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是艳阳高晴映人晃眼,一下子竟被一片乌云笼罩了。满地的炙烤竟莫名飘来一阵寒凉,这朵云似是西方的风吹来,让蒸笼里的人团儿,一下子感受到了西方极乐的爽朗。
赵青脸色略显黑沉了起来。“恁说话注意点!”因为武江嗓门粗厚调子又大,招娣离着他们又不甚远,他怕被招娣听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还好招娣一直揪着心尖尖望着那间人声鼎沸的无门房,未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武江朝身旁石灰地狠狠啐出一口老痰,啃噬着馒头渣的苍蝇被恶心到弃食而逃。“呸!装孙子,他们不晓得恁俺还不晓得嘛!”武江满是戏谑之意朝赵青一字一句念着,还未说完便被赵青接下来的问话打断了。
“恁对人家闺女做了啥,恁心里要有数!”武江瞳孔一惊未料到赵青竟然会知道这事?一时间让他莫名语塞。
这件事发生在两周前,那会他们俩被带回女方家刚有一个星期整。中考结束提前放假,月秋从家中装了几壶水往田间送去,回家的路上被人捂着嘴巴拖进了小路旁的树林里,月秋瘦削对方又人高马大,月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便被那人影轻松从背后拖进了林中,除了身后传来的阵阵汗臭还能刺激着她振作,空洞成条的林子里除了散乱的排泄物,再无人类踪迹。
待看清那人模样时,一双瞪得腥红的眸子下撅着刚沾上唾液的血盆大口,犹如地狱抛弃的修罗般狠狠攥着她瘦削的肩头,弯着吱嘎作响的脖颈朝着她的面门袭来!这一幕着实吓散了月秋的三魂七魄!
“滚!”面颊被这肮脏恶心的触感糊了一片,月秋是真的恼了!狂扭了一下身子,甩掉了黏在身上的一双腐蛆!瘦弱不是懦弱,更不是羸弱!来自灵魂深处的厌恶至极,激发了月秋原始能量,她灵动的窜出魔鬼手掌,抄起地上一块巨大石墩砸到了还未从呆怔醒来的魔鬼身上。
侥幸逃脱后的月秋良久未回过魂来,心脏躁动至极仿佛下一秒便能突出嗓子眼来!月秋年幼懵懂却也知晓了这收麦工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月秋晓得母亲的脾性,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鸡犬不宁!况且自己也并未吃到什么大亏,要是事情闹开来指不定会被添油加醋的传成什么肮脏笑柄。思虑再三并未将此事明面告诉父母,只是旁敲侧击的让父母解雇这个心术不正的收麦工。然而,结果是父母非但不听,还一个劲的撮合月秋和他单独相处!月秋那时才开始察觉到异常。
“咋了?不就亲了几口!”武江又朝水泥地啐了口泛着黄芯的唾沫,这一次还伸过腿去用鞋底搓开一片。
赵青蹙眉未语。
“俺就是睡了她,她老子也不能说啥”赵青的话非但没能点醒他,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愈发吃了大亏!
白白给人家割了几亩地麦子,就亲了人家闺女一口还被砸了脚!那死丫头又不是金子做的,干干巴巴没点肉,老子肯认恁家作老子那都是恁家的福分!今天不给他满意说法还真就赖上不走了!
“咋样,恁那个睡完没?睡完等俺拿了钱咱再找下家去!”
赵青瞧着武江色迷迷的眼神围着招娣打转,突然一阵无名火不知何从处涌来!紧攥起的拳头似乎下一秒便会袭上武江的嘴脸,满臂爆起的青筋犹如竹叶青盘旋欲起,下一秒!下一秒似乎将要把武江那憎恶人的嘴脸打碎!可是下一秒来临之际那满臂的蛇鳞却悄悄潜入了皮肉里,拳头未有击出,赵青散开了煞白的掌心未作声响。
“不急。”
招娣对现在的他来讲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亦或重生亦或消亡。他更愿意将招娣的出现意为他第二次命运的希冀!就像囚徒偷渡后苟且偷生中的岸香,就像海鱼刨腹鱼鳔上的阳光,招娣是他渴望穷尽余生细心熬制的一块糖,时光越缓越是甜蜜。
“不急个屁!恁爱留恁留,俺自个走!”朝赵青翻了个白眼后便掐着腰朝人群前的那间房走去。
赵青望着他的背影长长叹了声气,苦笑一声,拂了一把额上寸发,换上一副如沐春风般和煦朝着招娣身旁走去。
本是一路同行人,如今背道而驰相向。命理之说那可辨别?只道是人各有命,路路由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