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拉了拉龙瑾的袖子,言道:“瑾姨,你莫要理她了,快些吃菜吧,菜都凉了。阿九的味觉有问题,我早晨尝着她屋里的桂花酥很是骺人,也不知道做点心的到底在桂花酥里放了几斤的糖,可她却吃的很津津有味,好像很香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毛病。”
我因得未能吃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桂花酥很是难过,也懒得与长安计较了,只将吃了一口的桂花酥放下,便将茶饮着。那侍女见我面色不悦,忙与我道:“圣女莫要生气,许是凡间做点心的师傅偶尔失手也说不定,我一会儿再去与那膳食府采购的人吩咐一下,让他们再寻些新鲜的桂花酥上来。”
我摇了摇头,将浮茶吹着:“不必了,不过是个点心罢了,今日辛苦你了。”
侍女闻言,便俯身跪安,转身告退。
又见得龙瑾夹了口菜放进长安的盘子里,与她言道:“阿九打小就爱吃些甜腻的东西,因得吃甜食又没有节制,她家里就把稍稍甜一些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她在家里寻不见,就往我那处寻去,想来那会儿,她这个头儿与你一般无二,但是长安可莫要学她,小孩子吃多了糖,是要长不大的,还是多吃些蔬菜罢。”
长安闻言,便使了筷子将盘子里的东西往嘴里扒着,不一会儿腮帮就鼓了起来,她很是费力的嚼着,像极了一只吞食的松鼠,看得我一阵好笑。
虽说桂花酥也是些寻常之物,无甚稀罕的,只是清早那般香甜从未吃到过,而那味道便似成了执念,使我一直将它念叨着:“我好想在尝一次那个味道的桂花酥啊。”
听得龙瑾一阵好笑:“当真这么好吃?让你心念至此?”
“也并不是,只是食过那等味道的桂花酥,再看看眼前这些,就觉得很是鸡肋。”我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使了根筷子将桂花酥戳着,连香气都不似清晨那般甜腻,便不由得又接了一句,“哎,实乃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后,就见了一双玉箸夹了一块沾着酱汁的西湖醋鱼放进我的碗里,我看了看鱼,又看了看夹菜予我的那人,闻得他言道:“但凡是点心,总归是人做出来的,不必太过牵挂。”辰之顿了顿,又道,“你太瘦了,还是多吃些菜罢。”
龙瑾也将我劝着:“辰之说的不错,那桂花酥也不过是凡人之物,待那膳食府寻得你喜欢的那等口味,你自是还能吃到的。”言罢便又往长安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也不忘将我损着,“连个孩子都吃的比你多,也不知道你是靠喝什么风长到这么大的。”
我撇了撇嘴,将那块鱼肉放进了嘴里,入口即化,满齿留香,一瞬间味蕾大开。于是这餐饭食的委实多了些,最后给我与长安都撑了个满怀。
自我入了仙籍后,就不曾贪过口舌之欲了,今日破了戒,才忽的想起来我有个毛病,这吃撑了,是要一番困倦的,可瞧见那三人还未食完,长安又捧着绿豆糕吃地不亦乐乎,我也甚放不下脸面说要回楼上睡觉,只能先撑了下巴,看龙瑾与辰之觥筹交错,天南地北的说些我听不懂的三界政事,不肖一会儿,耳边龙瑾与辰之的谈话声愈来愈远,竟比六哥念书的声音还要催眠,饶是刚刚,我还能奋力的打着精神,可这会儿眼皮竟似糊上了胶水,这一合上,就委实分不开了。
而后我便做了一个委实混乱的梦,一会儿是在荷花池里捉着鱼,一会儿便是在青草地里打着滚,再然后,就觉得自己好像在云层里穿过,是一阵阵的虚无软糯。忽的,远处一声凤啸长鸣,便见了一只极其迅猛的火凤从天而降,那火凤似是着了魔,直直地向我穿了过来,我奋力地跑着,可眼看着那火凤便越来越近,惊得我一阵扑腾。
再睁眼,就是满眼绣着百鸟朝凤的床幔,星月的余晖透着窗撒了一地银霜,见着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才回过神来刚刚那般凶险只是做了个梦。
我抚了抚胸口,是好一番的心有余悸,便想着喝口水压压惊,刚下了床,就见了那萧萧肃肃的人在桌案上撑了脑袋半睡着,面如朗月,身躯凛凛,月光打在他的身上,于身前拢下一片阴影,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那片阴影里,将那半睡之人好好看了一看。
这人平日里冷冷清清,很是生人勿近,心情烦躁起来,也是面上一片冷漠,很让人捉摸不透。但是这睡起来的样子,又是一派祥和,月光将他拢着,显得很是温柔。我这般近距离的看他,才发现原来他的睫毛很是纤长,眼皮上有颗小痣似是这片白纸上唯一的瑕疵。
忽的,我惊觉,我盯着人家的时辰久了些,便急匆匆的欲要在那阴影里退出来,忽的一声“你醒了?”,像极了暖玉掉在地上的叮凌,打破了这夜色的寂静,可我也要感谢这夜色,才使我那红的发烫的脸没在辰之面前显露了出来。
我忙应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企图营造出我也是刚醒的场景,来掩了这莫名其妙的局促不安。待我喝了口水,理智回了笼,我才惊觉,不对呀,这是我的房间啊!
“你怎么在这?”我望见那紫眸如同在火炉里淬过般明亮,似是连我心里那般慌乱都看了额圆满,不由得咳了几声,这几声又咳的很是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