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照射下,两支军队搅在一起拼杀着,太阳的照射下,地上的鲜血更红了。
“都统制,今天契丹蛮子怎么攻的这么不要命?要不我们退入府城吧?”
披甲将军狠狠的踹了一脚提出这个建议的都将,并且大声的训斥着他:“哼!退哪?我们身后的麦子还末灌浆,退了明年吃啥?还有戍边的军户,上上下下五、六十万人,吃啥?你想把他们丢给契丹人?给老子滚!”
都将也觉得自己出了个馊主意,自觉没脸的躲了起来。
战场上,青年军官指挥着身旁的士卒防御,时不时的有几支箭矢从他身前落下。
“战!死战!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人补上。”他大声喊道,手中的长枪无力的戳向一名契丹士兵……
出城野战,对于大周军队十分不利,但也无可奈何。若是进府城,虽然有地利,但契丹人会分兵长驱直入的烧毁庄稼,抢侵百姓。
而且是否两军对阵,也是由契丹人决定,以往契丹人南下不是劫侵财物、抓人为奴,就是放火烧毁村庄、庄稼。而且周朝少骑兵,无法大规模的歼灭契丹人,每次击溃契丹人时,无法远距离追击,骑兵也生怕是契丹人的陷阱。
当年西河知县之所以会募兵运粮,就是因为契丹人烧毁了田地庄稼太过于巨大才会从太原府运粮给大同府。
被人称为都统制的披甲武将,皱起了眉头。听说对面契丹人的统领是南院大王,久经战阵。狗屁南院大王,当年被世宗皇帝赶出了燕云,这都多少年了,还留着南院大王的称号。
看着契丹人的中军动了起来,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契丹人要动真的了,自己麾下就一万多步卒,一千多骑兵,只能死守军寨了。就看节度使大人能不能择时出府城,夹击契丹人了。
一名喘着粗气的士卒半跪道:“报,都统制,大同府城门开了,有5000打着骧骑军旗帜的马军出城了,还有步卒在城外整队。”
这年头,如果步卒不整队前行的话,上了战场也无法结阵进攻。
“令军寨中步卒全压上,马军切阵。”
“是!”
……
骑在马上的契丹南院大王看周朝军寨中的步卒在整队前进,沉声的对着边上的军将说道:“退军。”
军将半跪,不解的问道:“大王,今日儿郎们好不容易才站上风,为何要退?”
契丹南院大王看着半跪的军将道:“周人军寨中剩余的兵卒已全部出战了,若无援军,怎会如此?若和周人纠缠不休,到时周人援军一至,五万儿郎还有活路吗?”
看着属下的耶律齐叹了口气,我大辽的军将,怎会如此愚蠢至极,连战阵之事也不通!只长个子,不长脑子。今日这一退,恐怕五年之内都无法聚集这么多好儿郎南征了,那些部族首领肯定会对自己言嘲冷讽,这南院大王的位置坐不住了。自己领八万大军,有五万在此对战周人,有三万骑军在周国境内打草谷,打了快一个月了,今年的冬日也应该会好过些。
日头偏西,霞光照射下的军寨更显肃杀,一名步卒被挡在人拦在一处营帐前。
步卒急切的说道:“我找骧骑军都头张二郎,他家兄长快不行了。”
……
“哥!哥!”一位高大汉子在一间充满伤兵的屋子里围着一名胸前溢出鲜血的低级军官轻声的叫着。
军官喉咙咳了几下,吐出一口血,虚弱无力的说道:“阿二,你来了,哥没办法照顾你了。对了!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是男孩就叫功,功德圆满;是女孩就叫青,青青子衿。帮我转告你嫂嫂,遇她此生无憾已!还有,若男孩的话莫要他从军,你也莫要从军了。这修罗场噬血吞肉……”
“哥!……”
河东路汾州西河县一处小河围绕的小山村里,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坐在院子中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脸上散发着母性的笑容。
女子看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低头走来,皱起好看的眉头问道:“二叔,怎么了?是那些人又嚼舌根吗?”
中年人叹了口气回道:“那啥,侄媳妇,我在河边搭了个屋子,今天就搬过去。”
女子听见了,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一个正值青春,丈夫不在的女子。一位未娶妻的壮年叔父住在一起总是难免会落人口舌,即使两人只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
“什么?你要退军?妄想!怎地?你张二郎是提不动长枪了?还是骑不了战马了?”一位穿着精良铠甲的武将对着跪在地上磕着头的汉子怒骂道:
“都统制!在下,在下…请都统制让在下退军吧!”汉子头磕着地恳求的说道。
“来人,把他拖下去,绑在柱子上抽20鞭!”武将气愤的喊道。
门外走进四位亲卫,将大汉拖出军帐……
月光之下,一位下巴留着胡子的中年人拿着药粉撒在高大汉子的背上,高大汉子的背上一条条血痕交杂在一起触目惊心,汉子趴在地上咬着牙。
“二郎,如果你真想退军?我有个法子。”留着胡子的中年人说道。
高大汉子听见有办法,霍的一下坐了起来问道:“老赵,你有办法?你可别骗我!”
“嘿!我老赵的命都是你二郎救的,会给你耍心眼吗?”中年人梗着脖子回道。
“什么法子?”
中年人轻声对汉子说道:“前年我救了军吏司主官一命,他跟我说可以让我退军返乡置业,我当时家里的小子要娶妻,没有钱银,就没答应。不过那人贪财,我可以去跟他说说。不过事没成,你可不要怪我。”
高大汉子顿时半跪握拳沉声道:“多谢!”
竖日午时,中年人跑到汉子身边勾着头对汉子说着什么。
“行,不过我哥的五十亩功勋地不能给他。”汉子对着中年人道。
……
“都统制,不行啊!杀了他是造反,杀不的啊!”军帐外一群人一边拦着提着刀的武将,一边苦苦哀求着。
站在边上的下巴留着胡子的中年人看的一阵心虚,看来自己也得找那人安排下退军了。
天空飘着雪花,一位壮实的大汉走在山间的小道上。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家了,自己该怎样对那未曾谋面的嫂嫂说起兄长已故的消息呢?
小院里,中年人在院子里焦急的走着,嘴里还不停的叹着气。已经快三个时辰了,孩子还没有出来。
屋子里几位稳婆对着正在生产的女子叫道:“用力点!用力的。”
女子的面色苍白,头上冒着大汗,用力的抓着床单。
“二叔,我回来了!”一声大喊打断了中年人的走动。
“阿二,你回来了!太好了,你大哥呢?这么没回来?”中年人问道。
屋子里的女子听道是丈夫的阿弟回乡了,嘶哑着声音问道:“我郎君呢?吾君归否?”
汉子低着头,默默不语。
中年人如遭雷劈般站在院子里,嘴角哽咽着。
屋内的女子听院子里半天没有声音,哀声一道:“你这负心郎,说要与我共度一生呢?”屋内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啼……
女子虚弱无力的看着身边的婴儿,说道:“叫功儿吧!你定要像你父那般,建功立业。”
说完便闭上了眸子,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