸上透着冰冷。
“别担心我,我不会做傻事。”
“可是这里里三层外三层都围着了,你怎么出去?”荣玥有些担忧。
苏曼精致的脸上逸出笑容:“我自有办法。”
离开了沁芳斋,苏曼去了一趟雅居,芸娘与平安一道在后头看着她一身男丁装扮,与之前大不一样。
“世子妃,您一定要这样吗?”芸娘有些担忧,毕竟是宫里的人。
平安剑眉之上也是霜冷,有些担忧。
苏曼冲芸娘笑道:“没事,我不是傻子。”
转而她看了平安一眼,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他手上:“眼下府上的事情还不知何时会结束,我也不能保证能否护着你,不若你拿着这笔钱离开这里,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人有办法。”
平安小脸一揪,眸底冷了几分,紧抿着嘴唇,望着她要离开,就在她快要踏出门槛之际,脱口而道:“保重。”
苏曼正要迈出右腿,听着那有些喑哑的声音,觉着有些好奇,不由得转身看向平安笑道:“我以为你的声音很稚嫩好听,没想到是这样。”
平安迈出去的步子有些生硬地停在半空,十分平静地注视着她。
“芸娘,好生派人看着玄月与幽若,我去去就回。”苏曼说完便缓缓走了出去。
穿过走廊,瞧着四下无人,她趁黑走进了书房,看了看桌案右侧的博古架,趁着些许微弱的光亮,伸手数着博古架第六层方格,旋即停在了一方朱红珊瑚礁盆栽跟前,伸手一拧盆,往右旋了一下,只听着后头的书柜立刻朝两边移动,一间悠长的暗室出现在眼前。
苏曼立刻进入其中,随后再次触动里头的机关,书柜渐渐合上。
她快步取出火折子照亮前方的小路,一步蜿蜒着往前走。
这是荣轩之前告诉自己的一条逃生之路,毕竟想要杀他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大婚之夜,他便告诉了自己这个暗室。
这暗室连着外头,直接通到了荒僻的街道。
不多时,苏曼推开一扇小门,探出脑袋瞧着四下无人,便迅疾地往外走,将木门关上,木门隐匿于僻静的院落,很难发现。
皇上派人监视着世子府的一举一动,压根就不准人出来,他分明是不给自己机会。
这其中必有端倪,这玄月本就是皇上赏赐的婢女,她若要偷堪舆图,这不摆明了就是皇上授意的。
可是玄月恨极了自己,她巴不得世子府变得衰败,她想看着世子府变得凄惨,所以她一定不会承认的。
所以一切还得靠自己,雨渐渐小了,路上坑坑洼洼藏着积水,苏曼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将头上的斗笠压得更低了些。
此刻她的心有些波动,现在想想为何易寒会失踪,除了公主的身份,还有一个便是让自己身边可用的人少一个。
南风出事,而自己与世子又去私宅,这世子府少了可以盯着玄月的人,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她想做的事情。
苏曼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那漆黑的天际,除了乌黑的云层似乎没有其他。
枉费自己小心提防,却不料这玄月打定心思到底。
苏曼不由得仰着头,心下有些一虚,莫名有些难过,差点逸出泪水。
不知荣轩此刻在宫中到底怎么样了?
“什么人?”
苏曼正恍惚间,突然听着这有些熟悉又有点刺耳的声音,转过身子只见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人居然是慕容楚,他身后站了几列人马。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曼硬着头皮,晓得自己若是逃走,那便是给了对方提示,他便毫不犹豫会抓住自己。
与其如此,还是淡定些,苏曼听着他拉扯着缰绳缓缓朝自己靠近,她顿时身子一弓,咳了咳刻意让自己的嗓子发出喑哑的声音道:“见过大人,小人。”
她故意发出了一阵咳嗽才继续道:“小人家中老母病重,故而夜深出来想要找郎中替老母看病。”
慕容楚瞧着他深信瘦削,带着斗笠,一张脸压根就瞧不清楚,不由得挑眉道:“你,上前让我瞧瞧你的样子。”
这个家伙,真是冤家路窄。
苏曼想要微微侧过身子,可是知道眼下不宜被发现自己的身份。
他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荣轩想必也身处险境。
这个慕容楚在这周围徘徊,估计就是为了看看这世子府周围可有人溜出来。
豁出去了,反正自己已经乔装打扮了。
苏曼刻意装作手脚不利索,右手扶着身子踉跄地一步步朝他靠近,仰着头看着他道:“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慕容楚见着眼前那张长满了疤痕的脸,有些嫌弃地撇撇嘴:“你这大半夜出来是要吓死人吗?给我滚。”
苏曼听到他这话,顿时有些雀跃,算是糊弄过去了。
她连忙拱了拱手,随后扶着身子有些跛地想要离开。
慕容楚瞧着那人一步步要离开,眼眸之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
这样的夜里,哪里就有这样碰巧的事情。
要找郎中也不是这个方向,那个苏曼一向刁钻,而且诡计多端,听闻西域有易容术,莫非?
慕容楚望着眼前那个瘦削的身影,忽而朝一旁属下示意,接过那人手中弓箭。
苏曼全然不知,身后的慕容楚正拉着弓,他的箭正在调试着对准自己身后。
苏曼啊苏曼,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当我堂堂国舅是傻子吗?昔日你让我受的,今日我还给你。
慕容楚内心腹诽着,他手中的弓渐渐拉到了最绷紧的时候,俄而他嘴角微微一抿,脸上透露着一股得意的笑,只听见嗖的一声,那弓箭迅疾地朝苏曼的方向射去。
慕容楚冷硬的脸上终于缓缓露出了喜色,那个女人终于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狭长的眼眸不由得得意地微微眯着,妹妹若是得知今夜自己的所为,必然会说自己办事得力。
想到这,慕容楚心里多了几分笑意,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眼瞅着那弓箭就要刺中苏曼之时,忽而不知从哪里射出了一根飞镖,他射出的那只弓箭顿时转变了方向,那弓箭一偏,虽也是射向前方,却已是离苏曼隔了一米,慕容楚不由得抓狂怒道:“到底是谁,敢坏本国舅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