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花呢?”许隐看着地上的菜刀,才想起来生死未卜的小花,她带着焦急地问。
“小花是谁?”梼杌不记得这屋子里还有什么其他宠物类的东西。
“就是那个木雕,小小的矮矮的那个。”许隐看梼杌没有印象,心中更加担心。真是该死,她醒来居然忘了看小花的情况。
许隐赶紧在沙发周围和桌子底下猫着腰找小花,连沙发垫子都拿开了,也没有看到小花的影子。
她都要哭出来了,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你是说它吗?”梼杌右手拨开他散在右肩的头发。没有了长发的遮挡,许隐看见在他的右肩窝处,小花蜷成一团,小手还紧紧抓着他衣领的布料,贴着他睡得很安详。
“她还好吗?”许隐担心地问。
“多睡一会儿就好了,它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梼杌又轻轻将右肩的头发散下,浓密的黑发像帘子一样,把里面的小花盖得严严实实。
“那就好,那就好。”许隐悬着的心又回到原位。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经常忘事,很多事情明明上一秒记得,下一秒又一点也记不起来。
“它很喜欢你。”梼杌指的是小花。
“我也很喜欢小花,它很可爱,而且也很乖。”
“乖?太乖也不是一件好事。”梼杌想起木雕对玄冥的态度,每次看到他都恨不得躲起来,怎么哄都不出来,可怜巴巴的。
“小花,是一个女孩子吗?”
“你可以自己问它。”
许隐摇头。那样问太不礼貌了,特地去问小花的性别,好像非要她是女孩才好,许隐问不出口。
想问的已经问完了,许隐也不知道怎么去挑起话题,活跃气氛,两人就这么干坐着。没了外界的其他因素,才感觉到手臂上伤口又开始隐隐痛着。不是伤口见血的那种明显的痛,是那种好像很多小蚂蚁藏在肉里面的骨头里,从内到外一点点撕咬着的,细小的痛。痛觉清晰而又深刻。许隐悄悄掀开左手的衣袖,才掀开一点就可以看到从手腕的地方开始蔓延的深紫色的印记。许隐立马放下了袖子,她不想被梼杌知道。
她的麻烦事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人喜欢太过麻烦而且多事的人,她想在这里呆下去,她不想被赶走。虽然这里没有网络,没有电子科技,没有商场也没有烟火气。但这里有小花,有睡着不做而噩梦的沙发和不被打扰的世界。
“手。”梼杌突然说话。梼杌之前其实一直在看着许隐,许隐撸起袖子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那点紫红,那紫红色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看着许隐还是一副想隐瞒的样子,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梼杌站起来,高大的身影靠近,侧着看过去,许隐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睛睫毛的长度。冰凉的大手抓住许隐的手腕,将许隐的手臂伸直。宽大的衣袖就顺着瘦小的伸直的臂膀滑下去,露出里面紫红的一大片。
当初许隐流血的伤口是在左手的中指,现在中指上的伤口已经结了薄薄一层痂,紫红色胎记般的痕迹一直从中指指甲盖往下,顺着关节和手腕,一直蔓延到手肘关节往上十厘米处。墨绿色的血管在紫红的印记中就像没有水的干枯的树根,攀附在手臂上,显得十分诡异。
梼杌眉头皱起,又将许隐的手臂两侧看了一遍,手臂两侧的皮肤看起来只纸般厚度,这里的紫色要比其他地方淡一些,半透明的皮肤下还可以看到里面的红色在缓缓流动。
梼杌右手扯下束发的发带,没了发带的头发顿时四处散开,连同许隐的半个手掌也埋在梼杌的头发中,发梢有些扎人。
那绿色发带一共缠了四道,被绑在了许隐的手腕上。发带贴在手腕的瞬间,许隐就感受到一股细流从手心酝酿开,然后滑过她的手腕一路向上,一路浇灭了那紫红色的火焰般的灼烧感。
“发带不要取。”许隐听见梼杌在她耳边不远处低声嘱咐。
“这个是什么?”许隐发现自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恐惧,甚至有一些平静。
“地灵的残留物。你的血对它们的吸引力很大,它们吸食了你的血,在你的血液里留下了它们的唾液混合物。”
“我的手最后会腐烂吗?”
“残留物是通过你的血液进去,腐烂的不止有你的手。”
那就是全身都会腐烂了,许隐明白了梼杌的意思。
“地灵很少攻击人,而且它们并不喜欢血的味道。”梼杌放开许隐的手,压迫的身影退开,他转身在架子的书架上一排排找过去,从中抽出一本,递给许隐。
“你无事可以多看。”
书封上的字体繁复规整,许隐一时间没有看出来写的是什么。
“这本书里介绍了地灵的一切,对你的伤口没有帮助,但可以让你知道手上的到底什么。”
“我的手,好得起来吗?”
“只要你想,总会有方法。做好准备,明天和我一起出去。”许隐抬头,看到的只有梼杌的远去的背影,还有叮当叮当的蓝色铃铛在门框上一摇一晃。
许隐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恶事,这辈子才会过得如此狼狈不堪,麻烦一件接着一件。
她在沙发静静坐着,脑子一片空白,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手腕上发带的暗纹闪着金光,许隐好像恍惚看到这发带别在梼杌发上的样子。
海边的一处别墅内,梼杌在靠海一侧的阳台外站着看远处的地平线。
外面传出汽车发动机的的响声,然后是两声短促轻快的滴滴声,车门关上。
“累死了,累死了。”玄冥开了门就倒在沙发上,把脸埋在他的人像靠枕中,一动也不想动。
客厅电视背景墙全是玄冥大幅的写真照片,照片上的他神采飞扬,刘海向后梳起来,手指轻搭着脖颈向后,颇有几分撩人。
现在是凌晨三点,外面风声呼啸,海浪高高聚起又落下,不厌其烦地击打着岸边礁石。
玄冥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脑子里就想睡觉。
楼梯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地,玄冥闭着眼都知道是谁。
“你下次能换个时间段拜访吗?回回都是半夜,我只想睡觉。”玄冥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双手摊开看着天花板的吊顶。想他人前风生水起,梼杌却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帮我照顾个孩子几天。”
“就短短几天不见,你还有孩子了?”玄冥摸到白色茶几角落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超大液晶屏上出现了玄冥的脸,是他最近新拍的一部电影,他在里面演一个混蛋。脸上流着血,嘴角叼着烟,手上拿着铁棍,腿还筛子一样地抖,满脸写着欠打。
演的不错,有味道,玄冥自己给自己打了一个好评。
“多大的孩子啊,满身奶气的我不收。”
“我只是在通知你。”梼杌刚坐上圆形的小号沙发椅,就被不知道什么剑东西铬到。梼杌再站起来,从沙发的缝里扯出来了罪魁祸首。
高举着长剑的Q版玄冥小人,底座还用小字写着:超帅明悬。
……
“你哪里来的孩子?”玄冥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问,他的双腿扑腾,脚踝为点用力,用一套鸭子凫水的动作甩掉了脚上的鞋子。
“你见过的。”梼杌把玄冥的卡通小人的小剑抽出来,剑刃向里再插回去。
“嗯?”玄冥半坐起来,因为没有休息好,眼睛都是蜘蛛网般的红血丝,满脸的问号表情。
“明天见到你就知道了。她被地灵侵蚀,浊物进了血液,你身上寒气足,正好杀杀她身上的浊气。”
所以他的作用就是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毒机器?玄冥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