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蓓蓓火气冲冲地赶到别南星的住处,一进门就看到何谦衣冠不整得靠在沙发上假寐,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怒气,轻声走到沙发边站定。
“何谦。”
何谦闻声一个激灵,立马坐远一些,干笑道:“你来了!”
“是你拉着小星去喝酒的?”
对面的女人言语间听起来还算温和,可一双眸子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他咽了咽口水说道:“今天不是跟林森签了个大单嘛,就去庆祝一下,喝了两杯。”
“你是她朋友,应该知道她酒量不好,酒品不好。”蓓蓓想起小星以前喝醉样子,感觉不寒而栗。
“她今天不怎么开心。”
“她去她爸爸那里了吗?”蓓蓓心下了然,火气已经被浇熄了大半。
何谦点点头,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只在空旷的客厅静听,卧室里传来的叹息和小声啜泣。
“你先回去吧。”半晌,蓓蓓才开口道。
何谦走后,这偌大的客厅就显得更加空旷了,蓓蓓把胡乱扔在地上的鞋子收拾好,才轻手轻脚的打开卧室的门。
走到窗户边将其打开,夜风一阵阵灌进来,希望能驱散房间的酒气。
卧室安安静静,想必小星已经安睡,她在黑暗中将梳妆台上的灯点亮,挑挑选选几样东西来到床边帮她卸妆。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眼圈周围的乌青清晰可见,一把齐肩胛骨的秀发,也因为主人状态不好,而变得不再有之前那般顺滑。
到底是有多少烦心事缠着她,就算睡着了眉头都紧锁着,蓓蓓轻柔得按压着她的太阳穴,眼神飘忽地望着她的脸,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叹气做什么?”
“啊——”蓓蓓没想到她会突然睁开眼睛,吓得立马从床上弹起来。
“你不是睡了嘛?!”
别南星坐起身来,扯了扯身上已经皱巴巴的衣服,蹙着眉很不高兴地说道:“你在想什么,按疼我了。”
见她这样子,八成是酒劲儿还在,蓓蓓抿唇一笑,上前又把她按倒在床上。
“睡吧,你醉了。”
“我想喝水。”
“好,你等下哦。”
别南星盯着倒映在天花板上的影子,心里全是何莹与那男人之间的对话,她尝试闭上眼睛,可这些事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中回放。
蓓蓓端着一杯水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单衣。
“小星,你干什么?!”她慌忙从沙发上拿了一件外套,跟在后面也出了门。
下楼还是迟了一步,别南星已经上了出租车,她却迟迟等不来出租车,只好折返回去开车出来。
只不过人多车杂的路上,早已没有了别南星的身影。
无奈之下,蓓蓓只好请家里派人出门找人。
饶旌接到女儿的电话时正在跟生意伙伴吃饭,他将头扭到一边,声音爱怜道:“怎么啦,蓓蓓?”
“爸爸,刚在小星家里,她喝多了,突然就跑出了,我现在找不着人,车牌我也没看清楚,你快派人帮我找找!”
电话那头焦急坏了,饶旌轻声安抚道:“好,你别急,她往那边走了?”
“二环,大学路那边。”
“没事的,很快就找到了,你把小星的地址也发给我。”
挂断电话,饶旌满含歉意地对身边的年轻男人说道:“林总,家里出了点儿事,抱歉啊。”
林森将电话内容听了七七八八,饶旌的女儿他见过,好像与别南星是好朋友,虽然不敢确定他口中的小星是不是她,但此刻他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
“既然饶总有事,我们就下次再约,您安心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那好,多谢林总体谅。”
林森离开饭店后直奔别南星的住处,路上他一遍一遍地拨打她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车子停在门卫处,他说明情况,查看监控记下她上那辆车的车牌号,又匆匆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查找车辆的去向。
林森离开后几分钟,饶旌的人才赶到。
别南星下车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一条小路上,路边好多树木被连根挖起,路上到处是坑洼泥泞,写有“凌家山”的路牌也已经歪斜。
“呵,看来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啊,这样的环境……啧!”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对于这个披头散发,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女人敬而远之。
别南星在一排矮房中穿梭,流浪猫狗嬉戏打作一团,周围的快餐店传来呛鼻的味道,到处都是垃圾桶,胡乱倒在地上的泔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在一栋楼下站了一会儿,入口处用红漆写着的“3”字,已经在风吹日晒中变了颜色,就着夜色看上去,像极了游乐园的恐怖屋。
何莹和那男人的话又浮现在她脑海中,她的脚步重如磐石,落在台阶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暗夜里索人魂魄的无常。
终于到了门口,她驼着背靠在门上听周围的动静,麻将声和骂声不断传来,而她身后靠的这一家,只隐隐约约听到何莹的声音。
“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这儿骂骂咧咧的打麻将,烦死了!”
“这地方的环境就这样,你以为我想?”
“那你起码该找个干净的地方,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何莹那埋怨的神情,她隔着房门都能想象得道。
“你待不下去了你去找别皓啊,你看看他愿不愿意收留你,或者去找别南星,你看她会不会给你买别墅!我让你动作再快一些,谁想受这样的苦,当初是你说可以找他们父女俩要钱,我才跟着你一起回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
别南星咬紧下唇,父亲心心念念的女人,就是这般联合别的男人算计他们的。
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亲耳听到总是比被人给的录音更加让人心痛,她对着门就是一顿猛踢,尖叫声喊道:“何莹!”
何莹在房间里听到门外的动静,心中也有些害怕,与那男人站在屋内迟迟不敢开门。
麻将声一过,他们又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但他们从猫眼中看去,却不见人影,便更不敢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