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大夫人奚落唐昱,柳红依神色惨然有苦说不出,而周老太太则脸色一冷,撇了她一眼,吓得她登时不敢在言语,撇着嘴小声嘟囔着。
周老太太继续安慰柳红依道:“孙媳妇儿,苦了你了,你大娘就是有口无心的,别往心里去啊。老身也知道,我这孙儿顽劣。他娘没得早,他爹又整天忙着家里的生意疏于管教,本想着成了亲就能收收心,谁料到会摊上这么一回事,哎!这个不成器的孩子。不过你放心,在如何,他也是唐家的种,奶奶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以后他要是在做出这种事情,奶奶定不饶他!”。
柳红依跪在那里抽噎着点点头说道:“全凭奶奶做主”,通红的眼睛蕴着雾气,哭花的脸蛋是那么的楚楚动人。
“哎,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没多时,派出去的丫鬟甜儿回禀道:“老夫人,栓子到了”。
下午时带着张毅回来的小厮栓子进门行礼说道:“老夫人,您叫小的?”
见有人进来了,新娘子柳红依赶忙擦了擦眼泪在丫鬟小如的搀扶下退到一旁。周老太太问道:“栓子,你说说你是在哪找到的少爷,把当时的情况说来听听”。
“是,小的早上听了老夫人吩咐,便向着城西一路找过去,因为小的一直跟着少爷,估摸着也许会去那面”,说道这栓子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场中众人的神色。
城西有一个大的集市,同时也是宣莱府中一座最有名气的青楼的所在,还有大大小小的妓院十几家,与城东的集市遥相呼应,形成了两座最繁华的集市。
栓子说道城西之时,大娘就是不屑的一声冷笑,认为这唐昱肯定是去了妓院里风流去了:“狗改不了吃屎!”。
柳红依则在一旁细细的听着。
栓子继续说道:“当时,少爷在大街上与几位公子起了冲突,小的看准时机赶紧就将少爷带了出来”。
“公子?你认识都是谁吗?
“回老夫人,认识,有李氏布行的李公子,张通判家的张公子,还有...还有...”,栓子犹豫着。
周老太太急点了几下拐杖:“还有谁,你倒是说啊...”
栓子立即跪下慌慌张张的说道:“还有武定侯家二少爷,关诚,关公子”。
“啊?关诚”,一听这个名字,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还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这...居然得罪了关公子!”
大夫人一听张大了虎口,吊着嗓门说道:“关诚?娘啊,我听说这关诚外表看来温文尔雅其实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况且他们家那是侯爵,咱们家肯本得罪不起的呀”
在听到关诚的名字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柳红依绣眉一动忽的压低了双眼,一股血气直扑她端庄俏丽的脸,袖内一双粉拳也是紧紧握着。
一大早上就被爹爹通知要嫁人,懵懵懂懂间就被套上了喜服,没到中午就上了花轿,当时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臭名满城的唐家三公子,唐昱。
哭了,闹了,还踢翻了花轿,平日里练武的单刀差点伤了人。
可是能不嫁吗?婚书都被爹爹不知道什么时候交换了,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事情已经注定,除非她一头撞死在街头,可是爹爹那苍老的脸和难以言喻的目光,都让她认..命..了。
心死的柳红依匆匆忙忙的收拾了行装,上了花轿,胸中却憋着一股浓浓的怨气和执念。这一天里太多的事情,太多的变化,饶是女中豪杰也欲哭无泪。
老太太拐杖一顿,数十年在家族中养成的威望,一下子就让场中静了下来。她低下头叹了口气,吩咐刚刚进来的刘管家说道:“你去府衙的牢里看看情况,使些银子,那个姓严的只认钱不认人,别让他们伤了人”
“是!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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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大牢的牢房里,张毅已经被打的,俨然是个血淋淋的麻布口袋,身前身后一道道深深的血口子,再是精壮的汉子也禁不住韧性十足的皮鞭抽打.
滴落下来的盐水流过伤口让张毅在不知不觉中战栗,之后便顺着炸开的皮肤形成的沟壑流淌而下,然后变成鲜红的颜色滴落在地上。披头散发,几行鲜血自额头嘴角流出,几缕头发也粘在血液上,模样凄惨无比。
石砖的地面浸透了嫣红之色,不知是多少人留下来的。
火塘上一声轻微的爆裂,小刘累的呼呼直喘对着班头说道:“老大,这小子挺能扛啊,一声不吭。”
牢头说道:“你小子,没吃饭吧,还是昨晚上在娘们的肚皮上使劲使大啦?”
牢房里其他的狱卒也跟着嘻嘻的淫笑起来。对于边上吊着个血葫芦,大家也都如家常便饭一般见惯不惯,谁都不会在意被打的是什么人,如此血腥的场面他们也能淡定自若的谈笑。
牢头这话自然是调笑,小刘也不可能认真,他也只是干笑两声掩饰尴尬。
这时另外一名站班的狱卒说道:“嘿嘿,老大,这小子是咱们宣莱府有名的浪荡子弟,最爱往娘们的裤裆里钻。要不要把他那话给割了,比量比量大小?”
牢头一听淫笑道:“哈嘿嘿嘿,唐三公子的大名,老子怎么能没听说过。听里面的瑶姐都说,伺候过他的姑娘都快活的不要不要的。咱们要是给他割了,不知道要有多少瑶姐伤心垂泪呢,哈哈哈”。
张毅要疯了,一阵一阵专心裂肺的痛楚让他想昏迷都难,只要他忍不住痛楚昏死过去,马上就是一波更加痛楚的疼。
‘该死的关诚,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他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他们的谈笑张毅自然听见了,胸中憋着的一阵一阵的火气,让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剧烈挣扎,嘴里失声乱吼,如果真的被割了,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们要是敢..老子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我呸!进了这还嘴硬,也不打听打听这是哪里!”,小刘一口浓痰就吐在张毅的脸上,顺着头发丝流到了胸前。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些,只是本能的想将身体里那柄明晃晃的刀子远一点,在远一点。
小刘不像是个新来的,那甩鞭子的功夫明显是个驾车多年的老车夫才能使出来的。
张毅身上从左肩胛骨到右肋上一条长长的伤痕,是重复鞭打而成。这个小刘每过几次就会在同一个地方打,使得这条伤痕越来越深越来越宽,隐隐的都能看见里面白森森的肋骨。
小刘猖狂的大笑道:“哈哈,唐公子,你挺不错啊,长得细皮嫩肉的,一掐就出水,没想到不仅床上功夫厉害,这金钟罩功夫也厉害的紧啊。老子手腕都快累脱了,你也不吭一声,不过不知道你这金钟罩有没有练到大成境界啊?哈哈哈哈哈”。
一股寒意从张毅的脚底板直升脑门,早就没了知觉的皮肤,一根根汗毛触电般的立起,“你们...你们要是”
“哈哈,唐公子这是在求我啊?大点声,让哥几个都听一听,咱们哥几个就喜欢这个调调!”
牢头笑了半天,咳嗽了两声说道:“诶,小刘,先把他打晕在办事,在那里乱叫烦死个人,老子的茶都喝不好!一会,还得给关公子回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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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前堂里,府尊严大人,外号严老财,也叫阎罗王。眼睛里只有一个字:钱!
严大人坐在下首小心的陪着笑:“嘿嘿嘿,还请薛管家放心,也请关公子放心,那小子进了我这里,绝对横着出去,敢得罪关公子,那就是得罪我老严,不扒了他的皮,难平我老严的怒气!”
上首一位留着胡须气度沉稳的中年轻轻点了点头:“恩,你办事我放心,到时候薛某人一定会为你美言几句。不过嘛,人随你们怎么折腾,别死了就行,到时候不好交代”。
“嘿嘿,那是自然,本官手下的崽子们各个手艺了得,在重的伤不让他死,他就死不了!”
这时,一身公服的牢头走了进来,低声说道:“严大人”
严大人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斜眼问道:“怎么样啦?,这么不懂事,没看见本官这有客人嘛?”
牢头有点犹豫的看了一眼薛管家,严大人一看骂道:“瞎了你个狗眼,这位是一家人,有屁快放!”
薛管家人老成精,这牢头一进来他就站起身,作势向外走,然而耳朵却支棱着。
“是!那个姓唐的吐了一大口血昏了过去。不过嘛,嘿嘿,绝对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严大人一听,看了一眼侧目的薛管家,薛管家点了点头就走了。
严大人赶忙送了几步吩咐道:“来人,快送送薛管家”。
薛管家走了以后,严大人翻了个白眼,抖抖袍袖坐回上首的位置,翘起二郎腿神态倨傲:“哼,找我办事,还跟我摆架子!连个赏钱都没有。我呸!什么东西...”
严大人喝了口茶,嫌温度不对,呸的一口吐在地上。如果说严大人是宣莱府的阎王爷,那牢头老李绝对是手下第一牛头马面,心腹中的心腹。
老李赶忙拍了拍手,屏风后面立即行出一溜如水的美婢。还有两名妾室,一左一右轻坐在严大人的大腿上,尽显本能取悦严大人。
严大人搂着身轻体软的美妾,舒坦的靠在椅背上问道:“老李,这唐家来人了吗?”
“来了个老管家,是那个周老太太身边的老人儿”
“好啊,想要人就拿银子来,去吧去吧,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