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夏筠心用过早饭去请了安回来没多久,就见大夫人房里的容春和春桃过来了。
忍冬听木槿说她二人过来,出门迎道:“容春姐姐和春桃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容春笑着说道:“是夫人怕二小姐昨日回来,东西收拾不过来,西院儿这边除了李婆婆以外,你和木槿都是新人,夫人怕你们伺候不好小姐,特让春桃过来照看着。”说着就想进屋里,忍冬拦也不是。正巧那只通体黑色的山鸡突然窜了出来,把容春和春桃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妈呀!这……这是个什么东西!去!去!”容春在一旁吓得拍了拍胸口,春桃将那山鸡往一边哄。
忍冬见状,忍俊不禁道:“这鸡是我家小姐从晨光寺出来的时候,它就跟来了,小姐赶都赶不走,心想许是与它有缘,就将它带了回来,取名祥瑞。”
容春看了一眼那只野山鸡,嘀咕了句:“什么祥瑞,黑不溜秋怪吓人的。养什么不好,偏偏养这玩意儿……”话还没说完扭头一看,见厅内正坐着夏筠心,便禁了声,进屋回话。
“二小姐安好。”容春和春桃纷纷说道。
夏筠心点过头说道:“方才我听得你在屋外说,母亲特让春桃过来照看着,其实我这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不过母亲体谅心疼我,我也就不好推辞了,忍冬和木槿进府时间不长,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春桃姐姐管教。待我这里收拾妥当,春桃姐姐再回母亲那里便可。”
“伺候二小姐也是我的本份,二小姐放心,我定会尽心管教她们。”春桃在一旁说道。
春桃来了这边,也证实了夏筠心想的没错,大夫人的计划落了空,原因为何,她想问也问不得,只能派人来到这里看守着,寻出端倪。容春走了以后,春桃在西院儿跟着忙活,时不时就会问问忍冬和木槿她们在山上的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好在昨天夏筠心早有防备已经交代过,这两个小姑娘也机灵儿,只说整天陪小姐烧香拜佛,车轱辘话来回说,那套说辞念叨的春桃都快会背了。
一连好几天,春桃在这边都没问出什么情况来,她本打算悄悄回大夫人那里回了话,却发现夏筠心有些异常。原来夏筠心回府后,突然有些嗜睡,而且吃的饭也比从前多了不少,最反常的是,她有时候会时不时的恶心反胃干呕。春桃觉得有些奇怪,悄悄回去告诉了大夫人。
“你说她这两天时不时会干呕?”大夫人问道。
春桃点头道:“是,而且吃得也很多。”
大夫人命她道:“好了知道了,你再回去盯几天,看看还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回来告诉我。”
春桃走后,容春将房门关上,说道:“夫人,听春桃说的,您看二小姐这状况像不像是……”
“有了身孕?”大夫人有些疑问地说。
容春点了点头:“二小姐会不会被那伙人掳了去,后来又逃出来了也说不定。”
“可是见她那样子却不像是被掳走过,不然她怎么能如此淡定的回来。”大夫人虽有些怀疑可是也不太相信。
“她若是真的逃了出来,怎么可能让别人知晓此事,我猜她肯定是瞒的严严实实的。”容春说道。
大夫人道:“看看春桃那边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吧,如果真的有什么,我定让她粉身碎骨,绝不可坏了我夏府的名誉!”
夏筠心用了些点心后躺在床上,自从回来以后就特别懒散不愿意活动还总是爱吃,但又时不时的觉得胃不舒服恶心想吐,有时候还浑身燥热,不知道会不会是服了那颗药丸产生的副作用。想着想着,又觉得有些恶心,赶紧坐起来干呕了几下,春桃听见了,急忙到她跟前给她拍了拍背,又倒了些水。夏筠心接过茶水漱过口后,看到春桃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的肚子,便有些不悦地说道:“春桃,你去帮我把忍冬叫来。”
春桃走后,忍冬进了屋,问道:“小姐,你有什么不舒服么?”
“我这几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有些恶心,你陪我去外面走走吧。”这几天回府她越发懒的动弹,可是春桃这个眼线又一直盯着,便想着出去透透气。
夏筠心穿好鞋袜,忍冬便陪着她一起去花园溜达,见四下无人,悄声问道:“小姐,春桃什么时候打发了啊?她现在待在咱们院儿里,平日里总是对我和木槿指手画脚,说我俩也就算了,她还嫌李婆婆做事手脚不麻利,整得她好像是大小姐似的。”
“这几天你们就先将就点吧,大夫人那边不探听出什么消息,我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再等几日,我自会让她走的。”夏筠心正说着,见花园里有一男子在练剑,府里除了父亲以外,没有男子敢在这园子里大肆活动,她有些好奇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只见那男子身着一件淡蓝色束腰长衫在桂花树下舞剑,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游刃有余。
“这是谁家的公子?”夏筠心悄声问忍冬。忍冬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谁知那男子忽然转身过来说道:“是谁在树后?”
夏筠心走了出来,微微一拜,说道:“小女夏筠心,不知公子又是何人?”
“二妹妹?这么多年不见你竟长这么高了!”男子惊喜的说道。
夏筠心抬头一看,这男子竟然是前段时间在山上见到的黑衣男子,原来他就是夏府的大公子夏筠宸。
“大哥哥?你……你回来了?”夏筠心装作有些喜出望外的样子说道。
“我前几日就回来了,母亲说你去了晨光寺,二娘子的事我也听说了……”夏筠宸提起此事语气有些低落。
“事已至此,我已经看开许多了,说不定我娘去了往生极乐殿。”夏筠心婉婉一笑,语气有一丝淡淡的哀伤。
夏筠宸怕勾起她的伤心事,笑着说道:“你能看开就好,前几日母亲说你去了晨光寺,所以没能及时见到你,我前几天去了遥福阁给你和洛儿一人买了一支累金云珠簪,一会我让顺永给你送过去。”
“那筠心谢过大哥哥了,我就不打扰大哥哥练剑了。”夏筠心笑道。
回去的路上,忍冬对夏筠心说道:“小姐,大公子好像没有认出你来。”
“这也难怪,我们这么多年没见,在山上那几日,我也不是现在这副打扮,匆匆一面,记不住也很是正常。”夏筠心刚去紫薇山上的时候为了行动方便,都是扮成一副道童的模样,忍冬和木槿也随她一样装扮,这才没仔细辨别出来,自从见到孟开颜以后才重新装扮做女儿身。不过大哥哥没有认出来是她也好,也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正往回走着,在回廊的拐角处听到前面两个婢女在说话,仔细一听,原来是夏云洛房里的两个丫鬟,一个说道:“等下月初,咱们小姐穿着那件锦绣阁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去宫里参加盛会,定能让太子眼前一亮,这金丝可是锦绣阁最新进来的料子,裙子上绣的图文花样都是大夫人专门找了曾经给宫里绣过凤袍的老绣娘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的,别人家哪能随便请的动,那花朵绣的真是特别好看呢!”
另一个又说:“咱们小姐,国色天香,紫金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俗话说人靠衣装,我看啊,这衣服再美,给咱们小姐穿就是陪衬,要是给二小姐穿,那就是浪费!”
“就是!看她那副弱不经风,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样子,哪里比得了我们大小姐,居然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忍冬听得忍不住想冲出去理论,被夏筠心拽住了,等她们走远了,夏筠心才松开手。
“小姐!我都快要气死了!我真想冲出去撕烂她们的嘴!”忍冬气的直跳脚。
夏筠心笑着说:“你若是替我出了风头,不仅是你,弄不好连我都要被大夫人责罚,到时候我可就保不了你了。”
忍冬不高兴地说:“那你就听她们这些下人胡说么?她们知道什么!小姐你才是最好的啊!”
夏筠心轻轻刮了一下忍冬的鼻子,安慰道:“好忍冬,我知道你替我生气,不过我们在这府里,越是低调越好,那两个丫鬟说的没错啊,我平时就是那样啊。你看人家大小姐房里的丫鬟,文采就是不一样,那小词儿说的一套一套的。不行!我回去得好好教教你和木槿,免得以后说起话来再吃了亏。”
回来的路上夏筠心有些想明白了,为什么大夫人会找人来绑她,看来是因为下个月初,宫里又要举办盛会了,大夫人想必是怕自己阻了夏筠洛的路,才出此下策,大夫人没有让人杀她,可是却想办法让人将她掳了去羞辱一番,或卖到窑子里去,打定了主意想到,就算自己能逃出来,也不是清白之身了,定会无地自容。就算大夫人被爹爹追问责罚起来,她也可以一口咬定,是夏筠心执意要去寺里祭拜,那里山高路远,如若碰到山贼土匪,也是很有可能的,到时候把责任往那些人身上一推,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真可谓是一箭双雕,可是到底还是大夫人失策了,没算出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位任人摆布的夏府二小姐了。
进了屋子,夏筠心让忍冬去小厨房给她找些酸果来,这几天胃里总是不舒服,就想吃些酸的,忍冬忙不迭跑了出去。
春桃走过来服侍夏筠心,说道:“小姐最近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不是?怎么总是嚷嚷着恶心?”
“不碍事,大概是天气炎热,有些心浮气躁吧,木槿呢?怎么没见她在屋里?”夏筠心不想春桃在她身边,便问道。
“木槿刚才收拾桌上的琉璃盏时,险些打碎,我让她去屋外跪上一柱香,做事毛毛躁躁的以后怎么得了。”
木槿做事向来认真仔细,夏筠心猜想肯定是春桃故意挑事,便说道:“这不是没打碎么,现在外面太阳那么晒,让她进屋来吧,你罚她去院里的偏角儿洗衣服也就行了。”
春桃提了调子反驳道:“二小姐菩萨心肠,可是您这院里的两个丫鬟自打进了府都没好好受训过,大夫人派我过来一是为了照看您,二是为了让我替您好好管教她们,免得以后她们无法无天了,您这脾气,可是压制不住。”
夏筠心听了微微笑着说道:“春桃姐姐管教的是,那就让她在外面跪着吧。”
春桃见二小姐也拿自己没办法,不免有些得意,伺候她用了茶水后便退了出去。不多时,忍冬拿了些山楂糕回来,夏筠心让她给木槿拿了一副护膝过去。晚上的时候,夏筠心把木槿叫来,翻起衣裙一看,腿都跪肿破了皮,很是心疼。让李婆婆拿来清凉散瘀膏给她擦上。
忍冬在一旁看了,生气的说:“小姐,今天外面太阳那么大,春桃还专门挑了最晒的地方,石子又多又烫,简直歹毒!”
“木槿,疼不疼啊?”夏筠心问道。
“小姐,我不疼的,忍冬姐送了你给我的护膝,垫上以后一点都不觉得硌了。”木槿笑着说道,李婆婆小心的替她擦药时,却被蛰的轻轻嘶了一声。
夏筠心看在眼里,既心疼又欣慰地笑了笑。
第二天,夏筠心用着早餐时,又觉得一阵恶心反胃,呕了几下,正巧春桃在旁边伺候着。春桃询问了几句,要不要叫郎中来给二小姐看看。夏筠心支支吾吾地说,不用叫来,语气里有些慌张,自己在那掐指算了算日子,并吩咐春桃把李婆婆叫来,让春桃关好门出去,不许让任何人进来。李婆婆进来后,夏筠心语气慌张略带哭腔地说:“婆婆,我……我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
“啊!小姐,你莫不是……”李婆婆也紧张起来,说着两个人赶忙进了里屋。
“什么?怀孕?你听清楚了么?确有此事?”大夫人问道。
春桃跪在地上说道:“奴婢在门外听得,二小姐很是恐慌地问李婆婆,月事一直不来怎么办,若是心里没鬼,又怎会如此偷偷摸摸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春桃领命退了出去。
大夫人坐在太师椅上说道:“好啊!这个小贱人!竟敢暗渡陈仓,瞒天过海!容春,你去找郎中过来,我倒要看看那个小贱人还敢说什么!”
容春说道:“是,奴婢这就去请郎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