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大哥许久未见,再有三哥作伴,几人相谈好不热闹,配上美酒更是自在的紧,这一自在便由日落西山喝到了月上三竿,大哥还未喝得尽兴,一看时辰却也得乖乖去看折子,美得我一把将酒坛护在怀里不停地对大哥摆手:“去去!赶紧去!”
大哥笑骂:“小没良心。”而后就踏着云头回了九重天。
我晃了晃酒坛,叮叮咚咚的声响散开,还剩一点福根,我将酒与三哥满上,举杯对饮,品一口,依旧满齿香。
我言道:“未来大嫂三哥可曾见过?”
三哥眯了狐狸眼,手上的无极扇不停的敲着手心,片刻言道:“佳人黄昏立枝头,清丽俊秀宜出众。”
我笑道:“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实属不易。”
三哥敲了过来,敲的我酒醒了一分:“这是大哥的诗。”而后言道:“随我看也只是是清秀罢了,无甚出众。不过大哥也是个情智未开的,倘若人家姑娘对他无意,又怎的三番四次送酒与他,还当郎有情妾无意,看的我都急死了。”
我一脸坏笑的啧啧道:“没想到大哥如此纯情。”随后瞥了三哥一眼:“情人眼里出西施,莫要以自身之见论之。”
三哥的无极扇又敲了过来:“臭丫头要你管!反正这等豆腐小菜我却是看不上眼,日后我定寻一个绝代佳人来与你做嫂嫂。”
我不屑的切了一声:“莫要说太早,本不住日后你却是对这等豆腐小菜掏心掏肺。”
而当时我不知道,三哥也不知道,我竟一语中的,三哥却是爱了一个他甚瞧不上的豆腐小菜,还爱的天崩地裂。
酒过三巡,酒坛已空空,我与三哥道了别,便唤侍女提了个灯笼往回走,走到一半,只见侍女皱着一张小脸支支吾吾地唤我:“圣…圣女…”
我回头:“作甚?”
“圣女…我我我…我肚子疼…”说罢蹲了身子一脸难过,我微微叹了一口气,从她手里抽出灯笼:“去罢,倘若再难受就去菩提树精那取些药,就说我允了。”言罢我便打着灯笼继续往前走。
今晚没有星星,月亮显得特别远却特别亮,如此想来嫦娥仙子今日心情当真很好,连月亮周围的云都挥散了,只是不知玉兔前些日子说要送我的药捣好了没有,那小丫头可是一见京华就脸红的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石头缝里,却是唯一一个我讨厌不起来的小妖精。
要说我最爱干的事,就是回了原型追的她满地的逃命,她胆子太小了,我也不敢太吓唬她,索性她又爱吃桂花糕,我便每次欺负过她以后又送她一包袱的桂花糕,她便不与嫦娥姐姐告状,还与我关系异常的好,时候久了,看着她一笑就软软的像糯米团子似的,我更舍不得欺负她了。
回了房间,一脚踏上一硌脚之物,灯笼照了一看,竟是一袭青衫!
我忽的有些心慌,捏了个灯诀,屋内亮如白昼。
待定睛一看地上,不由得更怒从心起。
混蛋…
说好不再弄一身伤回来的…
强行按下心里的慌乱,我一把将地上的人捞进怀里,边拍脸边唤他:“京华!京华!死蛇!醒醒!”这条死蛇当真嘴里没个实话,说好不弄一身伤,竟染得满身的血。
这浑身的伤口,倒也是齐全的很,刀伤枪伤剑伤真真应有竟有!
见他嘴型一动,我连忙将他走的那日便备好的九转还魂丹从梳妆台上一把抄了过来,一股脑都倒进了他的嘴里,心里好一阵又惊又怕又气。
随后,见他呼吸顺畅了些许,便将他移上了床,捏了个净身决将他这身血污清洗干净,在伤口处抹上金疮药,天已经蒙蒙亮。
我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人脸色已不再灰白的难看,直放下心来。折腾了一夜,浑身的骨头都泛着疼,我揉了揉疼痛的关节,无奈的叹了口气。
上次这般与阎王爷争他,已经是几百年以前的事了。倒也还是同以前那般舍得对自己下手。
自京华住进偏殿,我甚无聊的日子总算有了些乐子。向来我这殿前都是人不沾地鸟不拉屎,生怕被我看见就好死不死的折腾一番,每日来当差的侍女,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被我唤到,就得先抖三抖,再嚎两嗓子“圣女饶命”。
好生扫兴。
自他来了以后,我殿前的雌性生物忽的多了起来。
“京华公子,你看我绣的鸳鸯锦绣图,好看不好看?”今日该来我殿里当差的侍女捧着一方手帕,如捧着自个儿芳心似的来讨好院子里的美人,美人垂眸,温柔笑开:“无双姐姐这手自当是巧的,上次绣的蝴蝶已然栩栩如生,没想到与今儿个的鸳鸯相比,倒是落了下风。”
被唤作无双的侍女一脸娇羞,恐觉得遇见了今生挚爱,幸福的恨不得马上钻进心上人的怀里,无奈还要矜持示人,只嗔道:“公子折煞奴婢了,奴婢哪有那么好。”
美人笑得倾国倾城:“无双姐姐自然无双。”
我趴在窗子前看着这郎情妾意的好景致,想着倘若无双知道,京华今儿对她说的这袭话每日都要说上十遍左右,那得是什么样的“恨君心如铁,伊人望长楼”。
啧啧啧啧啧…
日日见着他在院子里演着温柔好儿郎,那些常看的话本子都积了灰。
后来,我得出一个道理。
京华这人,大抵是没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