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承平日里扮酷扮惯了,对墨虔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未做任何反应,只摆出一副熟视无睹的高冷模样。
大约是受他所影响,他的这帮手下也皆是沉默不语,完全把墨虔当成了透明人。
钟予箐有点儿看不过去了,心想,这帮傻小子可能忘了是在谁家地盘了,一个个拽的无法无天的。
不过幸好她的记忆力还在线,抱着给这帮傻小子们收拾残局的心思,热络的接过墨虔话茬:“你不在自己殿里吃饭,怎么跑这儿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在这儿呢。”墨虔大摇大摆的回她。
在司徒侯府的卫兵们看来,墨虔敢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明目张胆的‘勾搭’他们侯爷夫人,也有点儿挑衅那意思了。
自进了房间后,墨虔就惦记着要跟钟予箐坐一起,却遗憾的发现,她左右两边的风水宝地,已分别被司徒承和盛桓给占去了。
原想着去盛桓那边加个塞的,留意到司徒承面色不善,担心他一个不如意,再一脚把自己给踹出去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对坐在盛桓旁边的阿由说:“你往那边儿挪挪呗,给我腾个位置。”
尽管阿由对墨虔没什么好感,且俩人还小小的拌过几句嘴,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往旁边挤了挤,腾出个位置给他。
墨虔大咧咧坐下后,使得原本就有些拥挤的桌子,更加不堪重负了。由于跟钟予箐中间还隔着个盛桓,所以在和她说话的时候,免不了还要往前探着点脑袋。
不过这点小问题,对热情如火的墨虔来说,安全可以忽略不计了,只消把脖子伸长一点,看着她问:“淋了那么久的雨,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吧?”
“没呀,哪儿都挺好的。”钟予箐态度随和的回他。
“这场雨来的太突然了,你肯定没玩尽兴,改天我再给你补一场。”墨虔旁若无人的对钟予箐提议。
钟予箐一向喜动不喜静,听说还要出去玩儿,立刻爽快的答应了:“好啊。”
“那你先想想去哪儿,想好了再告诉我。”
这可有点难住钟予箐了,她喜欢在外面跑,却不喜欢动脑子,便又把这项任务踢回给了墨虔:“我对你们这儿又不熟,要不你随便安排吧。”
“也行。”
……
两人有来有回的聊了半天。司徒承那张俊脸,清晰可见的越拉越长。
就在大家都认定,墨虔此行肯定又是奔着挖侯爷墙脚来的时候,却没想到,墨虔的视线会突然越过盛桓和钟予箐,对着司徒承问道:“侯爷,我听说你府上有个对各种机关暗器都颇有研究的高手,这趟出行,你有没有带此人过来?”
除了钟予箐,司徒侯府这边的人几乎都听出来了,墨虔口中的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们无所不能的甲哥。
司徒承不清楚墨虔打听这个做什么,也没兴趣过问,只淡淡回他:“他留在大营。”
得知自己所打听的人,并不在这些人里面,墨虔脸上略带出些失落。
不过,很快又恢复原样,接着对司徒承说道:“此人既是你的手下,想必你在这方面也定是有一定造诣的,我最近新设计出一种响箭,杀伤力还不错,有没有兴趣明天随我去靶场较量一下,顺便再提点宝贵意见。”
司徒承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他:“可以。”
墨虔明显还想再聊点什么,但司徒承这种惜字如金的风格,让他有点吃不消,便转而问起身边的阿由:“诶,在你印象中,你们打过耗时最长的一仗,大概用了多长时间?”
阿由略想了一下,回他:“四天三夜吧。”
墨虔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问:“四天三夜,那打到后面,还能站得起来吗?”
倒不是说墨虔认为阿由是在跟他吹牛,而是他觉得,在如此长的时段内,光是不吃不睡,就已经是在挑战人体极限了,更何况这期间还要不停的与敌方厮杀,这样的体力和意志力,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
而眼前的这个看似寻常的护卫,在经历了那么残酷的鏖战后,还有机会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跟他吃饭、聊天,如何不让人感到佩服。
想到此处,墨虔给自己斟了杯茶,以茶代酒,主动跟阿由碰了一杯。
阿由也十分给面子的将自己那杯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对墨虔也不再那么生分,随性的回了他一句:“站不起来也得站,因为你一旦倒下,就有可能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听阿由说完这些,墨虔充满羡慕的看了司徒承一眼,早就听闻司徒承手下精兵强将如云,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贴身护卫,便有如此胆识,可见他所统领的是一支怎样令人生畏的队伍,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只队伍,才成就了一代战神司徒承。
说实话,墨虔有点被震撼到了,他自小勤学苦练,又天赋极高,在和司徒承交手之前,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已经具备了挑战这世间任何高手的实力。
但那天和司徒承的较量,让他清醒了不少,尽管两个人在招式上并未分出胜负,仅仅是在体能上有着微弱差距。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真到了战场上,这点微弱的差距,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在意识到自己迫切的需要更多的实战经验,和更多拥护他的忠诚战士后,墨虔心不在焉的自言自语起来:“看来,我不能再一味的浪费自己的精力,演戏给他们看了。”
墨虔的话音落下,司徒承居然极其难得的开口接了一句:“其实,你一开始就没有掩藏自己野心的必要,因为不论你演技如何逼真,在他们面前都是徒劳,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一个不具任何威胁的尸体,所以,只要你还顶着太子的头衔活在这世上,就休想那些人会放过你。”
是啊,只要他还活着,他的好父亲怎么舍得放过他呢?不管他表现的多没有出息,对他那个眼里只有小儿子的父亲而言,都不过是眼中钉、肉中刺。
说穿了,他这么多年的纨绔子弟,白演了。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谨小慎微,虚以委蛇,在父亲看来或许只是个跳梁小丑。墨虔无奈的笑了笑,对司徒承说:“真是听君一席话,胜演十年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