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韩羽很是吃惊：“为了今晚之事，她居然谋划了这么久！”
他不解问秋儿：“你跟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然而秋儿却说出了一个让他颇感意外的名字：“你知道‘落花剑’柳先生吗？”
“柳先生？我当然知道。不过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师父。某种意义上讲，我也是他的未亡人。”
韩羽立即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杀乌老大，不过他还是觉得奇怪：“未亡人？李掌柜跟我说过，她还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嫁过人？”
秋儿继续说：“我最早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十二岁痛失全部亲人之后，我四处流浪，受尽磨难。有一次，我被几个地痞用食物引诱，骗到一个破庙里面，然后对我欲行强暴。”
韩羽心里有些纳闷：“怎么这一段，跟那时她告诉我的侯三的那段这么类似？哦，估计杀侯三的理由就是拿这个改编的，且听她继续说下去。”
秋儿又说：“说实话，当时我已经饿疯了，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会对我做什么，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活下去！但是当我已经被他们剥光衣服，正打算自暴自弃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剑客出现了，杀了那几个地痞，救下了我。
我见他武功高强，于是就跟着他，恳求他为我的家人报仇。他跟我说他是个杀手，这次完全是看不惯才出手，但如果我要委托他杀人，那必须要付他酬金才行。我当时没有丝毫犹豫，就提出了酬金：我自己。”
秋儿说到这，惨笑了一下：“他当时愣了一下，或许是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当作酬金吧。他虽然当时没有答应，但我之后一直跟着他，他倒是也没有赶我走，就这样一直跟着他到了长安城东北四十里外的骊山上面。
后来，也许是他闲的无聊，见我聪明伶俐，也开始教我武功。就这样，我们成了师徒。如此一段时日后，我就喜欢上了他。”
“你……喜欢你师父？一个大你二十多岁的杀手？”韩羽有些无法想象。
秋儿认真的点了点头：“最开始有些感激，还有些期望他能为我报仇。但后来，我就发现我开始依赖上他。呵，你也许会觉得，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情窦初开的爱意，是多么幼稚可笑。但我知道那种感觉，为了他愿意付出一切的感觉，我当时只想一直留在他身边。
十四岁那年，我终于对他表白了心迹。我对他说，待我年满十五岁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给他。而他却说，他还没给我报仇，不能接受我的‘酬金’。
呵，他根本就没接受过我的委托，又哪里谈得上‘酬金’？其实我知道，他虽然也对我很有好感，但是我们两个年龄差距太大，他是不想耽误了我。然而我已经打定主意，待我十五岁那年，就要做柳夫人。”
韩羽听到这，垂下了持剑的手臂，问：“后来呢？你们两个成亲了？”
秋儿苦笑一声，流下泪来：“我倒是希望这样。我对师父说过这话不到两个月以后，有一天我到山下的镇子上买东西，等我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师父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没了气息。
我再次失去了一切，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真想当时就下去陪他。但我哭过冷静下来后，脑子里面就只有一个想法：我要为他报仇！
我把他葬了之后。带着不多的家当来了长安，打听谁是杀他的凶手。因师父是杀手，我很快就知道了乌老大，也知道了师父曾经是跟他合作的杀手。本来我想去找乌老大，让他出面调查。但或许是天意，我在会仙楼外见到了一个人，正是他，让我改变了想法。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就是我前几天让你杀的侯三。师父被杀那天，我在镇上不慎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看到了他的容貌，他也看到了我的容貌。
不过还好当时我脸上有些脏，还留着短发，打扮像一个男孩子。他只当我是一个野小子，踹了我一脚就走了。后来我往前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跟一个戴青色面具和一个戴紫色面具的人打招呼。
我想你应该猜出来了，这两个人就是青冥、紫电。那时我在会仙楼看到侯三之后，很是吃惊，随后我又打探了一下消息，最终我可以肯定，就是乌老大手下的青冥、紫电杀死了师父。那么幕后主使就很确定了，就是乌老大。
我很清楚他的势力，而且别说我当时的武功，就算是现在，我也杀不了他。我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走着，直到走到了牡丹楼门口。想起打听到的乌老大经常往来于青楼的事情，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我把自己卖进了牡丹楼，最开始是侍女，但很快老鸨就发现我与众不同，开始培养我。进去也就半年多的时间，也就是我大概刚过十五岁后不久，老鸨就安排我接客。没过几个月，我的名声就传遍了京城，而乌老大最终也慕名而来。
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恨不得冲上去活活把他咬死，但我还是克制住了——他身后的那两个寸步不离的报表，不会让我得手。如果我一旦冲动，别说报不了仇，我自己也是性命难保。于是我忍住要杀他的欲望，慢慢培养他对我的兴趣，并暗中打探与他相关的消息。
我知道，如果我想杀掉他，必须要跟他足够亲近，并想法设法支开他的两个保镖。但是在牡丹楼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两个人对他几乎是寸步不离。
于是我就想，如果我能主动到会仙楼去，或许他会觉得是自己的地盘，从而放松警惕。但乌老大很是谨慎，特别是对女人，我如果贸然提出要过去，只会引起他的怀疑。不过后来，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就是你那次的任务。
我当时对乌老大说，如果他肯找人接受我这委托，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愿意外出陪他半个月的时间，分文不取；如果三个月内没人接，我也会如此。他就是干这个的，我用这种方式顺其自然，而我给他开的价码他也难以抗拒。”
秋儿说到这，又看了看韩羽，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说：“说实话，我知道有人接了那任务的时候，我还在笑那人傻，却完全没想到，那人居然真的办成了。”
“我傻……”韩羽黑着脸，心中苦笑：“呵呵，或许是吧……”
秋儿继续讲述：“我本来只是觉得，如果我去了会仙楼，或者跟他一起去了别的地方，他的防卫就会露出破绽。但几天下来，却让我很绝望：就算会仙楼里面全是他的人，那两个保镖还是寸步不离；而外面坐船的时候，也会在船上站着；甚至连他休息时，也至少有一个人守着。
于是我只能祭出最后一招，就是用言语诱导他，让他把我弄成他的枕边人，以此支开那两个保镖，然后再伺机杀了他。由于你那次任务的成功，我没费多大力气就让他觉得他是我的大恩人，而我愿意今后都跟着他，也是顺理成章。
接着就像你今天看到的那样，我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夫人，没有任何人——或许除了你之外——会怀疑其中有什么蹊跷。
今晚洞房之夜，那两个保镖终于不在他跟前，和其他人一样喝酒去了。于是，我在交杯酒里面下了迷药，而自己预先服了解药，就这样轻易把他给弄晕了。”
她又冲着韩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知道乌老大是怎么死的吗？是被我用枕头闷死的！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他这个曾经的黑龙帮头目，六大中间人之一，不是死于刀光剑影之下，而是被一个他花了四万两银子买回来的女人用枕头活活闷死，你说得有多窝囊！哈哈哈哈哈哈……”
她近乎疯狂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泪如雨下。
韩羽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她真是既可怜，又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