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两三岁时,那个0.1英亩的小院子就是他的世界边疆。
虽然那时,他还未恢复前世的记忆,不过已经表现得和普通孩子不一样。牙齿刚刚张全的他已经能记住咆哮突击队成员名字,能咿呀咿呀说出独眼卡特的传奇。
午睡经常会被名为nyce的黑色小犬的湿润呼吸扑在脸上而惊醒,院中那株花团有绣球大的西洋接骨木在风中轻语。只是那个坐在草坪眺望远方的长裙身影,合着他这一世最美好的回忆,现在回望时,却始终模糊不清切。
被收养到布鲁克林后,那家人面热心冷的态度让他清醒,自己并非天生拥有上天眷顾,曾经天堂般的日子是被给予的。
四岁生日后不久,尤利西斯终于恢复了前世部分记忆,可一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也开始如跗骨之疽。各种奇怪能力的人,不时出现于荧幕的恐怖事件,“声名狼藉”的史塔克企业……他们龇牙咧嘴,讥笑着尤利西斯这辈子想要平淡度过的天真。
没人能在不安分的世界里安分。
尤利西斯运气不错,自己也付出足够的努力,最后考上了精英中学——布鲁克林愿景学院。
可惜愿景学院的天才太多了,没能申请到特等奖学金。这种情况下,尤利西斯的开销比去读特许学校还高。
布鲁克林的房费高出了皇后区四成,而尤利西斯每年收到的赡养费并不多。从初一的第二周开始,营养逐渐跟不上。
直到尤利西斯在布鲁克林愿景学院读完初一,收养自己的那家人被暴露公司涉及到了曼哈顿一宗经济犯罪案件。
作为包袱的尤利西斯直接被踢出了那个生活了十一年的地方,带着平日里打工存起来的钱和一直不清楚从哪里寄来的赡养费——现在该叫它生活费,到房租相对来说最低的皇后区住下。
尤利西斯的运气似乎真的挺不错,因为之前曾在愿景学院的学术交流比赛中和某个学校的老师相识,当了解到尤利西斯身上发生的事后,那位老师筹集了一些资金帮他缴付了书本费和房租,当然剩下的生活费用就需要他自己想办法了。
“还要追吗?你这女表子养的。”
矮个男子跑得气喘吁吁,终于到了公园里一处小树林前,叉起腰。未经打理的公园显得更加颓败,人行道的砖缝里蹦出了生命力极其旺盛的杂草,如果仔细闻还能闻到醉酒后呕吐物以及一些排泄物的的气味。来到这里只能期望自己不要有夜盲症,以免不小心踩上去。
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这个地方太恶心了。嗯……对任何一个普通人而言都恶心。
“你不还我钱包,我就能这样跑一整天!”
校服女子伸手抹开因为汗水而沾到脸上的金色发丝,鼻腔和胸肺同表情一样,倒入辣椒水似的炽痛挥之不去。她怒气冲冲地看着对方,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敢直接上前抢回自己的钱包。
虽然抢劫犯个子不高,但孔武有力,高高鼓起的肌肉和上面的疤痕更是在向旁人说明,他并非是个易取之辈。
女生咬着贝齿暗恨着,所以自己是怎么脑子又发了热,非要追着对方往这边跑的,直接叫警察来不行吗?
尤利西斯也是这样想的,在他跟着前面两个人来到一处路灯昏暗的地方后,他出于警惕的考虑,并没有直接现身,毕竟这个校友还没有受到伤害,而自己也能争取到部分时间平息呼吸,调整状态。
尤利西斯可不敢像那些有超能力的家伙一股脑的凑上去,三拳两下就将反派杂鱼们教训得服服帖帖。
亨利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得如此简单,他本以为自己只是吸引警察注意力,却没想到正主直接就跟过来了?她不是警察的女儿吗?为什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上当了。
“哼哼,你有本事自己来拿啊。小妞~”亨利一边摇动下肢,做出耸动的侮辱性动作,一边摇了摇手里的钱包,挑衅道:“你要钱?需要我满足你吗?这里面的够不够?”
“混蛋!人渣!”
金发女生气得小脸通红,她这下确定了情况不对劲。
刚刚在ATM取钱时被抢劫,她本应该按着父亲从小教导的那样直接报警,并记下抢劫犯的外貌特征。
可是她昨天刚和父亲争吵。因为急于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他再多管闲事,所以就想着自己跑快点,将这个抢劫犯亲手抓住,并且扭送去警察局,看看那她固执己见的父亲呆板的脸上会是什么样表情。
想想就解气。
可也只是想想。
热血凉下来后,她的心里开始吃苦。金发女生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处境。一想到被抢劫犯引诱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她脑子里就塞满了懊悔。
在一棵树后躲藏的尤利西斯不动声色地弯着身子,他早已经察觉那行为是有预谋的。
“……”
金发女生脚下默默地往后移动了一小步,放缓呼吸节奏,声音半真半假地带着紧张,警惕对方的一切举动:“你……你可以把钱都拿走,但是我的学生证在里面,你得把它还给我!”
“我为什么要还你?”
亨利有些好笑,他一手插在裤兜,按下个按钮,另只手翻开粉色的钱包,抽出学生证打量着。他的表情隐藏在路灯的阴影下,只看得清露出恶笑的嘴唇,尖锐的下巴有道疤。
金发女生咽了口唾沫:“你是为钱的,不是吗?也许是那些可恶的家伙放了高利贷,又或者沾染上‘烟瘾’。我打工存的钱都在钱包里,可以买半个雅马哈舞台演出的架子鼓。这些钱够你花了一段时间的,所以把我的学生卡还给我不是一件很好的交易吗?而且我不会去报警,我连你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格温·斯黛西……斯黛西……”亨利放回了学生证,看向金发女生。
“是的,没准你没看清我的的脸,不过……”亨利好像被说服了,他拿着钱包的那只手捂着脸,“乔治·斯黛西局长可是和我打过很多次交道了啊!在审讯室,在法庭,在监狱……”
亨利松开了钱包,里面一沓绿色的富兰克林散落出来,慌慌张张地落在地上,然后被亨利一脚踩上去,印上大大的鞋印:“你已经逃不掉了,格温·斯黛西。”
金发女生在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父亲名字时,立即转身就往来时的路跑去,可惜没跑几步就停了下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方要把自己往这里带了,也明白对方为什么不直接出手,反而要和自己在这里“聊天”。
格温面前,四个肌肉壮汉像一堵肉墙,将人行道堵得严严实实。人行道旁边是小树林,可惜格温没办法从哪里逃走,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迅速翻过人行道旁的铁栏,就已经被张开手的肌肉壮汉挡住去路。
“你一开始抢劫,引我过来,就是打算要绑架我?!”
格温恨恨地转过头,眼神像是要将亨利刮出肉皮,就像用刮皮刀削土豆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