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似是十分惧怕那左护法,慌得一把丢掉风幂星跪拜下来。
身为即将受国主雨露的面人,风幂星自然不用跪拜,便拿修长的手指挑开盖头一角好奇地打量那在南曲被高高奉起人人膜拜的神。
只见那左护法一袭玄衣,虽满头银丝年岁却不大,顶多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正值一个男人魅力最盛的时候。
早在天都峰上他就从专门收集情报的玄机阁处获悉了不少关于这个左护法的事情,传言他是南曲的第一美男子,只因生性冷酷无情才令得女子们望而却步,是以到现在依旧孤身寡人。如今一看果真名不虚传,那冷硬的如同被刀锋削刻出的五官每一笔都足够俊朗有型,剑眉星目、鼻梁略有些鹰勾、薄唇紧抿,显示出他的不苟言笑。这样的一个男人不仅叫女人失魂,连他这样的男子都赞叹不已。
在他打量那左护法的同时,那一袭玄衣的左护法墨渠也行至他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这个少年。
这少年看起来虽然只有十七八年纪,却是说不尽的风流写意,尤其是那一双斜飞的风流眼,仅一眼便叫人深深沉溺其中,年岁再大些定然又是一祸国殃民的主。
“左护法……大人,这个是今晚献给国主的男……”那大汉见墨渠盯着风幂星,赶紧开口说道。
“带进去。”再看一眼这绝色的少年,墨渠冷冷地挥手说道。
那大汉见左护法终于松口了,赶紧拉着风幂星就往甘露殿里推。话说,虽然这左护法没有滥杀无辜的癖好,但是不知怎地他每次见到这张万年寒冰脸都都从心眼里害怕。
直到风幂星进了甘露殿,左护法墨渠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才缓缓走出来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淡淡地看一眼风幂星消失的方向,他笑着说道:“这小娃娃嫩虽嫩了点,其姿容恐怕除了你再难出其右,你就不怕国主她对这娃娃动了心?”
墨渠并未回答他,只是面带嘲讽地看他一眼,转身运起内力朝王宫里唯一一处海棠林里御风而去。
“见着国主大人,记得请她回来宠幸这小娃娃,春宵苦短,可不能浪费了。”那中年男子也不计较他的无礼,反而笑着开起了玩笑。
话说,在南曲敢这样隐晦地开墨渠玩笑的,除了他国师以外怕是再没人有那个胆子了。话说,这左护法再不下手的话,这国主大人早晚会立别人为后的。话说,那小娃儿年岁虽小,眉眼间却有一股无人能及的高贵之气,说不定真能俘获国主大人的心成为南曲的男后。话说,这样一来的话有人就要失恋了。话说,怎么着他们也是朋友一场,他还是回去念念经看看哪位菩萨有空保佑这冷冰冰的小子。话说,他果真是为了南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好国师啊!
王宫内唯一的一处海棠林外。
一袭玄色衣衫在林子外面徘徊许久,终于提步进去。
这里原本只是王宫内最偏僻的一角,就连冷宫都比这里强上数倍。如今这里却成了整个王宫里最美的地方,原因无它,只是那女子在此。
身为蛊毒世家的左护法,国主最倚重的左右手,他并不想称那个女人为国主,至少在心里从来都只认为她只是个比之一般的女子坚强些的女人而已。或许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有太远的距离。
夜靖泷深爱的是秋海棠,现正值盛开时节,这女人几乎下了朝就寸步不离地呆在这里。他几乎有一个多月没有在下朝的时候看见她了。
信步在海棠林里漫游,那一簇簇娇艳欲滴的小花即使是在晚上也依旧盛放,让他恍惚的以为此刻依旧是白天。或许是水土原因,栽种在这里的秋海棠一到秋天便不分白天黑夜地绽放,美轮美奂,更让那女人舍不得离开。
在海棠林深处那棵最大的树下,他意料之内地看到了那一袭白色羽衣、脸上戴着精致的银质面具的女子。那纤瘦的身子正依偎在树下,面具下的那双大眼睛失神地盯着眼前那一枝怒放的海棠。
纵使日日与她四目相对,他依旧惊叹于那双秋水剪瞳的迷人。虽然冰冷得看不见喜怒哀乐,却仅在一个抬眸间便沉溺了所有能够有幸一睹这双眸子的男子的心。
垂眸将她曼妙的身姿隔绝在视线之外,唇畔习惯性地微微勾起划出个冰冷的弧度,他用冷得连火炉都会瞬间熄灭的声音说道:“国主再看下去,明天国师就会派人毁了这海棠林。”
“滚出去。”那被唤作国主的女子并未看他,甚至连姿势和眼神都未改变,只是以同样冰冷的语调说道。
“甘露殿内有人正等着你宠幸,可不要让那孩子等急了。”夜靖泷的脾气墨渠早领教过无数回了,是以并未放在心上,依旧冰冷地笑着说道。
“滚出去。”白衣女子终于肯拿正眼看他了,但也仅是冷冷地扫他一眼,素手一挥再次命令道,那语调中已隐隐有些不悦了。
“国主大人,本护法好意提醒你,身为国主,为王室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这句话在这国主大人及笄之后他便说过无数次了,早已说的麻木了,连那张冰雕似的脸上都不再有当初那稍纵即逝的愤慨了。
“责任?开枝散叶?”夜靖泷语带嘲讽地说道。墨渠虽看不到那张覆盖了整张脸的银质面具下的表情,却知道她此刻的神情定然是十分不屑的。
往常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都会不甘却不得不认命地走出这片海棠林回到甘露殿。虽然不会宠幸那些被精挑细选出来的面人,她也不会公然和国师作对,毕竟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子,知道国师和他努力撑起这个国家的不易,也知道国师是一心一意为她好的。
是以,听完她的嘲讽后,他如往常一样转身准备离去,却在下一瞬猛然顿住了。因为她说:“是不是有人让我怀孕了,你们就不会再来逼我了?”
眉头不易觉察地微微一皱,墨渠转头看向那身量纤纤的女子,试图在她的眸子里找到些什么,却依旧只是看到一潭幽深不见底的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