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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会见众商

半个月后,江颐组织进行祁州城的重修与重建。

那夜暴雨后,也时有暴雨,不过好在由于之前的防御得当和有序的组织,因而也没有出太大乱子。

如今城内洪水虽然已退,但有些房屋已被洪水冲毁和腐蚀,已经不能够再住人。因此江颐安排人修建被毁房屋以及店铺,对一些未受到严重损害的房屋进行修缮。

“大人,这是最近的账目请您过目。”太守府大厅内,郑平双手递上厚厚的账目。

“嗯,郑总管辛苦了。”江颐接过账目放在身旁的桌子上,看着郑平愁眉苦脸,却微微一笑。

郑平虽然身为太守府总管,但也不过四十二岁,对于管理账目经验丰富,处理和管理各类应付自如。但最近对于只出不进的账目郑平也很是头疼,再大的家底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这是小人应该做的。”郑平谦逊道,忽又想到一事,“大人,不知这朝廷的赈济拨款何日到达?”

“没有拨款,我并未请求朝廷拨款。”江颐淡淡地答道。

虽然江颐表情平静,但是郑平却是吓得不轻。

原本之前洪灾期间就花去不少钱财,后来又有不良粮商又趁机哄抬粮价。郑平还指望半个月后朝廷的拨款能补上这个大缺口,但没想到,江颐居然半分没要。

郑平感觉额头出了细汗,有些犹豫不决地问道,“现在太守府的账目已经......”剩下的话并未说出口。郑平第一次觉得遇到了难题。

江颐并未在意郑平的担心,“我会处理的。”说完便走了出去。

“阿展,人都到齐了么?”一出门,江颐便问原本等在门口的秦展。

“嗯,他们此刻都在宁怡阁等待。”秦展答道。

江颐闻言一喜,随即步子也加快。秦展有些不解,并未言,只是紧紧跟上。

宁怡阁建在太守府花园人工湖边,此时正值夏季,经历过暴雨的洗礼,湖中的荷花却是开满整个湖面,微风吹过,莲花莲叶微微摇曳,煞是好看。

此时宁怡阁却与往常安静的气氛不太一样。十几位身着朴素的中年男子坐在阁内交头接耳地讨论,压低声音,让人听不真切说了什么。

秦展见状,微微皱眉,正欲上前却被一只手臂拦了下来,“主子,他们实在是无理。”秦展望向江颐,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

“无妨。”江颐回之秦展一笑,然后便向前走去。

原本正在交谈的众人看见江颐走来,全都噤了声。

江颐看见其中有几人神色紧张,而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迷茫,不知道江颐叫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而站立在他们一旁的几位丫鬟看着他们,眼中皆是不屑的神情。

“太守大人。”丫鬟们恭敬地行礼。

众人仿佛一下子惊醒,一下子下跪行礼,“草民拜见太守大人。”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十几人乌泱泱地一下子给江颐行礼,江颐虽然早已习以为常,但人人平等的观念也不是说改就改的。

江颐压下心头的不适感,找到主位坐下,众人见江颐坐下,这才起身落座。

“今日找大家来是来解决祁州城重建问题的。”

话音刚落,原先就有些紧张的几人表情更加慌张。

“想必大家都知道祁州城现在的情况,虽然已经正在重建,我也请求朝廷免除祁州城三年税收,但是恐怕难以恢复往日的繁荣,不过,”江颐顿了顿,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时,有一人坐不住了,他一咬牙,随即起身伏地,用颤音说道,“草民愿意拿出一百银两用以祁州城重建。”

他说完,有几人也纷纷表示愿意出银两来帮助重建。

秦展冷眼看着伏在地上的几人,当初趁机涨价的是他们,现在假意献银子的也是他们。更何况,当初他们趁机谋取赚得的远是这些的几倍。他希望江颐能够狠狠地惩罚他们,最好让他们倾家荡产。

“不,”江颐站起身来,“我一分都不要,相反,还会给你们很多恩赐。”

江颐说完,原本把头贴在地上的几人都纷纷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颐。

“首先,我免除你们半年的税收,你们要在此期间,给我好好经营生意,不许哄抬物价,我会派人监督。”

众人听到这句话面露惊喜。

“其次,给予你们一定权利,可以在祁州城内除太守府等要地,任意购买店铺,进行正常买卖,可以适当增加售卖商品的种类。但是严令禁止盐和铁买卖,一旦发现,满门抄斩。”

原本只是惊喜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阵狂跳起来。他们似乎已经预见将来的一片光明,数不尽的钱向他们源源不断的涌来。

“所有店铺都需要经过批准,颁发凭证方能做生意,每半年审核一次。”江颐此话仿若一盆冷水泼在众人头顶,不过倒也没有彻底影响到众人的心情。

“谁有任何异议?”江颐环顾四周,看着大部分的商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太守大人,”这时突然站出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头发高束,面容素净,身着素衣,对着江颐微微作揖,毫不怯懦地问,“请问得到凭证有什么要求?”

江颐原本以为都是些中年商人,并未多加注意众人的面容。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年轻人,虽然在古代看来可能二十多岁已经不能算是年轻了。

“待你们回去后,我会详细拟一份准则,你们只需遵守即可。可还有问题?”江颐望向青年。

“草民没有问题了。”青年微微摇头,又作一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其他商人见青年问完,心中的一点疑虑也打消了。

江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端起早已放置的茶杯,用茶盖轻轻拂过表面,却并未喝,只抬眼望着众人。

众人明白江颐这是要送客,于是纷纷起身,向江颐拜别,“草民告退。”

江颐略微点头,用眼神示意一旁丫鬟去送客。

少时,宁怡阁便只剩下江颐和秦展。江颐深深呼出一口气,神态满是疲惫,不过眼神却是很欣喜。

“主子?”秦展疑惑地问道。

江颐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冒险的事儿,如果成功,不仅能够迅速恢复祁州城,还能带来前所未有的繁荣。这件事情,江颐在半个月前,便已让秦展将信送到京城,直接送到那个人的面前。

“明日我们去城外游玩一日,好好放松一下。”有些事情,只有实施之后才能知道到底行不行,所以江颐干脆不去想它。

“是。”秦展答道。

翌日一早,江颐等人便骑马轻装出了城,往西边山地走去。

行至山脚下,江颐便下马徒步而行。半月前暴雨所导致的泥石流滑坡此刻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土地还是比较松软。

“主子,这里土质松软,小心行走。”秦展走在最前面,为众人开路,不时回首提醒江颐。

“阿展,没事儿的。”江颐笑道。

今日江颐身着一身便装,与平时身穿太守官服的严肃的时候不同,江颐此刻仿若一位天真懵懂的少女,尽情享受大自然风景。

正值夏季,山花烂漫,江颐一行人一路说说笑笑,说话间便走到了山顶。众人找了处开阔空旷的地方,各司其职,不一会儿便铺好餐布,在上面摆放好了各式吃食。

刚开始众人都有点拘束,江颐一言不发,只是径直找了一角餐布坐下,然后看着不知所措的众人。

随即诗棋反应过来,跑到江颐身边坐下,“这么好的位置,你们不坐,可要归我了。”

江颐给诗棋一抹赞许的眼神,随即用眼神示意询问诗画,是否也要坐过来。

诗画眼神迟疑了一会儿,并未立刻做出动作。

随即众人也落了座。江颐看着诗画身旁的秦展一下子明白过来,便也不再管诗画。

“我们每人分享一件自己身上的趣事,供大家一乐可好?”江颐提议道。

“既然太守大人首先提出,那自然您要第一个说。”有个胆大的侍卫提议。

“好。”江颐爽快地应道。

“说一个我在京城发生的事。当时,王大人又在朝堂上弹劾我,说我品行不端,有违女德。我说三从四德不应该是‘从不温柔,从不体贴,从不讲理;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惹不得’?我违背了哪一条?”

“王大人听完,脸都气绿了。不过,最后皇上说我对王大人出言不逊,罚俸三月。”

众人听完,全都笑作一团,就连一向稳重的诗棋脸上都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您这是糗事吧?”那名侍卫对着江颐哈哈大笑。

江颐满脸笑意道,“既是糗事,也是趣事,反正都是博大家一笑,又何必在意呢?”

“大人说的是。”侍卫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席间,众人都一一讲了自己的趣事,也有不少人也像江颐,说了自己的糗事。

一时间,众人的笑声不断,响彻山顶。

众人返回城时已临近黄昏。

江颐远远便看见前方似乎一片喧闹,江颐用眼神示意秦展。

秦展双腿紧夹马腹,先行骑行上前。不多时,便从前方人堆中带出一人。

到达江颐身边时,那人从马上跃下来,单膝下跪行礼。

“太守大人。”

江颐此时也已经下了马,对着那人说,“起来吧,快说说前方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人用袖子擦了擦额前的汗,神色紧张道,“下官是祁州城县令,自中午,一帮百姓便在商铺前闹事儿,说要他们滚出祁州城。下官派人前去阻止,但闹事的人竟然越来越多。”

那名县令说完,用一种复杂而又微妙的眼神望着江颐。

江颐只觉眉心一跳,快速上马,又略勒紧缰绳,驱马疾行。

秦展给了那个县令一记凶狠的眼神,随即紧跟其后。

“就凭你们这些趁人之危的小人凭什么还能在祁州城做生意?”

“就是,你们快滚出祁州城!”

“不过就是贱商,你们也配。”

......

不断有不堪入耳的词进入江颐的耳中,以及有人不断推搡着阻拦在商铺前的官兵。

“都住手!”江颐翻身下马,突然大喝一声。

人群中一下子噤了声,纷纷回头看着江颐。

“太守大人。”有人认出来江颐来。

毕竟前一段时间,不少人都知道了祁州城的新任太守竟然是一名女子,当时引起一阵哗然,都想看看这第一位女太守有何通天的本事。

不过后来祁州城洪灾,江颐在半月之内将祁州城秩序恢复的井井有条,还是让不少人对江颐印象有所改观。

江颐心生疑惑,认识她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她今日并未穿着官服,又是谁认出她来的呢?

江颐转身寻找,便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昨日在宁怡阁面议众商时,那位素衣青年。今日,他依旧是一身普通的素衣,此刻眼中带笑望着江颐。

“既然知道是太守,怎么还不行礼?”这时秦展走来,怒斥道。

“草民有罪,拜见太守大人。”随即跪拜行礼。

众人一下子回过神来,纷纷跪拜。

“太守大人......”

“为何闹事?”江颐质问众人。

“大人,”有一中年人抬起头来,眼神毫不怯懦地望着江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众所周知‘士农工商’,商人乃最下等的人,怎可给予他们权利让他们如此猖狂,随意经商?”

“更何况,在祁州城遭遇灾难时,他们贡献出力,反而大肆抬高粮价,以至于需要平时几倍的价格去购买,凭这,就足够判他们的罪行。”

“放肆!”秦展大喝一声,向前一步要去抓住那人,“太守大人自有定夺,岂容你等放肆!”

“阿展,住手。”江颐出言阻止,对着秦展摇了摇头。

江颐冷笑地答道,“你说的没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有一个办法能够帮助祁州城度过这次灾难,且能够使祁州城得以繁荣,何不一试?”

“如果你们谁有更好的办法,能够做到上面我说的那样,我必将采纳,如若没有,就不要再寻衅滋事,否则一律论罪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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