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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慧芳带着庄镇隆回到家里,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里边客人的聊天的声音,这几天在家里待几久了,不看人她都能分辨出来的人是谁。进门一瞧果然不出所料,就是黄宗保,今天张永年不在,作陪的人是丽桃。

“小娘,我回来了。”

丽桃招呼常婶儿给她倒杯茶,说道:“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哥哥在这边都等半天了。”

从刚刚慧芳进来的时候开始,黄宗保就盯着她看,连丽桃说的话都没听见。丽桃吭吭两声,提醒了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说是。

慧芳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欢欣地和丽桃说道:“小娘,我刚刚出去散心,没想到路上碰见了阿隆哥哥,您看这是他从祖师殿帮我求的铜扣手链。”

慧芳伸出左手把手链给丽桃夫人看,丽桃挽住他的手仔细瞧了瞧,说道:“真的很漂亮哦,搞得我也想要一个了,你可要谢谢阿隆的心意。”

“那当然了。”慧芳得意地收回自己的手,隔着袖子还捂着宝贝得很。丽桃问庄镇隆:“我听姑娘说你要到初九才回来,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庄镇隆回答道:“原本是那样打算的,但是回去之后除了祭扫以外就没有其他什么事情了。再加上那里也无亲无故的,也没亲戚可走,索性就提早回来,还能修整两天,初十好来上工。”

丽桃满意地点了点头,庄镇隆说道:“对了,我们这次回去带了许多小溪的枕头饼还有南胜麻粩,来时舅舅先去了镇上,东西还在他的船舱里,回头就给老爷夫人送来。”

“你这孩子也是有心了,去了一趟还给我们带东西回来。”丽桃夸赞道,又说:“这来了张家渠这么久,确实很怀念和平县的枕头饼和麻粩了。”

“小娘,汉生在哪里呢?”慧芳问道。

“他呀,一大早就和宗泽一起出去了,我估计应该又去你家的老船那边,这孩子你走了之后他们就天天往那边跑,说是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丽桃像是在说自己孩子一样,作为一个继母,她算是挺照顾这两个孩子的了。

“我早上下船的地方比较靠近鸿波村,所以就没碰到他们,那你们聊我先去找一下他们。”庄镇隆转身要离开。慧芳跟在他后面说道:“我也去。”

庄镇隆没有拒绝,径直走出门去,慧芳紧随其后没多看宗保一眼。宗保感到自己仿佛被遗忘了,从刚刚庄镇隆进门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插上嘴。自己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庄镇隆,可人家却一点都没发现,最后还把自己等了一个早上的女孩也给带走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家姑娘。”丽桃安慰宗保说道:“你爷爷和我们也提过这件事情,但是我们的孩子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们答应了,你妹妹也未必愿意,所以你还是不要太过于执着了。”

“可是婚姻自古不都是父母之命吗?”宗保不能理解,质问道:“只要您和叔点个头那不是什么事情都很容易?”

丽桃见他情绪激动,忙安抚劝说道:“侄儿别动气,你气也没有用,再说了现在都是民国了,又不是以前大清朝,那些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拿出来只怕会被人笑掉大牙了。你爷爷说得好,有缘分自会成双,没有缘分再强求也没有用处,你也该明白。”

丽桃这番话把宗保说得无言以对,他觉得自己今天脸上不好看,自己一个地主少爷居然比一个穷酸的捕鱼小子还不受欢迎。他是铁了心想要娶慧芳回家了,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手段。眼下见想见的人都走了,自己再待着也没有意思,喝了口凉掉茶的去去火就告辞走人了。

庄镇隆和慧芳出了门,直接到了兰水边上的老船舱。庄镇隆眼神挺好,大老远就看见了两个人在船舱边。他们在旁边起了个火塘,正月里虽然说不会太冷,但河边风比较大,点上火之后更暖和点儿。庄镇隆站在竹林边缘较高的地方看着他们,这两个人坐在河边的火塘旁不知道在聊啥,竟然没发现后边有人看着他们。于是庄镇隆捡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土块,朝靠近他们的水里一扔。

“噗通~”土块在水里溅起了水花,聊天中的两个人猝不及防,被水花溅到脸上和衣服上。

“啊!到底谁干的!”他们转身要发火,却因为来的人变得异常的欣喜。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呢?”汉生奇怪地问道。宗泽也追问着:“我们八点就在这儿等了,也不见船经过,你怎么就出现了呢?而且还是和小芳姐姐一起。”

“八点就来了?”庄镇隆摇了摇头和手指头,说道:“那你们来得太晚了,我七点从鸿波村下岸,一个小时的时间我都可以回到村里绕个一圈,你们八点来怎么可能见得到我。”

“你们两个呀,要能像我这样早起,说不定就能遇到了。”慧芳得意地对二人说道,庄镇隆看到他们烧的火塘火势还挺旺,底下炭火也很足,脑海里突发奇想。

“不如我们来烤个红薯吧!”庄镇隆提议。

汉生拍手叫好,宗泽也欢呼,只有慧芳觉得不好,众人问为啥?她回答道:“我们没有红薯呀。”

庄镇隆还以为是啥问题呢,原来是担心这个,在农村娃子的眼中这些都是小问题,他说道:“没红薯?我们刚刚经过的那片地里不就一大片吗?”

“可那是别人家的啊!”慧芳说道。

“小芳姐姐,这你就不懂了吧。”宗泽解释道:“所谓的烤红薯,当然是要别人家地里偷来的拿来烤才是最香的。要是自家里的红薯拿来烤,那就没有乐趣了。”

慧芳和汉生都是在县城里长大,没有这个体验,还一心想着偷东西是不对的。庄镇隆没等他们考虑,就拉着他们奔往那片红薯地,到了那里庄镇隆和黄宗泽很警觉地先观察一下四周有没有人,然后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小角落,男孩子趴下身来开始挖。慧芳是女孩子,又穿着裙子给人发现的话逃跑不方便。况且她胆子还不够,第一次干这种“勾当”心里非常紧张,庄镇隆只能让她在较远的地方帮忙望风,一看见有人来就打手势提醒,有人追的话她也好跑不容易被逮到。

有了人望风三个人就可以放心地偷挖红薯了,他们要的不多,也就四五条稍大一点的就足够了。这块地也是以前河流改道留下的,土质都是粉沙,若是有雨水的天气就会特别结实不好挖,但晴天干燥它就会变得非常松散,一拨开沙土就露出紫红色又肥大块茎的红薯。

庄镇隆取下了一个适中的掰了下来藏进衣兜,然后悄悄抬起头来看了慧芳一眼,慧芳边走边四处张望着,看起来没什么情况,便换另外一株继续挖着。黄宗泽和庄镇隆一样是有这种体验的人,他也知道偷红薯不能偷过大的,不仅难带走,烤的时候还不能熟透。但张汉生可不一样,他认为大的才有份量,所以从刚刚过来他就一直在深挖一处。庄镇隆和黄宗泽手脚很麻利地挖完要收工了,他还在那边不依不挠地刨土。

“快走了汉生,别挖了。”庄镇隆压低着声音,非常有做贼的样子。

“等一下,就快好了。”汉生坚持不放弃,势必要把它挖出来。

“你快别弄了,那么大烤不熟的。”宗泽一手握住两个红薯,一手要把地上的汉生拉起来。

“哎呀,等会儿嘛!”汉生摇了摇那根巨大的红薯,想将它往上拔,奈何它入地太深土抓得太牢了,怎么拔也拔不动。庄镇隆拿他没办法,只能蹲下身来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红薯拔出来。

这红薯长得跟大萝卜一样大小,要是烤熟了吃一根下去都能解决了一顿饭。张汉生欣喜若狂,但是拔这个红薯已经用了他好多的力气,他也只能坐在地上抱着大红薯咧嘴哈哈直笑。

这时候一个土块从天而降,落在了汉生的手边,吓得他赶紧把手抽回来。回头一看五六米开外有个老伯,他正在拾起更大的土块,准备扔这些偷红薯的贼。捡土块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这群夭寿的,挖阮的地瓜看我不砸死你们。”

那老伯抡起土块又要砸下去,三人反应过来,忙一手捧着红薯一手捂着脑袋,往慧芳望风的那个方向逃窜过去。那老伯见土块没打中,偷挖红薯的贼快要逃跑了,二话不说抡起扁担就要追过去。但是红薯藤蔓错综复杂,脚根本就没办法迈开,那老伯追了不到两米,就被藤子绊倒在地。这一摔下来就真的追不上了,那老伯只能边揉着摔疼的背,望着几个人远远逃去的身影一顿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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