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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四人从红薯地里成功逃脱,进了竹林后,三个男生吆喝一声以示庆祝。慧芳刚刚经历了那么刺激的一次逃脱,整个人都还没缓过来,连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都能听得见。好不容易喘了口大气,却听见了他们这样吆喝庆祝,白了他们一眼,嗔怒道:“你们小点声,一会儿被听到了追过来还得跑。”

“哈哈。”庄镇隆笑道:“放心吧,我们都跑了这么远,而且这一大片竹林谁会为了几根红薯进来搜查。”

“你别说,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玩过了。”宗泽边喘大气边拿出衣兜里的两根红薯说道:“今天的红薯肯定会是从小到大吃的最甜的。”

汉生拿着那根水萝卜大小的红薯向姐姐炫耀:“看我这个,份量最足。”

庄镇隆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指着这红薯说道:“你可别在拿出来显摆了,刚刚可不是为了这‘水萝卜’我们才差点吃了土块。”

“吼,原来是你在拖累大家呢!难怪我刚刚拼命地招手没人理我,都在帮你拔这‘水萝卜’。”慧芳现学现用,故意拿着腔数落了一下汉生。

汉生很不服气,说道:“这才是水萝卜,你们看着它一会儿肯定会是最好吃的一个。”

“别听他扯,一会儿肯定就他的没熟,等着捧那水萝卜哭吧。”庄镇隆忍住笑在慧芳身边嘀咕了一句。慧芳听了抿嘴一笑,似乎已经想象到她弟弟捧着没熟的红薯,一脸的委屈样。

四人回到了河边,用河水洗去了红薯上的粉沙土。火塘里已经只剩下木炭了,庄镇隆独自回到竹林里捡了几根干枯的竹子来烧。他先用干竹箨①放在火塘里还在烧的木炭上,把火引出来,火势稍旺以后依次放入小竹条和大的竹筒。干竹子是最容易烧的柴火之一,没过多久火塘又恢复了熊熊的火力。大家把红薯扔进了火塘,然后继续往上加柴火。

燃烧的竹子容易崩开,所以容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崩开的竹子容易把火星子带出来,吓得慧芳连连倒退。要看柴火快烧完了,火塘里剩的算是碳,有经验的庄镇隆和黄宗泽开始捧起沙子往火塘里盖。

汉生看着自己的红薯要被埋了,连忙制止他们,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啊?”

“对啊,弄了这么久埋了多可惜啊。”慧芳也很不解。

庄镇隆知道他们姐弟俩从来没烤过红薯,也耐心地和他们解释一下:“柴火烧完了,剩下的全是木炭,要是不买起来的话会烤不熟的。”

“那为啥不加柴火?”汉生问。

“加柴火的话可能会因为烧太久了,把红薯都烧成了炭,”庄镇隆说道:“所以只能用沙子埋住,用木炭和沙子的温度,把红薯闷熟了。”

“尤其是你那个水萝卜,不埋的话你估计连一口都啃不进去。”黄宗泽打趣道。

慧芳和汉生恍然大悟,原来这看似简单的烤红薯还有这样的学问,顿时觉得更加有趣了。

烤红薯等待过程是最漫长的,聊天显得有特别枯燥,这时候有只鸟飞过来,发出了类似于“弟弟”的叫声。慧芳觉得很神奇:“这鸟儿叫声真有趣,还会叫弟弟。”

庄镇隆说道:“那叫‘豆仔鸟’②,看来它又在找弟弟了。”

慧芳疑惑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它在找弟弟?难道只是因为叫声吗?”

其他人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典故,都带着同样疑惑的眼神看着庄镇隆求解释。庄镇隆见他们这么有兴致,刚好现在又无聊没事干,就跟他们讲一讲豆仔鸟的故事:

传说一对夫妇生下一个男孩,但不久这个男孩的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又给他娶了一个后妈,这个继母又生了一个男孩。她对自己所生的孩子疼爱有加,看到两兄弟一天天长大,她担心老大将来会跟小儿子瓜分家产,非常烦恼,所以一有机会就想除掉大儿子。

有一天,她让两个孩子一起去种豆,把生豆交给亲生儿子,而把事先煮熟的豆种交给大儿子,并告诉他们:豆子不出芽,你们不许回家!两兄弟一起去田里,途中弟弟看到哥哥那份煮熟的豆种特别肥大,便求哥哥与他调换;哥哥平时很疼爱弟弟,直接就同意了,拿到大豆子的弟弟非常高兴。接着,两兄弟就将豆种种在田里,住在田边的草屋里等。过了几天,哥哥种下的豆子很快就发芽了,可是弟弟的还没,弟弟想起离开家时母亲再三交代的话和严肃的表情,不敢回家,哥哥便先回去了。

哥哥回到家,继母生气地问他为什么回来了。他说,我的豆子已经发芽了。继母又问你的弟弟呢?他说,弟弟的豆子没有发芽,他还在田里等呢。继母愤怒地骂道:你这个可恶的东西!弟弟年轻胆子小,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留在田里呢?还不赶快去把他找回来?哥哥急忙跑出去,到了种豆的田边,却找不到弟弟的踪影。哥哥四处寻找,哪里都没有踪影,只好回家告诉母亲。继母听说小儿子找不到了,更加气急败坏,恨不得把大儿子打死,她呵斥大儿子再去找,并说:找不到弟弟就不许回家!可怜的哥哥在田野里四处寻觅,不停地喊着:弟弟!弟弟!可是却总也没有回音。哥哥找啊找啊,却一直没找到最后绝望的哥哥一头撞死在了田边的石头上。

哥哥鲜血最后变成了一种鸟,从种豆的季节开始,一直在空中盘旋,叫着:弟弟!弟弟!一直叫到豆子收获的时候,便一头撞在石头上死去。过了一年,再到种豆季节,鸟儿碰死的地方,斑斑血迹又化作悲切的小鸟,凄惨地飞鸣。因为这种鸟总叫弟弟,所以大家就叫它“弟弟鸟”。又因为这种鸟只出现在种豆的季节,所以又叫它“豆仔鸟”。

故事讲完,三个人却听得出神了,庄镇隆抓起了个小石子丢到他们面前,这才把他们从故事中拉了出来。

“这个后妈太可恶了!”汉生恶狠狠地说道。

慧芳和宗泽也同意地点点头,慧芳看着那只小鸟,面露同情之色,说道:“感觉好悲惨,真是只可怜的小鸟啊。”

三人感同身受地都向那只鸟投去同情的目光,庄镇隆见他们都信以为真了,连忙笑道:“你们不要这么认真嘛,这只是个我舅舅以前和我讲的一个民间传说而已啦,故事未必是有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快赶紧把红薯挖出来吧。”

听故事听得太投入这三个人差点儿都忘了是来烤红薯的了,庄镇隆一提醒他们才想起来。宗泽和汉生上手去挖,沙子的余温还没散去,摸起来还非常烫,但是他们却如同练了铁砂掌一样,一点儿都不管它烫不烫,没几下就把红薯刨了出来。

红薯烤得挺成功,虽然说表皮看起来有些焦黑,但是去了皮之后就大大不同。金黄而又松软的红薯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刺激着所有人的味蕾,就连平时不怎么喜欢吃红薯的慧芳都为它咽了口水。庄镇隆把剥好的红薯吹凉了交给慧芳,她轻轻地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嘴里扩散开来,她从来没有想过红薯可以这么好吃。

汉生也兴奋地剥开了他的那根‘水萝卜’,大口地咬下去,但是嚼了两下就眉头一皱,跑到河边把红薯吐进了水里。

“好硬啊,一点儿都不好吃。”

“哈哈哈。”其他三人见到他那模样都哈哈大笑,尤其是宗泽还给了他无情地嘲笑说道:“我都和你说了,你那个烤不熟的你还不相信。”

汉生一脸委屈,把他那‘水萝卜’扑通扔进水里。庄镇隆看他那又委屈又滑稽的样子,都哭笑不得了,但还是招呼他过来坐下,给了他一条烤熟的红薯。

……

豆仔鸟依旧站在老船舱边上呼唤着“弟弟”,清澈的河水载着他们的欢笑继续一路向北地流淌。至于那个残留的火塘,也许若干年后也只有它还能记得住那天烤红薯的香甜。

①竹箨:就是竹笋的笋壳,竹笋长大成竹子之后笋壳会自然地干枯剥落,干枯的笋壳轻而易燃,很适合来作为引火材料。

②豆仔鸟:杜鹃鸟,杜鹃的种类分为很多种,二声杜鹃叫声为“布谷布谷”,所以被称为布谷鸟,而豆仔鸟是属于八声杜鹃。关于《豆仔鸟的故事》,源自于闽南地区的民间传说故事,有人说它来源于漳浦梁山一个小村庄。但这个故事流传广泛,版本不一,所以笔者很难对其具体发生的地点做出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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