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经济学老师讲过,经济危机下,普通人应对危机,最要紧的,一是持有一份稳定工作,二是保持现金流,切记切记。
我才入职,能做的也就是努力工作了。自身努力下不出差错,集团一般情况下是会继续任用我的吧。就怕集团本身扛不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我一样的集团职工,也一样会对集团的继续良好地生存下去,抱有最大的期待,即使不发生大经济危机,对恶搞集团为已谋利的人,自然也是公愤。
如果原上市公司已经资不抵债了,通过资本运作重组,重新到市场上获得注资,改变旧的不良经营状态,让企业焕发新生,倒是另一种说法。可如果有人就是想要公司的优质资产,甩掉相对沉重的历史包袱,从二级市场上收购大量股份,实现控股,再进行资产重组,那原集团的老职工,主要就是老零售一块劳动密集型的部分,绝对是要被丢掉的。当然还有种很坏的情况是,在二级市场上恶炒一把,拉高赚到钱,再凶狠地把股价砸个稀巴烂,恶炒的人赚得瓢满钵满走了,留下被铡得满地七零八落的低价筹码,和需要用好几年时间收拾整理的一片狼藉,集团的市场形象和投资人的利益,都将被严重损害。
有人就是能钻监管的空子,游走在游戏规则的边缘,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其实,大到国家层面,也有资本大鳄,利用其雄厚资本实力,和丰富的经验手段,一下子摧毁掉数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比如东南亚数国,当年在索罗斯掀起的金融恶潮下,经济全数覆灭,至今都无法起身喘息。
真要近距离观摩一场有关集团存亡的资本大战,然后,再有可能亲历世纪性的经济大危机,让人又悬心,又忧虑起来,心里一下子布起了乌云。
无论如何,先做好本职工作吧。
手头上的事告一段落,我想起正在改写的关于我师傅香芬馆的报道。购物中心大厅里的俩师傅,她们该是集团最底层的人物,一有动荡,她们便免不了会被打在浪头底下沉浮。我赶紧点开WPS稿子写起来,力争能在社会公众平台上尽快发表,赶在香芬馆开业前,给师傅作作宣传。
正在打着字,陈锦瑟走了进来。
她又来做什么?
她以前来就不友善,说话酸不溜丢。自我得知她以往来财务部并非为工作上的事,而是和李楠搞一起,打听我什么情况,我对她的到来,心里更是充满敌意,心里的乌云更深厚浓重。
敌意是陈李俩人先设下的,而且是那么龌龊的理由。
“哎呀美女在忙呢?我们策划宣传印制的宣传单页,费用可以走帐了吧?呵呵!”陈锦瑟这次来,带了好几包坚果零售,她问话的同时,一个桌子一个桌子地发着。
她这人就是这样,说话时眼睛不会与对话方直接交流,经常让人不知道她在与谁说话。她招呼了声“美女”,我心想,她对我那种当“情敌”的出发点,怎么可能用那么亲密甜腻的称呼?可是后面的话涉及的内容,又只有我相关。当然啦,用“美女”称呼打招呼是交际万能工具。
“你那费用前几天就入帐了,现金单也传递下去了,你可以拿现金单单号到系统里用你密码直接提取钱款到你银行卡上了。”我本不想直面她回答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在我意识里,这样做是不礼貌的。就看看她的面容吧,我真还没仔细打量过,这个可以做金总小三的已婚女人到底长相如何。
看了陈锦瑟一眼,发现我无法形容她的面容,如果说不容易被人记住是特点的话,她长相就是这个特点。看过她之后,我现在在写的时候,脑子里竟没有对她容貌的印象。但她也不能说难看,除了脸盘子大点。
“那谢谢你了。”陈锦瑟得到了答复却并不想走,在办公桌过道里,晃了几个小来回。是不是在等大家拆她的零食吃了然后道谢?
我已经把稿子写完,从头看着,尽量修改通顺。
陈锦瑟又走到我桌子前面,趴在我桌子的挡板上,几根手指头的指甲,在挡板上敲着,敲得我头皮发麻,看稿子都不能静心。算了,赶快发给宣传部,请他们帮看看,修改修改。
在内部信箱写了几句敬请修改的话,发走了稿件。边操作着边问陈锦瑟:“你还有什么事?”这次我也故意没有拿眼睛对着陈锦瑟。
她看着整个办公室说:“我还有几张费用票,已经签批好了,是这个月发送,还是放下个月?”
我觉得她还是故意的,因为有正式通知,所有费用一律放本月走帐。
交谈不与人交换眼神感觉真是不好。一般来说,我与你说话,是要用眼神告诉你,我是真诚的。不让你看到我的神眼,那你就不知道我说话的真实用意,我就可以掌控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也仍然故意不看陈锦瑟,盯着我眼前的电脑没有表情地说:“放这个月,尽快,下个月走帐会拖延。”
陈锦瑟终于不敲我桌子,又说了声谢谢走了。出门的时候,办公室有人喊了声:“谢谢你的坚果!”
营销部一般人也不来我们部门,费用报帐基本都走系统流程。他们在绩效上计较财务部的平均奖,财务部的人也没那么大气,涉及切身利益的事谁会不放心里。所以并不欢迎陈锦瑟来的。
陈锦瑟走后,我感觉我肩膀松了下来。刚才我肩膀都杠起来了,这大概是敌意比较深,潜意识里对于不安全做出的动物性反应。
她以前来我们办公室好几次,表面上找李楠,或为费用报帐的事,却暗促促地打听我的私事,还是败坏我名声的出发点,顺带讥讽嘲笑人。现在呢,本来没必要人过来的,却又带着礼物上门,貌似友好有礼节,还有亲密甜腻的招呼,像是套亲乎改善关系,可背后呢?她隐藏着多么丑陋的坏心眼。财务部其他人,我估计都还不知道陈锦瑟与金总的关系,来是什么用意。我也不会说出来,因为我已经被恶心坏了。
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我真不想与这种人打交道。而我这人又没能耐,没有大嗓门和吵架哪怕冷嘲热讽的本事,能当面怼这些可恶的人。如果能远离陈锦瑟就最好了。我真想发个邮件给她,有什么事请从系统走流程,不需要你亲自来财务部。
想想我就是属鸵鸟的,一遇到即便是原则性问题的人和事,我第一反应竟是,我要远离,我不想理,就像是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子里躲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