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衡督衙门。
临江仙收到关于薛王战报,闷了半天没说话。
胜败已成定局,她只能思考如何补救?
乐府人力有限,对付江湖游侠轻松,但不能与军队交战。真正的高手在沙场也就是个“万人敌”能破千甲,想要对付真正的军队根本不可能。
临江仙一面派人向西京传战报,一面派人沿途刺探,组织暗杀活动。她在忙碌之余,心里想起柳飘叶,心说:他要是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的。
她想到那张可恶的嘴脸,不知为何心里泛酸,到底去哪了?
……
……
五月初五,端(粽)午(子)节。
杨絮已经在讨逆军盘桓数日,还未离开。
期间飘叶公子撵过她数次,她抱着公子金大腿就是不松手,甩都甩不掉。杨絮拽着飘叶衣角,惨兮兮地看着他,“公子……”
虎符金印被柳飘叶拿走,杨絮真的不敢就这样回宫。
李沁在帐外道:“复刻完成,放这了。”
柳飘叶厌烦道:“快去拿,拿了快走。”
杨絮可怜兮兮松开手,一步三回头,走到帐外拿起装有虎符金印的锦盒,提着裙角跑出几步,回头骂道:“无情无义,没良心的混蛋,腌臜下流胚子。”
李沁抱着膀子一幅看好戏的样子,“这货一直是有大义无小节,在女人方面更不在乎,除了那株梅花。”
“原来我真比不过她。”杨絮登车后,用尽平生胆量朝公子啐道。
公子顺手拿出李沁别在腰间的折扇,挡在脸前,李沁心里十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连风度都不要大骂道:“您可真是讲究人,癞蛤蟆打扇,你挡得哪块疙瘩。您知道我这扇子多贵重吗?”
始作俑者已经坐着马车逃了,柳飘叶找了块破布擦擦,发现是大画家阎工部画的扇面,画的是小鸟立于锦衣人臂弯的画面。有太宗爷作诗,长孙文德皇后题字。
扇面用寒翼冰蝉丝,透着丝丝清凉,扇骨用象牙,一面镂刻獬豸,一面刻矩尺。扇坠用蜜结迦南。取材都是上品,还有特殊的zz意义。
这是太宗夫妇赐给天策军军师房乔的扇子,名为“小鸟依人”,小鸟依人最初是形容融洽的君臣关系的成语,表示太宗对房乔的信任。
房乔主管江湖事,以这把名为“小鸟依人”扇子为信物。后来传给了长孙无极,再传天下盟第一任盟主姚扉,再由李沁接手。
柳飘叶笑道:“你还要吗?”
李沁哼了一声,说了句“我嫌脏。”背着手往中军大帐走去了。
无端得了大便宜,柳飘叶心里却不安,李沁有洁癖不假,那也不至于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意送人。
更何况这扇子寓意深长,合为矩,展为规,又附獬豸。握着它,等于握住江湖规矩。
柳飘叶心想:你肯定在八荒城吃瘪了,握不住才给我。他合上折扇,快步追上李沁,“说说你在天下盟的趣事吧。”
李沁黑着脸道:“别问了。你现在就等我把你洗白喽,你去当那个江湖皇帝吧。”
柳飘叶轻笑道:“给我洗白白,那感情好。泡妞的时候,正道魁首的名号比邪道巨擘名头好用。”
高嫡在沙盘里点了几个红点,道:“擂鼓医士。”
鼓点如雷,三通鼓后,帐内将领校尉聚有百人。
这时柳飘叶才知道,高嫡手下的军马只有一万五飞骑。纵然飞骑是大瑜最精锐的轻骑兵,但对方是野战无敌的阿尔思部,数量上的劣势无法弥补,只会愈演愈烈。
高嫡先向众人介绍飘叶道:“这位就是江湖人称夜帝的叶飘,真名柳飘叶。”
柳飘叶手执折扇,微微颔首。
为首的绯衣文官道:“柳姓,公子可是河东柳氏。”
高嫡介绍说:“这位是长安韦氏的韦延年,雍王府祭酒,现任行军司马。”
韦延年正衣微笑,大部分官员都在等待柳飘叶的回答,在他们看来,夜帝这种人物,必然是世家出身。只有世家出身,才配得上与他们同帐议事。
柳飘叶说了句不是,这些人的脸瞬间变了。
飘叶发现,这屋里大部分是世家子。渤海高氏的高嫡,三原李氏的李沁,长安韦氏的韦延年……武朝后世家衰落,这群世家子仍囿于门户,即使是面对这种情况,他们还要先问出身。
柳飘叶道:“我不是世家,但我祖上炎黄。”
韦延年一时无语,这个说法太无赖了,反驳吧,谁家祖宗不是炎黄。这一不小心掉坑里骂了两位老祖宗,麻烦就大了。
高嫡道:“眼下情势危急,杂事勿论。这是敌军形势,我们与敌人相距不足五里。板荡桥易守难攻,我们有两条路。最稳妥的就是守,冒险的是出军灭贼。”
韦延年道:“不能虚耗军力,坐此等待后援,一举绞杀叛军。”
李沁道:“叛军暴虐,华州、同州惨遭屠戮,叛军若久攻不下,必然屠杀京兆百姓,我们不能守,只能攻,只能赢。”
韦延年驳斥道:“一旦失败呢?李大人能担的起吗?”
柳飘叶道:“李兄,乐府的人在哪?”
李沁无奈摊手,“薛王失踪后,临江仙所在的黄河水衡督也不见了。所以,没有暗杀的可能。”
高嫡道:“我也想过奇袭,没有江湖高手帮主,我们很难伤到阿尔思。据传,他是七阶高手。”
柳飘叶道:“哎,咱们撤吧!”
韦延年怒道:“你敢动摇军心。”他手按刀柄跨出班。
李沁道:“请君入瓮,必须在半个时辰内解决,超过时间我们就不能控制局势了。如果能有乐府百人守板荡桥扼住退路,那就好了。”
高嫡道:“又绕回来了。临江仙和乐府在哪?”
李沁看向飘叶,“能找到她吗?”
柳飘叶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李沁道:“你能找到一流高手吗?朝廷可以出钱招募,赡养遗孤。”
“这几年青黄不接,江湖上哪有高手。”
“那你来?”
柳飘叶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