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罗新雨简简单单的的一句话,让杨蔓的心无法平静,在快要到家的时候,暗夜里、看着闪闪发光的路灯,慢慢悠悠的走着,杨蔓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的心会疼,看到罗新雨的目光,她会动容,为什么?
为什么罗新雨没有提给自己打过电话的事?难道他觉得无所谓根本就不用提吗?这么想着,她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又想起了刚刚在雪地里,罗新雨一路牵着她的手,他只是不想让我摔倒才那么做的吗?可为什么到了大道上还不松开?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了,老妈已经下班了。
“你去哪儿了?”
“下午去找夏雪了。”杨蔓稍稍回过点儿神,答得有气无力的。
“你自己回来的?”
“啊、不是,罗新雨、送我回来的。”
不知道怎么,杨蔓有点儿心虚,还好老妈没再问什么。
洗过手之后,杨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翻出了纸和笔,在电话上耐心的查找拨打记录,翻到了罗新雨的手机号,她一笔一划的记下了这个号码,身后,老妈端着炒好的菜,放到了茶几上。
“妈,我想买手机。”
吃饭的时候,杨蔓小心翼翼的看着父母,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并不合理,可是又忍不住想说。
“买手机干嘛?”
老爸的一贯风格就是想听理由。
“…要是我给你们打电话总是占用寝室的公用电话不太好吧,别人也要打啊!是吧!”
“别人都有手机吗?”
“啊、姗姗有一个,不过不能跟她比,美娇也有,哎呀、这两个人都没法比,买个便宜的就好。”
“那就买吧。”
杨蔓说的唾沫横飞的时候,想不到老妈一口答应了。
“啊?”
本来还准备了很多说辞的,看来不用了,这让杨蔓多少有点儿歉疚。
“什么时候买啊?”
歉疚归歉疚,在父母面前,她始终是不懂事的小破孩儿。
“开学的时候,到时候让你妈和你一起去市里看看。”
“咱家这儿不就有嘛!还有去市里!”
“去市里的大商场挑个好点儿的,咱这儿卖的不是少吗!”
老妈一句话说得杨蔓哑口无言。
“从小就这样,一说要啥马上就得买,不买就磨叨个没完!你妈能害你呀!”
“我知道了,我又没说别的。”
杨蔓小声嘀咕着,却在暗自高兴,她终于可以有手机了。
其实那时候杨蔓所幻想的手机,无非就是小型的砖头,就像后来被奉为神机的砸核桃的某基亚,至于周围同学们谈论的新型号,她自己也是想都不敢想。
晚饭过后,杨蔓继续躺在沙发上反反复复的按着电视遥控器,爸妈都是要准时收看七点钟新闻的,杨蔓自己更喜欢看矿区的点歌频道,这个频道刚开播的时候一首歌竟然要两块钱,不知道谁定的价格,后来亲民了点儿,一首歌一块钱,现在已经是十元包月了。
那时候点播频率最高的,就是像任贤齐、徐怀钰,不然就是H.O.T,李贞贤,杨蔓也会学着电视屏幕上的那些人,蹦蹦跳跳的,尽管完全不知道在跳什么。
那时候不知道城市里的新年是什么样的,反正小镇上的新年很热闹,老妈会在星期天拽着杨蔓去农贸市场,购买一些过年必备的东西。
“把我带出来干嘛!”
大冬天的,杨蔓打着哈欠,跟在老妈身后,小时候没觉得这个市场有多破,那时候这儿有变形金刚和圣斗士的贴纸卖,后来没有了,她也就越来越懒得过来了,再就是没时间过来,现在看来这里真的很破,地上的雪被鸡血染红,看起来很恶心,鸡毛鸡屎也随处都是,可是老妈告诉杨蔓,这里才能买到最新鲜的最好吃的东西,比如农村笨鸡、新灌的血肠,还有自家做的干豆腐,看到老妈熟练的挑选食材,杨蔓只觉得天旋地转的。
新年之前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剪头发,杨蔓在校内剪一次要5元,这还是几个校区里最便宜的,可是回到家后,她才发现小镇上有更便宜的,剪一次头发两元钱。
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家理发店,门口的牌子锈迹斑斑的,杨蔓心想着这一定是传说中给老人家理发的地方,进门之后她更加确信了,黑漆漆的墙壁、地上散落着碎头发,还有一地的瓜子皮,坐在一边热炕上的人们一边聊天一边耐心的等待着,无法想象这样的地方生意竟然很火。
不过剪完之后,她发觉效果还不错,看看站在旁边这个还算是漂亮的中年女人,正安排着学徒倒水,要给杨蔓洗头,杨蔓心想着这就叫真人不露相?剪得这么好却窝在这种小地方,剪头发收费两元钱、烫头最便宜的才不到50元,一天能赚多少呢?
几乎全家人看到杨蔓之后都说剪了头发看起来精神多了,这让杨蔓无言以对,难道自己长发的话不好看吗?
在又一次的欢声笑语中新年到来了,小镇上似乎一如既往的热闹,鞭炮声此起彼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开始这新年里的第一顿饭,哪家放鞭炮了,才意味着这家开始吃年三十下午的这顿饭了,这已经是传统了。
新年里,杨蔓开始会面对那些“热心”的亲戚们,说得最多的,还是那句“在大学里的首要任务不是学习,是找个对象!”
“呵!”
听到这种话,杨蔓只有一边挠头一边傻笑。
“别光笑,有没有啊?”
“没有。”
“有也没关系,你就说呗!”
“真没有!”
杨蔓只觉得快要被逼到墙角了,这些人看起来比自己还着急。
“大学期间有对象很很正常,不过全都是说不准的事。”
“毕业之后万一俩人将来不在一个地方发展的话,那基本上也就是个分手。”
听到这样的话,杨蔓觉得很伤感,她还是用自己一贯的愣神和傻笑来听着,嘴上只回答了“哦”,可是心里,却五味杂陈,她又想起了从前的事,她苦笑着为什么老是让她回想起过往的点滴,她不想去想的,明明应该忘记的,可是偏偏经常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也许只有一件小事,就能回想起来。
新年就在笑声和尴尬中度过了,再次见到朋友,已经是情人节前日了。
“顾宁!”
在夏雪的小屋里,看到顾宁进来,杨蔓还是很兴奋,她兴奋不为别的,只是很想知道顾宁在学校的经历,医学院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陌生也很好奇。
“干嘛?”
顾宁的眼神和从前不太一样,更尖锐、更理性,虽然戴着眼镜,但还是能感觉出来。
“你们真的会解剖吗?”
“当然是真的!”
顾宁扶着眼镜,她的话很肯定,旁人不再疑惑。
“是真的人啊?”
对于这一点,夏雪心有顾忌。
“没有,兔子青蛙什么的。”
“人也有。”
旁边听的几个人沉默不语,对顾宁来说已经是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对我们这些从不接触的人来说,听起来真的会毛骨悚然。
“所以医学院是一个鬼故事特别多的地方啊!”
杨蔓这样感慨着,她看着其他人,希望有一个人能问问。
“你还看鬼故事?”
“别人从外面拿回来的书,我本来就是随便翻着看看,看完后想了好几天。”
杨蔓故作镇定,夏雪噗哧乐了,而顾宁和丁磊没说话。
“啥故事啊?”
果然,问她的只有罗新雨。
“嗯,什么卫校背靠背,这个最吓人了!”
“那你还看!”
“是呀,不看就好了!”
杨蔓有一个毛病,看了恐怖电影或是鬼故事就很想找个人说一说,不然的话她就会满脑子都是那些画面和文字,对于这一点,高一那年的暑假在夏雪家里看鬼片的时候,只有罗新雨发现了。那时候丁磊和夏雪忙着拌嘴,顾宁看得很认真,发现一直不吭声的杨蔓似乎有问题的就是罗新雨,而当时从这个楼道出来的时候,一向不太善言谈的罗新雨在知道了杨蔓的问题后,竟然这样安慰她:
“怕就别看了呗,下次你倒床上睡觉!”
“你们看电影叫我睡觉!”
这种安慰人的方式,杨蔓第一次听到。
想不到他还记得这种事情,杨蔓的心里犯嘀咕,他一定只是随口说说。
“情人节怎么过啊?”
杨蔓的声音有些发抖。
“什么怎么过,情人节怎么这么多!”
丁磊白了一眼,大声抱怨着。
“你嫌多了?”
“不是!”
丁磊顾宁冷冷的看着他,“自己看着办!”
“甜蜜啊!”
杨蔓摇摇头,眼里充满了不屑。
“咋的,羡慕啊!”
“谁稀罕羡慕啊!”杨蔓狠狠的瞪了一眼,
和丁磊从来都是火星撞地球。
“你当然不会羡慕啦!你有那个什么杰的!”
“胡说什么呢!”
夏雪在一旁怪腔怪调的,杨蔓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了,不经意间,她看到了罗新雨的双眼,好像又是那样的眼神。
情人节的这天,杨蔓觉得无聊,她自己拿着零花钱,到小镇唯一的一家比较大的超市购买了一袋果冻,结果付账出来后,看到了罗新雨和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