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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范鸟(下)

范鸟让我有事就给她写信,大约过了半个月,尽管没有什么事情,我也还是忍不住给她写了封信,约她两天后的中午见面,然后按她先前给出的方法,在万龙中学门口随便找了个人把信传了进去;结果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们学校的人都很好,帮忙传信很靠谱,到了约定的时间,我没出任何意外的见到了她。

那次见面,范鸟的表现明显有些反常,不仅情绪比较低落,而且说话也很少,除了问了我有没有给李苹写信,跟我说她也给李苹写信了,李苹也没有给她回信,就再没提到李苹,似乎不太愿意说起和李苹有关的事情,好像还有点儿刻意跟我保持距离的意思;因此,等到分别后,我越是回想相见的细节,越是疑神疑鬼的猜测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情绪也随之变得一天比一天低落,直到4月1号收到了她的信,才知道自己多心了。

范鸟的那封信像是掐着点儿写好送出的,不早不晚刚好在愚人节的当天送到了我的手里,开头写的赫然是:“是不是很失望?不是李苹”,后面还画了个笑脸;不能不说,她还真猜对了,看信之前我真以为是李苹写的,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等到发现信是她写的,我还是很高兴,半点失望都没有;她在信上说本来有很多话想跟我说的,可上次见面那些话却像长了翅膀飞了似的,没了,还有她最近比较烦,不过不用为她担心,她就像一个滑动变阻器,会自己调节的;这些话说明了上次见面她表现反常的原因,不可避免的让我对自己之前的疑神疑鬼有些懊恼,不过更多的还是误会解开带来的欣喜,再加上应该是我说她信上的字写得有些潦草、看起来比较费劲被她记在了心里,那封信上的字写的十分工整,让我欣喜的同时心里还有着一些小小的感动,所以看完信之后,我的心情实在好到了不能再好。

由于范鸟在信上没写什么需要回应的事情,我就没给她回信;等收到了李苹那封“我杀你大爷”的信,才写信告诉她李苹给我回信了,李苹让我转告她会在五一去她家里找她,让她到时候在家里等着;加上写好了给李苹的《想要你知道》,想让她转交给李苹,还在信上约了她见面。

再次见到范鸟,她完全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知道李苹给我写了回信,好奇地问了很多问题;吃过饭回去的路上,她说她们物理老师让她们预习高二的物理课,问我能不能帮她和她同桌借两本高二的物理课本,我自己有一本,找别人借一本也不难,反正文科的物理课早就不上了,借给她和她同桌正好物尽其用,所以我很爽快的答应了,跟她约好第二天中午拿给她;至于先前约定的五一去找李苹,她没有提起,我也就没有再问。

第二天中午,我如约拿着两本物理课本去了万龙中学门口,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范鸟,回到学校看了教室里钟表上的时间,才知道自己耐着性子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将近一个小时,奇怪的是,心里不仅没有半点儿的怨气,反而还有些担心她拿不到书该怎么办;等到静下心来,一边决定明天中午再过去碰碰运气,一边突然有了写点儿东西的兴致,然后就写了首诗记录自己在大太阳底下那一个小时左右的等待:

《等待》

头顶着炎炎的太阳,

四周是白色灼人的阳光。

矮矮的影子在我跟前,

不停地摇晃;

汗在流淌,

伴着目眩和心慌。

时间一晃而过地流逝,

又像被毫无限制地拉长。

放弃的念头,

拽不过想见的渴望。

这时,

不自觉就想到了写着这句话的那面墙:

等待是一种期望。

第二天中午,我又一次带着物理课本去了万龙中学门口,可是依旧没有见到范鸟,试着闯进她们学校,却被门卫老大爷给拦下了,纠缠了半天老大爷都坚决不肯放行,最后只好把书放在了门卫室,给范鸟写了个纸条,让老大爷帮忙找人代为转交;至于那两本书有没有送到范鸟手里,我不知道,从她后来写给我的信来看,中间有一封信我没有收到,再见到她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她没有说起那两本书,我也没有去问。

几天以后,让我期待了很久的劳动节放假终于来了,可是那天上午下起了雨,一直到下午放学雨都没停,觉得范鸟去南院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没有收到她让我去南院的消息,所以放学后我并没有按照当初的计划去找李苹,而是直接淋着雨回了家。

又过了几天,我收到了范鸟的一封信。信上问我中午有没有去等她,她也等我了,可是等了五六分钟没见到我就回去了,让我可别告诉她我等到花儿都谢了,那样她会感到愧疚的;说她长十几年了还没有被哪个男生感动过,可是我却在不到三个月让她感动了两次,第一次是我告诉她我喜欢李苹,我的勇气打动了她,第二次是我给李苹写小说,我的与众不同打动了她,还说她发现我的文笔不错,而她的一大人生目标是成为富婆,等她成了富婆就投资我出书;最后问我感觉她有没有什么变化,是以前的她好,还是现在的她好。从后面的落款日期来看,那封信用了十天才传到我手里,也不知道是范鸟留了几天,还是被传信的人给耽搁了,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收到信的好心情,当即就给她写了一封很长的回信。我在回信上告诉她那天中午我还真去等她了,而且等了很长时间,还把那首《等待》放进信里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解释说之所以给李苹写《想要你知道》,是因为感觉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心里装不下了,就拼命地往外掏,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写的乱七八糟的,开玩笑说那不是小说,而是一封地地道道的情书;告诉她从最近的接触来看,我感觉她没以前活泼了,也就是比以前成熟(事实上,我在信中词不达意的把“成熟”写成了“深沉”)了,说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都很好,可是非要对比的话,我觉得是现在的她更好。第二天中午去把信传出去之后,我依然沉浸在喜悦中无法自拔,一方面是感觉范鸟那封信上的很多言语都很有意思,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在回信中写的很多话同样很有意思;可是接下来却是乐极生悲,正是在那天晚自习的上课前,我收到了李苹退回来的《想要你知道》,然后情绪瞬间坠入深渊,过了半个月都没能缓过来,最后还生了场大病,请了三天假回家调养。

请假回家的那三天里,我先是给李苹写了封道歉的信,然后觉得不能太偏心,给范鸟也写了封信。

给范鸟的信上问她一直没给我回信是不是学习太忙没时间写,让她要注意劳逸结合,别为了学习累坏了身体;告诉她我最近很郁闷,而且大病小病的接连不断,所以就没有联系她,现在请假回到家里两天了,感觉好些了就马不停蹄地写了这封信给她。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家里把写给范鸟的信寄给她,到了学校她写给我的信已经在我课桌上躺着了。

范鸟在信上说自从五一过后给了我一封信,就没见我回信,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她是往好处想的,觉得也许是我学习太忙了;还说她上回刚给我写了回信才两天,她同桌就告诉她说我找人传话让她给我回信,她心想我还没给她回信呢,又让她回信,不干,不回,我也知道她的脾气,于是她就没写,也不知道她同桌在耍她,还是我真的找人给她传话了;告诉我她上次放假的时候,李苹那里也放假了,可是李苹还是没有去找她,在来学校的路上,她遇见了南院的……不是李苹、是三(4)班的同学张留珍,两个人说了很多话,她让张留珍帮她教训教训李苹那个没心肝的,张留珍说也听说了我和李苹的事,可是去问李苹、李苹却说不是真的;本来打算让我去见她的,可是觉得有些事情写信更能说清楚,就写了这封信。

信上的落款日期是五月二十六号,那是我请假回家的前一天,也就是说范鸟的信可能在我课桌上放了两三天,所以我看完之后没敢耽搁,当即就给她写了回信。

我在信上说自己并没有找人给她传话,五一后收到过她的两封信,把什么时间收到的、她是什么时间写的告诉了她,如果她还给我写了别的信,我可没收到;告诉她最近我大病小病不断,前几天还请假回了家里,在家里给她写了封信,信上写了什么不重复了,让她收到之后自己看吧;还说以为就我和她还有李苹知道我喜欢李苹呢,没想到张留珍也听说了,就是不知道李苹的家人有没有听说,如果听说了那就太好玩了,或者就乱了套了。

在信上随意写了个“乱了套了”,接下来的日子还真就乱了套了:我去万龙中学传信,人家告诉我高一和高二的学生放假了,要到高考过后才开学,结果就没能把信传出去,然后过了两天我们也放假了;等到高考过后到了学校,我本想等等看范鸟会不会来信,然后再写信给她,没想到只过了四天,我们就又放假了,然后我就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李苹,场面尴尬到我们俩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我就在家里又给范鸟写了封信,告诉她如果我们都在等收到对方的回信再给对方回信,那么我承认自己耗不过她,怕就怕她还没收到我这封信又传信给我,那就真的乱了套了——信上没有提起自己见到了李苹,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写好之后就把信和没传出去的那封信一起寄了出去。

再次开学回到学校不久,我收到了范鸟找人传来的一个白纸做的信封,拆开前我以为是一封信,拆开后却发现是个纸条。

李伟:

明天中午(6.20)万龙中学门口不见不散!务必12:10分以前到。

6.19.

上面写的“明天”,是我收到纸条的当天,得亏我是早上收到的,否则错过了她定的时间,非让我郁闷死不可;我约她从来不把时间定的这么冒险,为了给传信的人足够的时间,都是把见面时间定在去传信的两天后或是三天后。

那天上午放学后,我早早地去了万龙中学门口,比范鸟早到了一小会儿;她一见到我就问我最近心情是不是特别差,我说也不是特别差吧,她就劝我应该想开点儿,我莫名其妙的说我没什么想不开的啊;然后她就告诉我李苹昨天中午过来了,当时她正在饭堂吃饭,她同学跑去告诉她大门口有人找她,她就赶紧刷了饭盒出来了,一出来就听到有人叫她范鸟,她心想这谁呀,班里没人知道她这个名字啊,是李那,去吃饭的时候,她一提到我,李苹就低下头不说话,她说去玩玩,李苹问她去哪儿,她说去找我,李苹说快上课了不去了,结果她就没能把李苹拉去见我;讲的很有画面感很招乐,不过我还是有些遗憾没见到李苹,否则有范鸟从中周旋,相信再怎么样场面都不会很尴尬,甚至很可能像以前一样自然而美好。

在一高对面的小吃广场,我们转了一圈决定吃凉皮,她警告我不准跟她抢着结账,我只好找了张桌子坐下等着开吃,然而她还是不放心,先过去把钱付了。等到凉皮端上来,她要给我加点儿辣椒,我阻止说我不要,她把辣椒放进自己那份说李苹也不吃辣,昨天吃饭她给李苹放辣椒李苹也不让放,还说她感觉李苹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就是她一提到我李苹就特别不好意思。李苹为什么不吃辣椒我不知道,其实我是吃辣椒的,可是我怕热,又特别容易出汗,在热天也就不敢吃了;不光她感觉李苹还是老样子,我也感觉李苹一点儿都没变,不止李苹,她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她们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子。

吃过凉皮在一栋挂着几个鸟笼的楼下乘凉的时候,范鸟看着一个鸟笼里面说那只小鸟的羽毛是不是染的啊,我忍俊不禁地说应该长的就是那样的吧,她特别认真地盯着那只羽毛特别艳丽的黄绿色小鸟说长能长成那样,她不信;我一时间无言以对,一来她不相信,我却拿不出可以令她信服的证据,二来她那纯真可爱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我都不忍心跟她唱反调了。

回学校的路上,范鸟给我一封信说是她在语文课上写的,然后又给我一个上面是个红色中国结、中间是个长方体玻璃、下面是个红色穗子的饰物说送给我的,她在学校里看到觉得挺好看的就买了;我接过饰物看了看,长方体玻璃里面有“快乐男孩”四个字,笑了笑说是挺漂亮的;她盯着我问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说我说的当然是真话啊,我会说假话吗;她把目光从我脸上挪开看向别处,用一种特别奇怪的语调幽幽地说那谁知道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叵测;这话让我耿耿于怀了很长时间:敢情我在她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范鸟在信上说我从家里寄的两封信她都收到了,没回信不是因为忙,她闲得很,可是最近她感冒了,似乎整个病毒家族在“鸟体”里开Party一样,闹得她没精打采昏昏沉沉的,真的很想很想回家,不过独立的愿望最终还是战胜了回家的想法;还说她刚刚参加过会考,地理、历史把她考得晕头转向的,幸好监考不严让她抄了很多,考完之后自我感觉良好,结果如何还不知道;说完了她的近况,就开始劝我别太沮丧,接着写的就有点儿乱,前面说我追李苹还有希望,后面又说我不该向李苹表白,然后又劝我先让这段感情暂时告一段落,考上大学再让它继续,也许那时候一切都会好办些;最后说万龙中学的学费太贵了,她想转学,有可能去一高,等确定了再通知我,还说她五一之后给我写了两封信,不知道我收到了没有,她怀疑让别人送信不靠谱,这次她就亲自出马了,末尾给我留了一句话:“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看信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出现很多肆意乱窜的念头,本能地感觉范鸟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至少有什么事情她知道了却没说出来,再联想到一见面她就劝我想开点儿之类的言语,那种感觉就越发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不过,我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心结,我见到了李苹也没有告诉她,主要是怕她为我担心,她如果真的隐瞒了什么事情,大概是怕我知道了会伤心。至于她劝我的那些话,我知道她说的都对,可是同时也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能够做到,比如接受不能改变的,有些事情自己肯定做不到,比如忘记该忘记的,即使暂时的忘记,对我来说也太难了。

高三开学后,我闲着无聊,就给范鸟写了封长信,得空就写点儿,一不小心就写了将近一个月、二十多页、一万三千多字;这还是信没写完就先见到了她、然后选择了草草收尾的缘故,如果没有见到她,完全有可能花更多的时间把信写的更长。

我见到范鸟,是在那年中秋节的第二天下午、开学去学校的路上。我跟平时一样从始发站上的车,范鸟则是在邮局西边上的车,我坐在车厢中间左侧的位置上,她坐到了我的斜对面;起初车厢中间没站人,她看着我问我在哪个班里,我说我在三(4)班,然后问她有没有转学、报的文科理科,她说她还没转学、报的理科、在二(1)班,然后后面上车的人很快挡住了我们看向对方的视线,就成了一路无话。半路上下起了雨,范鸟带了伞我没带,不想在下车后连累她,我就暗暗祈祷雨不要一直下下去,可是天不遂人愿,在西关十字路口下车的时候,雨不仅没停,反而下得正大,我们就像其他人一样跑到了最近的一家商店门前避雨。范鸟问我知不知道李苹在哪个班里,我说不知道,听她的语气我以为她知道,还想着那样接下来去南院找李苹正好能少点儿麻烦,没想到她却叹气说她也不知道,实在是让我大失所望。等到雨小了些,带伞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范鸟把伞递给我说你个儿高,你来打伞;我撑开伞和她一起走进雨中,刚走到路中间,她猛然拽住了我的衣服,用的力气大到让我生生止住了即将迈出的脚步;我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发现她正微仰着头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眼神中的紧张和关切简直带着惑人心魄的魔力,居然令我出现了短暂的失神,仿佛突然间坠入了梦境里,时间停止声音消失,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不言不语地看着彼此,直到一辆汽车从南往西转着弯儿从我们前面不远处缓缓开过,我的感知才骤然恢复正常;接着她避开我的目光低下头没有说话,看上去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心里的感觉则十分古怪,不明白方才怎么会出现那样的错觉,然后我们就沉默着继续往前走去。快到西关桥的时候,雨突然间又下大了,风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我尽量不着痕迹的把伞往范鸟那边倾斜,却还是不能在歪风邪雨中把她护住;过了西关桥,她看着在网吧门口避雨的人群说咱们也等等再走吧,我点点头,跟她一起去了网吧门口,收了伞在人群中站定了,才发觉自己右半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偷偷地看她有没有淋到雨,发现她的情况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这让我感到心疼的同时还难免有些愧疚。那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就成了稀疏的雨点,我们离开网吧门口,还没走到三高路口雨就停了,太阳也在前方的天空露出了笑脸;范鸟无奈的说这雨下的可真是时候,我能说什么呢,只能附和说是啊,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咱们下车的时候下大了;三高路口有积水,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到万龙中学西边那条胡同才分开。

几天以后,我去南院见到了李苹,然后就给那封长信写了个结尾,接着又花了两天时间誊写了一遍,本来想把誊写的那份传给范鸟的,转念一想又觉得让别人传过去太冒险,如果送信的人不靠谱,自己的辛苦可就打水漂了,于是就给她写了个纸条约她两天后的中午见面,打算亲手交给她。

到了约定的时间,在万龙中学门口见面后,范鸟问我找她什么事,说她刚好正在考试,我问她考的怎么样,她说还行吧;我说那就好,然后告诉她前几天我去找李苹了,我们也刚考过试,我问李苹考的怎么样,李苹说肯定比我考的好,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撇撇嘴说李苹学习怎么样我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别信李苹的,然后问我考的怎么样;我说语文和地理还行,数学和英语都只考了三十多分;她无奈的问我是不是一点都没学,我说差不多吧,她就再次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劝我好好学学数学和英语,不然高考要吃亏的,开玩笑说就算为了李苹也要好好学啊,等到我乖乖地点头答应,才问我见到李苹都说什么了,我告诉她李苹一见到我就先问我她怎么没去,她问我是怎么回答的,我说我告诉李苹她们学校的大门下午好像不开,她问我是不是周末去的,然后说她确实去不了,感慨说现在见个面真是太难了;我把那封长信递给她说还好我和她离得近,那是给她的信,她有些惊讶地接过那个小笔记本说没这么夸张吧,我有些尴尬的说闲着没事就写一点儿,一不小心就写了那么长;她说我是闲着没事,她的时间都不够用,忙的很,我不好意思的说那封信是我随便写着玩的,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她有时间就看看,没时间就先放着,她说看信的时间还是有的吧,我说耽误她学习也不好啊,她说她就是瞎忙,也不是一直都在学习;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她回去前让我有事随时找她,看着她走进学校的大门,我才转身离开。

十多天后,我中午去外面吃饭,走到万龙中学门口,范鸟刚好和两个女生一起从学校里面出来,我们就放慢脚步闲聊了几句;等到我问她什么时候去吃饭,她当即像个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说她等一会儿再去,让我先去吧,她先走了,然后就是加快脚步去追前面那两个女生,把我一个人仍在了后面;我看着她那有些惊慌失措的背影,实在感觉哭笑不得:就算不想跟我一起去吃饭,你也不用吓成这样吧?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都没有再去联系范鸟,不是转性了,而是专心致志地骚扰起了李苹,可是给她写信她没回、去南院找她也没见到她,这让我又一次自悲自苦了起来,然后就在伤心难过中收到了范鸟11月11号的晚上写的一封信。

范鸟在信上说好久没收到我的消息了,不知道是她哪里得罪我了我不理她了,还是我学习太忙没时间联系她,反正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认了;还说她的日子很不好过,被让人头疼的理化生压得喘不过气来,看着文科生悠哉悠哉的样子,实在羡慕的要死,没办法,这就是命;告诉我她转学了,转到了一高的二(11)班,我再想见她也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还有太多太多的话语尽在不言中,相信我一定能体会到她的心情。

刚开始我挺高兴的,以为李苹不管自己的死活,至少范鸟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可是看完信就高兴不起来了:原来她是告诉我她转学了,我再想见到她也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见不到李苹又难以再见到她,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在学校里没有了联系范鸟的途径,我就等到放假回家才给她写了回信,从家里寄到了一高的二(11)班。

一个星期之后,我中午吃过饭本想去教室睡会儿的,可是在楼下碰见了胡纪伟,一念之差跟他去了趟宿舍,结果也没耽搁多久,就错过了去班里找我的范鸟,等看到她留下的纸条,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范鸟在纸条上说在我的地盘上等了半个多小时,问我她写的信我收到了没有,说她转学了,我给她写信可以传给万龙中学二(1)班的杨旭,杨旭会转交给她,一点多了,她不等我了。

我看过纸条,当即给范鸟写了封回信,说她的信我收到了,是她在光棍节写的,问她是不是存心咒我打光棍,不过我也想通了,光棍就光棍吧,光棍自由,裴多菲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恋爱多烦恼,还是光棍好;告诉她我在一个星期前也给她写了封信,问她收到了没有。然后就按照她在纸条说的方法,把信传给了杨旭,让杨旭转交给她。

圣诞节前夕,我给赶在周日的圣诞节制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周五和周日的中午在班里等范鸟,周六下午去南院找李苹;如果范鸟周五来,平安夜见到李苹就说自己昨天见到了范鸟;如果范鸟周日来,见到她则可以说自己昨天见到了李苹。这个计划在想象中是如此的天衣无缝,可是到了现实中却完全偏离了预想的轨道。

周三的上午,我给范鸟写了封信说自己周五和周日中午会在班里等她。中午去万龙中学把信传了,回去的路上在学校门口看到一个卖平安符的摊子,想到范鸟的十八岁生日快到了,我就花两块钱买了三个卖相不错的生肖符:虎符自己留着,龙符送范鸟,蛇符给杰众。回到班里,觉得拿一个平安符做生日礼物太寒酸,我就绞尽脑汁的想写点儿特别的东西一并送给范鸟,琢磨了很久推敲出了这么一句话——

“祝:范颖华、范玉娟、范妞妞、范鸟十八岁生日快乐!”

——除去起头的“祝”字,余下的刚好是十八个字,十八岁生日送十八个字也算应景了,可是只写十八个字看着太少,就决定把十八个字写上十八遍,想法很简单,真动笔去写却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由于我的字实在拿不出手,一丝不苟的写了整整一个下午,才从写好的十几份中挑出一份比较满意的;相比之下,接下来给她写信解释就要容易多了,开玩笑说不许嫌弃我送的礼物,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费了很大劲的,之所以提前送给她,是因为她生日当天肯定见不到她,早送总比晚送要好吧。

一切准备就绪,可是周五和周日的中午,我在班里先后饿了两顿却都没有等到范鸟,周六的下午去南院也没有见到李苹。没见到李苹我还可以理解,没等到范鸟就让我有些不能理解了,以至于周日的整个下午都在猜测是哪里出了问题;直到晚自习被胡纪伟从班里叫出去抽烟,听他随口说到一高那边好像放假了,我才隐约确定了问题的出处。

过了两天,范鸟的来信证实了胡纪伟的说法,她在信上说我一定在心里骂她不守信用吧,不管我怎么骂她她都认了,不过还是要向我解释一下,她周四收到信的时候刚输完水,本想等到发烧好彻底了再来找我的,可是没想到周末却放假了,所以就放我鸽子了,她心里实在感觉很对不住;还说再过两天她们好像还会放假,暂时恐怕还是来不了我这儿,让我有事就给她写信。看过信之后,我心里沉甸甸的,没想到自己给范鸟带去了这么大的烦恼,想给她回信解释清楚,又觉得传信的速度太慢、担心她收到回信之前还会胡思乱想,于是就决定第二天中午去一高找她,即使运气不好见不到她,也可以留下生日礼物打消她的自寻烦恼。

第二天中午,我用一顿饭的代价请动了胡纪伟带路,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胡纪伟对一高很熟悉,有他带路能更快地找到范鸟所在的二(11)班,另一方面是范鸟不止一次的说我还是喜欢独来独往,我想向她证明自己也是有狐朋狗友的;我和胡纪伟吃过饭赶到一高的时候,大门口有老师在执勤,不过却没有对出入的学生进行盘查,所以我们很容易就混了进去。

胡纪伟直接带我去了高二所在的那栋教学楼,在二楼找到二(11)班,见范鸟不在班里,我就找人问出她的座位过去写了个纸条,告诉她其实我三天前就已经知道她们放假了,没想到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却给她带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我还有事,不等她了,然后留下装着生日礼物和前几天写的那封信的信封,就动身离开跟胡纪伟一起回了学校。

元旦节放假开学的第二天下起了小雪,我和胡纪伟中午去一高那边吃过饭回学校的路上,刚好遇见范鸟打着伞迎面走来,刚开始我没看到她,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抬起伞说:“李伟?”我笑了说:“你这是去哪儿了?”她说:“我到万龙中学找人去了,你是到那边吃饭去了?”我点了点头。胡纪伟走的快了点儿,听到有人跟我说话,就转过身站在范鸟的伞后面贼头贼脑地偷看跟我说话的是谁。范鸟看着我说:“你怎么没打伞?”我随口说:“雪下的不大。”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没有带伞的习惯,高中三年,我从来没有往学校带过伞。她笑了说:“上次你刚走我就进班了,我就感觉会有人去找我,还是去晚了。”我笑了笑没有接话,她想了想说:“李苹在哪个班里啊?”我有些无奈的说:“她在三(7)班。”她点头说:“那好,有时间我再去找你,你回去吧。”我点了点头,等她往西走了几步,才去跟在前面等我的胡纪伟会合。

胡纪伟当即问我说:“谁呀?”我有些无奈的回答说:“问这干嘛?你又不认识她。”他嘿嘿地笑了说:“咋了?不认识就不能问问吗?长得好看吗?”我点头说:“好看,别人都说她比李苹长得好看。”其实我只听别人说过范鸟长得很好看,并没有听别人说过范鸟比李苹长得好看。他笑了说:“那你咋不选她?”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而且想得很透彻,得到的最终答案是,除了我觉得自己更喜欢李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认为自己和李苹更亲近、向李苹表白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也就是说我感觉对自己来说,李苹比范鸟好追;至于如果当初觉得范鸟比李苹好追,我会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答案是肯定会,我的想法很现实,她们是我最喜欢的两个女孩子,我想达成的目标是把其中一个留在自己身边,也就是说,能留住她们当中的一个是最重要的,具体留住的是谁或者自己更喜欢谁,与之相比没有那么重要,甚至一点儿都不重要。这些话显然没有对胡纪伟和盘托出的必要,所以我没有认真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随便敷衍了过去。

1月15号那天中午,我收到了范鸟的一封信。她在信上问我现在是不是特恨她、烦她,说我恨也好、烦也罢,但我不能不忍受她的打扰;说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好烦好郁闷,什么都不想学什么都不想干,年前可能没有机会见面了,正好趁寒假回家提提神,她要是不小心吃成个胖鸟,到时候我可不要认不出她,她吃三个馍夹菜的事都快成笑柄了;说随便写了这么多话,她心情好多了,让我不用为她担心,不高兴的时候她能自己调节;还说我还算有脑子,没忘记她的生日,平安符她很喜欢,我别出心裁的“木”字贺词也让她很感动;最后说快过年了,她也送我一份大礼,五千万:“千万要健康,千万要开心,千万要如意,千万要学习,千万不要忘了我!”看信的时候,我真的很不明白她怎么变得像我一样喜欢胡思乱想,我喜欢她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恨她、烦她?想给她回信让她不要在杞人忧天的自寻烦恼了,可是已经快放寒假了,写了信不见得能传到她手里,就只能暂且放任不管,寄希望于她像信中所说的能够自己调节了。

等到过完年之后,离高考只有四个月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安分,虽然良心发现的减少了对李苹的骚扰,但是却没有给范鸟相同的待遇,依旧动不动就给她写信;好在她应该并不在意我去浪费她的时间,还是如以前那般,只要有时间就给我回信,有时候还会主动写信给我。

寒假刚开学,我就给范鸟写了封信汇报自己过年期间的基本情况;由于那封信的开头用的称呼是“玉儿”,还有之前给她写信也时不时地把曾经惯用的称呼“范鸟”、“小鸟”、“颖华”别有用心地换成“范儿”、“鸟儿”、“玉儿”、“娟儿”,范鸟终于忍无可忍的在回信中警告我说以后不准再用“……儿”称呼她了,她实在不习惯,我要是再屡教不改,她会让我很难看的,不信走着瞧;面对这个赤裸裸的威胁,我的心里竟然有几分窃喜,实在很好奇她会怎么让自己很难看,完全不管好奇心会不会害死人,当即就决定以身试法,下次写信一定给她来个“屡教不改”。

随着高考的一天天临近,我再怎么没心没肺,也开始把心思转移到了考学上,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作所为却一如既往的很歪,大部分精力不是花在了学习上,而是用在了思考一些完全没用的问题上,比如自己顶多能考上什么样的学校,再比如自己考上大学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还做了无用功而不自知、沾沾自喜地给范鸟写了两封信介绍自己思考出来的成果。

在第一封信上,我跟范鸟说虽然感觉自己要考个像样的大学并不容易,但是也不见得完全没有机会,所以接下来的三个月就真的要好好学习了;把信传出去没收到回信,就在一个月之后给她写了第二封信,问她上封信她收到了没有,说我决定还是现实一点儿,把考学的目标定成一类专科,如果真的想要读本科,大不了以后再考专升本。

由于担心第一封信在传送过程中出了意外,第二封信我没再像以前那样先传去万龙中学,而是交给了胡纪伟,让他帮忙直接传去一高;然后只过了两三天,我就收到了范鸟的一封信,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胡纪伟不负所托,把信送去的很及时,所以范鸟的回信才会来的这么快,等看了信,我才发现自己恐怕想岔了。范鸟在信上说好久不见了,开玩笑地问我有没有想她,让我周日下午有时间的话,就去一高找她,到时候她会在班里等我;她在信上没有提及我给她写信的事儿,这自然让我有所怀疑。第二天见到胡纪伟,我就问他把信传出去了没有,结果他不仅回答还没有,还一脸无辜地问我怎么了,气的我当即把信要了回来,打算亲手交给范鸟,自然跟他闹了个不欢而散。

周日下午,我去一高很顺利地见到了范鸟,她跟我说她见到李苹了,我问她们都说了什么,她说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随便聊聊,然后问我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我说好像比以前胖了一点儿,她说李苹说她瘦了;其实我根本看不出她是胖了还是瘦了,只是看她留短发的样子显得脸比以前圆(以前绑马尾),就当成是胖说了出来;她问我她长高了没有,我说看不出来,她说李苹让她别自卑,“她(李苹)都长高了我(范鸟)也会长高的”;好吧,不管我能不能理解,身高都是她心里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她问我高考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如实说自己还是在混日子,然后就不可避免的又被她唠叨了一番,说得我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深深地感觉自己真的很不争气。

离开一高回学校的路上,我走着走着就把刚刚见到范鸟的喜悦走丢了:离高考只有四十天了,从自己过往的品行来看,这么点时间只要稍一犯迷糊就会混过去,李苹已经渐行渐远,范鸟早晚也会离开,自己的生活还有希望吗?没了,真的没了……

劳动节过后,我终于对现实有了更清醒的认识,知道自己已经注定在高考中一败涂地,就不再去想跟高考有关的事情,转而思考起了李苹和范鸟离开后拿什么支撑自己的生活、高考前还有什么自己想做而又能做的事情,等想的差不多了,就给范鸟写了封信。

给范鸟的那封信上,我说自己终究还是浪费掉了所有的时间,面对即将到来的高考,只能寄希望于能临场发挥好点儿、题再出的向着自己点儿了;还说我确定了此生的最高理想,尽最大的努力写一本书,可能三五年写完、也可能会写上一辈子,写好之后如果还能联系到她,一定尽最早的时间送她一本;最后让她下个周日的下午过来找自己,有很、非常、特别、极其重要的事情,能来的话一定要来。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没有再找别人传信,而是自己往一高跑了一趟,没见到范鸟,就把信留在了她的座位上。

在约定的时间见面后,范鸟问我找她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说想让她跟我一起去照两张照片;我一直很想拿到李苹和范鸟的照片【从三(4)班毕业的时候,我们没拍毕业照】,高考前李苹的照片不用想了,拿到范鸟的照片就成了我最想做的事情;范鸟无奈的说前两天她跟她同学刚照过,不知道是不是怕我误会,很快又补充说都是女的,我倒是没有多想,不过听她说都是女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很高兴。

去了离学校最近的那家照相馆,大概是到了毕业季的缘故,人很多,我们就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期间范鸟调皮地站到三四十公分高的花墙上,扶住我的肩膀说:“待会儿就这么照一张。”我点头说:“好,这样照你就比我高了。”她当即否定说:“不行,太假了。”等到老板快忙完了,范鸟到门口的照着镜子整了整头发和衣服,接着拿着梳子到我跟前面对面的帮我梳起了头发,这个突如其来的显得十分亲昵的举动,实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和不知所措,不过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当然更不会画蛇添足的多说什么,就老老实实而又心思复杂的站在那里任她捯饬。轮到我们,我先站在一盆月季花前拍了一张,接着我和范鸟并排站在一起拍了一张,然后我让她自己再拍一张她不肯,说前两天她真的照过了,等照片洗出来给我一张就行了,我见劝不动她,只好作罢。

拍照片很顺利,给范鸟送照片却发生了意外,平时在特定的时间段里进出一高明明通行无碍,我拿到照片的当天中午过去偏偏被执勤的老师拦在了大门口外面,试着通过沟通让执勤的老师网开一面放自己过去,耐着性子纠缠了半天却以失败告终。由于高考前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自己又进不去一高,把照片交给范鸟这个简单的小事突然就成了一个急需解决又有些棘手的问题,我思来想去只能写了封信,打算死马当活马医的找胡纪伟想办法传进一高,让范鸟自己过来拿,至于结果如何,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二天中午见到胡纪伟,我好说歹说总算让他同意了往一高跑一趟,他则让我打了开水在宿舍等他,可是他走之后我总感觉范鸟会来找自己,所以没等他回来就去了教室,结果只过了不到十分钟,范鸟真就出现在了教室外面。

我拿了照片出去,发现范鸟竟然拿着两根黄瓜,她笑着说:“碰见我以前的同学了,顺路过来看看,你昨天是不是没去?”我笑了说:“去了,看大门的老师拦着不让我进去。”她递给我一根黄瓜说:“我同学买的,非要让我拿两个。我已经洗好了,给你一个。”我无奈的接了黄瓜,就那么跟她站在走廊里边啃黄瓜边看照片。她说:“照的挺好的,就是比你矮太多了。”我真心实意地说:“没有,也没矮多少。”她特别较真地解释说:“李苹都快有你高了。”我是真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的跟李苹比身高,看着她说:“你有多高?”她说:“一米六五。”我说:“也不矮了。”她没再纠结身高的问题,收起照片说:“我照的太难看了,以后照了再给你。”我对她说的以后完全没有把握,就有些遗憾的点头:“好。”这时候,王晨晨出现在了楼下,不知道跟她擦肩而过的一个女生说了什么,她猛然转身冲那个女生喊道:“我喜欢!总比你强,没男人要!”范鸟表情古怪的看着楼下,酝酿了半天才说:“你们学校的女生真是……太厉害了!”我一时间无言以对,心里头由衷的为胡纪伟感到悲哀。

范鸟回去的时候,我把她送到了万龙中学西边,在路上她问我书什么时候写完,我有些尴尬的说没一定;其实当时我只是有那么一个想法,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写完,没想到她反而当真了。

高考前放了三天假。

开学那天,我从家里给范鸟打了两次电话,找她也没事儿,就是很想在进考场前再跟她说说话,可是两次打过去却好巧不巧的都是她父亲接的,第一次说她下地了,第二次说她出去玩了,结果我就带着些许的遗憾去了学校。

————

后来,我曾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当初自己选择向范鸟表白、而不是向李苹表白,结果会不会不一样,有时候觉得很可能会,有时候又觉得应该不会;当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其实自己根本答不出来、只有范鸟能答出来,可惜和她保持着联系的时候,我没敢去问她,等到敢问她的时候,却已经再也联系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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