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见那女娃,我便知道了——那女娃,是将死之人。
可最令人奇怪的才这在,她的气运已死,可命格未满,在命格里,她堪堪也能长到十八岁。我原以为,是生死簿记错了人,本想待黑白无常来锁她,与其说清楚。没想到,是天要她的命。
脚下一阵虚无,耳边风声四起,我几个起落,立于一雕鹤屋檐,瞧着踱于街上的小小身影,不由得想起黑白无常临走时白无常的神情,他说:“阿九,天道不可违,就算此时我俩不收她,她也活不过一个时辰。你拦着不让做的事,天道会做,可若是它出了手,别说那丫头,怕是连你自己,都要搭进去。”
“阿九,世间还记得我与无咎姓甚名谁的人不多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风起,撩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槐木香,我眯了眼瞧着女娃进了大门,心里不由得好笑。我自认为是个不入流的神仙,有损阴德的事大大小小也做了一些,却未曾想过,我方能遵守人命关天这个道理,天却不然,这傻丫头之前还盼着司风神君能将纸船吹向她娘亲,却不知晓那七七八八的神仙都等着要她的命。
我敛了唇,只身迈过院子。他们能干的事,我不能,就算这丫头有着毁天灭地的命格,此刻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衣不庇体食不果腹,我自谓是道貌岸然的神仙,对着这女娃也下不去手。若是这女娃确实命不久矣,那也是她的命,容不得别人插手去多一分少一毫。
女娃推开屋门,我隐去身形紧随其后,破旧的木门随着难闻的气味大开,我四下望了望,家居甚全,只是满屋酒瓶散落一地,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女娃蹑手蹑脚的向里屋走去,怕是惊醒什么人一般的小心翼翼,直到将门推开再关上,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见她将手中宫灯放上桌子,坐下将它细细瞧着,爱不释手,似乎心情很好。
我飘上桌子坐了下来,右手撑着下巴将她望了许久,她也将宫灯望了许久,待我以为她欢喜地准备今夜不睡时,她扬言道:“死妖怪。”将我吓得差点滑了下来,莫不是知道我在?却又听闻,“虽然长得好看,也还是很讨人厌!”
我无奈的笑了笑,伸手点向她的额头,见她一愣,便收回了手,只觉得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臭丫头。
“圣女在上,小兽给上仙请安了。”忽的身后一声恭恭敬敬的拜礼,我回头望去,一小兽正浮在窗外低着头,正是这昆华的护家神兽,状似麒麟,生的鹿角,堪得八尾,人称若蠡。因昆华界人杰地灵,这种繁衍困难的小兽也在这安了家,又吸了天地精华颇有灵力,昆华界的凡人便将其当做神兽供在了家里。
我起身飞了出去,落上屋檐,那小兽恭恭敬敬的跪在我身后:“上仙怎的来于此?”
我瞧着一拿着酒瓶摇摇晃晃踏进大门的肥胖男人笑了笑:“闲来无事,到处转转。你是这家人的守护神兽,可知这一户,共住了几人。”
若蠡起身低头回道:“回上仙,这家贫苦,只有一女童和她叔叔相依为命。”我点了点头,听若蠡又言,“小兽法力低微,今日能与上仙一见已颇得仙缘,不敢再与上仙提诸多要求,可小兽…斗胆,有一事求于上仙。”
“言之。”我摆了手,将它的头抬了起来,若蠡咬了咬牙,竟甚是着急,“恳请上仙带那女娃离开这!”
屋内的灯微微亮着,粗糙的小手在泛着精致光泽的红木宫灯上来回游走,女娃微微笑了笑,却瞬间皱起了眉,嘴巴一撅,很是不满,“死妖怪,让她不跟还真的不跟了!连个再见也没听她说一句。”
忽的,女娃不可或闻的抖了一抖,是酒瓶的声响。她忙关了桌前的灯,一股脑的跑上床将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每每屋外奏起了一片叮当,便能见那身形微微颤抖。男人含着酒气的声音随着地面的震动越来越近,“琴琴…开门,琴琴!”女娃把耳朵捂了个严严实实,那男人的声音却似魔咒直钻进耳朵里,女娃闭了眼,不敢看着门外,似乎男人摇摇晃晃的身形已在眼前。
男人喊了许久,甚至将门撞了一撞,过会儿却没了声响,女娃睁开眼,怕是寻思那男人莫不是醉倒在了门边?便将被子往下拉了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四周转了转,瞬间蒙上了一层惶恐不安。那男人,正于床前趴着看着她,见她望了过来,便靠近了一分,笑的阴森:“我就知道你没睡,我的好琴琴,在等叔叔吗?别担心,叔叔这就陪你一块睡,前些日子叔叔忙,好些日子没陪你,叔叔都快想死你了。”
“不!我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女娃尖叫着被男人从被子里拖了出来,细小的身形在魁梧的男人面前,如同豺狼前的幼兔,除了瑟瑟发抖外,无可奈何。可弱者的惊恐,于强者而言,无谓于是他们胜利的象征。女娃大喊着哭泣,却刺激了男人的欲望,他淫笑着用一只手将女娃剥了精光,待大手抚上女孩的身体时,无意间瞥到了桌前精美的花灯。
他瞪了眼:“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