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宇宙天文观测所孙长青所长的办公室里
孙长青所长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十一点一刻了,杜向远部长肯定已经休息了,半夜打过去电话,会打扰杜部长的呀!”
“是啊,可是,时间紧迫,我们别无选择!”刘经政在一旁坚持地说。
“我们如果先拨打天文天灾监理部的电话,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值班,即使有,值班人员也不一定重视,等他们再接通杜部长的电话,估计就要天亮了。”孙长青左手放在桌子上面薄薄的彷如小小银盘的固定电话上和刘经政分析道。
“嗯,这么晚了,给天文天灾监理部打电话是不太方便,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接电话。”刘经政赞同说。
“顾不了许多了,直接打给杜部长吧,再没有其他更合适的选择了。”孙长青不再犹豫地横了横心说。于是,迅速地点按了杜向远部长的微频号码。
经过一阵长长的拨号音后,孙长青所长办公桌上的超波微型固定电话里,传来了使他们失望的电话提示音:“对方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或者请用其他方式尝试联系。”
两个人面面相觑。“有杜部长家里固定电话的号码吗?”刘经政问。
“没有。”孙长青略一思索:“只有拨国家天文天灾监理部的常设值班电话试试了。”说着,不假思索而果断地顺手按拨了天文天灾监理部的值班常用电话号码。
因为他们对这个电话号码太熟悉了。他们和天文天灾监理部之间是直系关系,这个号码在平时工作中常常用到,孙长青早已经吧它刻到了脑子里。
往往事情总是意想不到,在他们抱着希望不大的时候,又反而让他们喜出望外。
这一次拔叫,没有使他们失望,在短短的几声呼叫音之后,立即传来了对方清亮的男中音,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您好,这里是中国天文天灾监理部,请问您有什么话要讲(英语)?”好象是预先设定好的程序式语言。
“请给我们接杜向远部长的电话,我们有急事要汇报。”孙长青急切地说,当他听到是预设的程式语言后,他的心情瞬间凉了半截,他认为,在这深夜时分,一准不会有人办理事项了。
其实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顺便说出来的,没抱多大希望。
“请问,你们是谁?能将大概内容由我转告吗?”这次听上去是人工接听,对方很客气地问道。
孙长青的心突然间又提了起来,跳个不停。他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还真的有值班人员在岗接听!
“我是江北宇宙天文观测所所长孙长青,有个紧急情况,十万火急,我必须现在向杜部长汇报!”孙长青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刘经政在一旁赞成地点点头。
“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再说吗?”对方很客气地问。
“不行,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需要马上向杜部长汇报,一刻都不能延误。”孙长青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口气凿凿而不容商量地说。
“那——”值班人员好象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代您转告吗?”
“不行。”孙长青的语气很坚决而果断,“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向杜部长汇报。”
“——好吧,杜部长刚刚开完会回去。我会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为你联系到部长。请您稍等。”
他和刘经政,两个人对望了一下,谁也不说一句话。
他们不时地焦急地低头看看超波微型固定电话上显示屏内闪烁的时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在无声中徐徐渡过,每过一分钟,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小时,那么漫长,那么揪心,那么使人倍感焦虑!
大概在煎熬中足足过了有十几分钟,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杜向远部长那熟悉的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普通话说:“喂,是老孙吗?”
孙长青一听是杜向远部长,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说话的口气明显急促:“杜部长,是我,孙长青。”
“这么晚了,有事吗?”杜向远部长问。
“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要向您汇报。”孙长青回答说,他故意对“非常”两个字加重了语气。却不知何故,他一直突突乱跳的心脏,现在好象在渐渐恢复平静,反而没有刚才那么乱。
“什么事这么紧急,明天说不行吗?”杜向远部长不解地问。
“不能等了,杜部长,是这样,我们所在今天晚上七点钟,发现银河系内有一颗不明身份的小陨星,预计要在三天时间内,极有可能要与地球相撞。我们所在发现从情况后,为了减少误判,又多次对此情况的有关数据验证,按程序步骤、环节、方程进行了细致复核,得出的结论与前完全一致……”孙长青一口气汇报道。
“不会弄错吧?曾相复教授知道吗?”听口气,杜向远部长象是在怀疑。
而他对曾相复教授的业务能力也是非常佩服,因此,在这个时候,他首先想到了他。
“杜部长,千真万确,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能谎报军情吗?曾相复教授一直盯在计算机前,现在仍然在那里坚守着。”孙长青为了引起杜向远部长的重视,明显加重了口气。
“其他地方的天文检测机构有没有对此报道?”杜向远不假思索地问。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听到,在信息平台上也没有看到。”孙长青立即回答说。
“你少等几分钟,我马上问询一下其他天文观测所、站和研究机构,看看有没有对此情况也有发现的。”
“好的,部长。”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刘经政说:“看样子我们是最先发现的。”
“这正是我内心纠结的原因啊。”孙长青心存疑虑地说,“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就没有一家同时观察到?包括国外?人家俄罗斯的天文监测体系在世界上可是一流的呀,人家的天文研究历史要比我们早几十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也许其他机构也有发现到,只是没有公开或有由于什么原因不便公开吧。”刘经政推想道。
“也许,但愿吧,但愿这一次不要成了同行业的笑话。”孙长青说。
这时,冯建宇走了进来:“孙所长,你家里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就告她,我今天有事就不回去了。”孙长青不耐烦地说。
“那个李成先返回来了没有?”刘经政不放心地问冯建宇道。
“返回来了,咱散了会不多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冯建宇回答道。
“加班人员要合理安排,轮流休息,要专门腾出一个大休息室来。把伙食也安排得好一点。另外,在本人同意的情况下,要及时告知家属需要正常加班,以免担心和产生不必要的猜测。”孙长青安排说。
“嗯,我马上去办。”冯建宇说完走了出去。
“也许,这次需要大家在岗位上坚持很久……”孙长青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是啊”,刘经政接话说:“也许,这一次要加班到生命的最后一分钟了,死了也值。”
这时,电话里传来了杜向远部长的声音:“喂,老孙啊”。
“哎,我听着,杜部长。”孙长青小心翼翼地回答说。
“我都问过了,我国X省的南方检测站也在两小时前检测到了这个情况,现在正在进一步核实之中。另外,俄罗斯的西伯利亚观察站也锁定了这个不速之客,不过,按国际惯例,从时间上讲,你们所是在今天晚上十九点发现的,还是第一个向外报告发布发现该不明陨星的观测机构,对这个不明陨星的初步命名要由你所来确定。按国际天文惯例,信息在共享的过程中,各国所有天文机构一律统一使用第一名称,你们给他封个大号吧。”杜向远部长说。
“已经有了,杜部长。”孙长青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已经有了?叫什么?”杜向远出乎意料地问道。
“我们给它封了个大号叫‘黑蛛一号’,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孙长青谨慎地向杜向远汇报说。
“‘黑蛛一号’,我看可以,好吧,就‘黑蛛一号’!你们要立即组织业务人员在网络上及时发布出去,特别是在对外信息平台上,既然是地球的大事,就要让全世界都参与进来,不必要保守什么秘密……”杜向远部长略一思考说。
“不行啊,杜部长,如果在对外信息共享平台上发布,是会引起世界恐慌的。”孙长青顾虑地打断杜向远的话说。
“呃”,杜向远部长方才意识到:“我还没有想到这个情况,这样吧,放到部门系统内网的信息平台上发布,这样可以吗?”杜向远部长果断地说。
“这样相对来说是安全了一些,不过,也要经过加密处理,特别是与外国天文信息共享的平台上。”孙长青多年来一直从事业务上的研究,因此,对这些问题还是比较精通。
“另一方面,老孙,你和曾怀年教授要马上乘飞机来华京,和我一同到天御总指挥部汇报,半个小时后有一趟飞机,要越快越好,明白吗?”杜向远吩咐说。
“可,曾教授正在继续监测,走不起身啊。”孙长青着急地说。
“其他业务骨干也可以,要带上最具说服力的影像资料,特别是天网对接程序、指令等。一个小时后我倒机场接你们。”杜向远解释道。
孙长青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杜部长,我们联网传输资料信息不是更快吗?”
杜向远听上去很烦躁:“老孙,我们这是要向总指汇报,我怎么能说详尽呢?你们是第一发现者,应由你们到总指详细地向总指汇报才合适啊,你说呢?”
“杜部长。虽然说现在我们已经基本肯定两星碰撞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七,但不确定的陨体外因素还很多,其他变数还依然存在,诸如,是否在与地球相撞之前,‘黑蛛一号’会提先与其他行星或空间物质及其微粒相碰?‘黑蛛一号’在运行过程中,也就是三天之内是否会遇到超强原子团或气流,它虽然已足以使地球上的生命毁灭于一旦,但无论它的体积和质量,毕竟不及地球的十万分之一,这就需要我们不能有丝毫懈怠啊!”
“你是专业教授,这些你比我懂,可你和我到何总指挥那儿能用具体数字讲明白吗?”杜向远部长的口气很硬。“何总指挥那里,每一个符号,每一个编码都不能有丝毫疏忽和差池,你要亲自来,并且要有一个业务精通的骨干,知名度高的教授一同来才行。”
“杜部长,我有个合适人选,他参与了整个观测的全过程。而且,他就是最早向我汇报此情况的人,曾教授是继后才进行验证的,……”孙长青想尽量说明白,但话音还没落,就被杜向远的追问打断了:“他是谁?”
“他叫张立邦,也是我们所的业务骨干,在国外读的博士,回国后就被分配到我们所,十几年一直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已积累了丰富的业务经验。”孙长青详细地介绍道。
“现在什么职务?也是教授吗?”杜向远不放心地问。
“在所里的监测科任主任,县处级,刚考核完的准副教授。”孙长青一口气说完。
“我看也行,就是级别低点,只要业务精通,能表述完整、清楚就可以。你马上安排一下,让这个主任把手头业务交代给其他同事,你现在就和他马上到华京来,我到机场接你们!”杜向远的口气很干脆且急迫。
“好,杜部长,我马上安排和张立邦一同去华京。”孙长青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还有,如果购不到飞机票就及时给我打电话,我来办。”杜向远又补充了一句说。
“好吧,谢谢杜部长!”孙长青等对方挂了电话,就立即对在旁边一直听着的刘经政说:“老刘啊,看样子,所里的事务要暂时靠你们了。”
“你放心去吧,这里不会耽误事情的,如有什么事情就及时和我们联系。”刘经政说。
“立邦吗?”孙长青说着,又当即拨通了所里业务大厅的内线电话。
“是我,叫张立邦有事吗?”曾相复教授接起了电话。
“哦,是曾教授吧,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说,我要和立邦一同到国家宇宙空天技术发展部去,所里业务上的事情就全靠你了,特别是立邦走了后,他那份业务你还要多操心点。要辛苦你了。”孙长青语重心长地和曾相复交代道。
“不用担心,老孙,我不会让蛛丝马迹从眼皮底下溜过去的。”曾相复胸有成竹、一本正经地说。
“好的,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叫一下张立邦,我安排一下他。”孙长青稍稍感到心里踏实一点。
“孙所长,是我。”电话里传来了张立邦的声音。
“立邦,你现在马上把手头上的业务交代给你的助手,然后迅速整理一下这个事件的具体相关资料,和我一起到华京去。”孙长青下命令说。
“现在?”张立邦显得有些出乎意料,惊讶地问道。
“嗯,现在,就现在!马上!五分钟可以吗?”孙长青严肃地问道。
“——好,我准备一下,这就马上过去!”张立邦无可异议地应道。
“还有。”孙长青不等张立邦放下电话就又紧接着说,“另外,你再安排一下其他人,把我们今晚发现的情况及时地发布到国内外同行业的信息共享平台上,并且,把‘黑蛛一号’的大名也亮出去。”
“是,所长,我知道了。”张立邦回答说。
正是:
夜深送军情,不敢误时辰。
令急如烽火,携信忙赴京。
陨星本陌生,首得赐大名。
黑蛛遥天外,地球已无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