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礼部都处于一种闲来无事的状态,自从燕平圣人不再居住京城后,礼部便如同虚设一般,宫中的礼仪服饰和祭天大典便只在皇家别院中举办。
别院就那么大,更加上圣人第五穆和国师莫荼不喜热闹喜清净,于是典礼的规格和模式便一简再简,直到不能再简的地步,而礼部司首文文若也六年没有被圣人召见,倒是大柱国武略常常去礼部,每去一次,礼部在职的官员都能听到大柱国的那个破烂的嗓子在咒骂着什么。
所以每当有一个胡子拉茶的老头走进那间雅致的小屋,小屋中当值的礼部官员便很识趣的告假回家。
礼部小屋的旁边的茶楼里,坐着十几位身穿礼部官服的官员。
“大柱国这阵子来礼部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李老哥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嘴角边挂着两撇小胡子的官员。
“我跟你说,这可是从文家内院中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要不是我一个兄弟在文家做幕僚偶尔听老宰相说起他也不知道。”一个身穿五品官服的李姓男子弯下腰低声说道。
“司首大人其实在早年间在外面偷偷生了一个私生子,怕老宰相不肯接受所以一直放在外面不敢带回文家,但这些年司首大人生了好几个女儿却一个男子都没有生出来,眼看年纪一点点大了便动了把那个私生子带回来的想法。”
“那大柱国为什么要来训斥司首大人,这不是他们文家的事情吗?”留着两撇小胡子官员的好奇心被李姓男子勾起,忙问到。
李姓男子微微笑了一声,对于对面官员的表情和态度很是满意,慢悠悠喝了两口茶水等到对面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官员的耐心消磨干净的时候才悠悠哒说道:“文武两家早就有了要联姻的心思,武家到如今也只生出来一个女儿就是郡主,所以那个私生子早就被大柱国当成了自家的孙女婿,听说他的孙女婿被司首大人如此对待还能有什么好颜色吗?”
那两撇小胡子的官员点了点头怃然道:“这就是隔辈亲吗?”
“低声!文武家的事是你我二人就可以随便品论的吗?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绝不会说与你听!”李姓男子低声喝骂了两句也不知是真的惧怕文武两家的权势还是故意吓唬面前那位官员,可能两者都有吧。
正说着,当今的礼部司首文以沫跟在一个胡子拉嚓的老头身后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把那老头送出了礼部的大门,老头并没有承文以沫的情,边走边不断咒骂着,用手指掏了掏鼻孔,挖出一团不小的鼻屎随手涂抹在文以沫的身上,这才心满意足的走远。
礼部的官员们见到二人出了礼部的大门,似乎是知道老者将要做的事情,全都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直到老者走远了才敢抬头走到文以沫的身边。
素来有洁癖的文以沫厌恶的看了一眼衣服上的鼻屎,吩咐身旁的官员重新找一件样式一样的白衫后边背手走进了礼部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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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司首的座位旁早有一位宦官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文以沫。
“洪公公!”文以沫对着面前的老者行礼恭敬的问候了一句,这句话中的恭敬并不是对面前这位身体残缺的宦官而是对这位宦官背后的皇权,表达了自己身为臣子应有的态度。
洪公公自然知道堂堂礼部司首的那股恭敬的态度不可能是对自己而言,所以也摆正了自己的身份,恭恭敬敬的把文以沫扶到了礼部司首的位子上,和蔼的说道:“文司首不必如此,老奴今日前来只是圣人吩咐我给司首传句话,也不是什么圣旨,文司首站着听便好。”
文以沫听完便点了点头随手塞了一块碎金到洪公公的手中,说道:“在下衣裳有些污浊,还望公公稍等,在下换件衣裳再来听旨。”
洪公公把碎金藏在袖中,宦官给其他大小官员传旨时受贿已经是燕平人尽皆知的小动作,甚至圣人知晓后也只说了句无妨,于是每当进宫面圣或是受旨的时候行贿已经是常态。
“无妨,不碍事的,身穿浊衣听旨也是不雅,司首换衣便可,下官在此等候便是。”洪公公对文以沫大方的手笔很是开心,推托两句便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不就文以沫换好衣裳出来,再次对洪公公行礼,洪公公这才把圣人的口谕说出。
“文家有侯位,三妻四妾并无不可,不存在私生子一说,既然文家长子找回,朕也应当见见,元宵大宴让文家流落在外的麒麟子入宫觐见。”
若是燕平圣人第五穆知道文家的那位私生子便是莫荼和他口中的那位浪天的私生子也可能是浪天和皇后的私生子后还会不会是这般态度,但这些也只是假设。在燕平虽然皇家一家独大,但文武两家想要隐瞒一个人的身份还是容易至极的。
文以沫不知道是武略在第五穆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还是圣人真的想要见一见这文武两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但结果都是在寒元宵之前都要把那还在不羁阁两位暗卫保护下偷偷往云中城赶去的古离墨接到并安排他学习完燕平进宫面圣的所有礼仪。
送走了洪公公后,文以沫头大的坐在礼部司首的位子上,思考着如何才能在寒食节之前把一切安排妥当。眼看就要过年,里元宵可没有几天了。
“怎么,还在为了那个孩子发愁呢?”身后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虽说脸上挡着一块白纱,但空隙间还是能够品味出这位女子的美貌。都说文家文以沫好福气娶了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为夫人,不仅贤惠且聪玲,只是唯有一个诟病便是生不出带把的孩子。
“夫人,你怎么来了?天气冷,不披裘容易着凉。”说着,文以沫便把身后的狐皮大裘披在女子的身上。
“那孩子虽说不是我的孩子,但也毕竟是你的骨肉,我也应当将他看做自己的孩子,夫君不必为了这件事头疼。”那女子款款坐在文以沫的身上,依靠着文以沫自幼习武略显宽厚的臂膀,慢声细语说道。
“夫人贤惠!”文以沫搂紧了怀中的女子,仿佛一松手便会把她弄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那个苦命的孩子?”
“快了,新年之后一定让夫人见到那个孩子。”
怀中的女子面对着文以沫呵呵的笑着,十分开心。但远在鹿山的古离墨却没有那么开心,反倒是满身伤痕的看着面前不少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