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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贼小年郎

在妖王的星月洞府内的桃小别和柳忆望着那个被捆绑在菩提树上的身影各有思量,柳忆想的是莫生事端,还是寻找无声草要紧;但桃小别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任何力量也不能阻止她前去弄个明白了。柳忆自然是了解她的,所以见桃小别毫不犹豫的跳落入小院中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并且紧紧的跟了上去。

二人轻巧的落于地上,柳忆这才发现这个小院的地面并非普通的厚土,而是来自深湖之底的湖土,柳忆一分辩出此种土质,立刻一把拉住正躬身向菩提树走去的桃小别,道:“这院落中填铺着深湖之底的湖土,住这院子的人肯定非同小可,咱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桃小别岂肯答应,小声道:“湖土怎么了?只要跟龙王老儿关系好,要多少有多少!”

柳忆急了:“可是……”

“别可是了!”桃小别打断他“刚刚不是查探过了,现在除了树上绑着的这个人,这小院中并无他人,妖王洞府如此之大,不找个人问问,单凭你我二人瞎闯,何时才能找到无声草?“

柳忆无可辩驳,只得跟着桃小别往菩提树走去,不过他可不像桃小别般一心向前,他一边脚步稳健的无声前行,一边四处看顾,小心防范着。

二人很快来到菩提树下,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被五花大绑的缚于树干之上,他微微偏着头,而且还半张着嘴,双目闭合,已然一副睡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桃小别噗嗤一声笑了:“这家伙儿被绑成这样还睡得如此坦然,真是厉害啊!”说完不等柳忆反对,伸手就揪住男子的一只耳朵使劲绞扭,男子立时疼得呲牙裂嘴,但还似不肯醒来,一边晃动脑袋想甩掉桃小别的手,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别闹……还要睡……还睡着呢……“

桃小别见他那副样子更觉有趣,干脆放开他的耳朵,直接啪啪俩掌甩在男子的脸上,男子一个激灵登时醒转,只见他睁开的那双眼眸之中满是凌厉之色,配合着他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嘴唇,竟有扑面而来的霸气,让桃小别在毫无准备之下后退了半步。

柳忆一见男子醒转后那双妖异流转的眼眸立刻闪身站到了桃小别身前,低声喝问道:“你欲何为?”

男子的一头黑发梳拢于脑后,两道浓黑的剑眉斜斜的飞入两鬓,一双狭长的凤目里的凌厉之色已然褪去,只剩一抹妖异的蓝光微微闪耀,此刻他玩味的看着柳忆二人,薄薄的嘴唇边挂着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只听他嘲弄的对柳忆说:“你二人站着,我被绑着,你说我能何为?”

桃小别从柳忆身后探出头来,笑嘻嘻的对男子说:“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男子看着桃小别那张耀如春华的脸,嘴角的笑意扩大,竟忘了刚才的两巴掌,笑呵呵的赞美道:“这是哪里来的丫头,生得这般好看!”

柳忆一听这话连忙硬生生挤在桃小别之前,挡住了男子直勾勾的目光,不客气的道:“莫要乱看,小心变瞎!”

男子也不理他,一边艰难的扭动身体探身向柳忆身后的桃小别看去,一边道:“在下小年郎,姑娘如何称呼啊?”

桃小别推开柳忆,凑到小年郎面前上看下看,嘲笑道:“你这算什么名字?小年郎?你不如叫少年郎!”说完一阵嬉笑。

小年郎也不恼,反而笑嘻嘻的说:“可以,只要姑娘高兴,以后我就叫少年郎!”

桃小别仰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年郎,发现他竟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头,此时此刻的此人,正眸眼深深的看着自己,他那张风姿卓绝的脸上尽是得色,仿佛被禁锢在此是件幸事般。桃小别偏着头奇怪的问:“瞧你脸上那笑意,你现下这个处境就那么让你欢喜吗?”

小年郎兴致勃勃的说:“幸好今夜被绑在这里,才遇得见姑娘,看在你我二人如此有缘的份上,姑娘就顺手救了我吧!”

桃小别还未答话柳忆已抢先一步开口:“你到底是何人?又为何被绑于此处?”这也正是桃小别想要知道的,所以柳忆问完后桃小别也不说话,只是朝着小年郎扬了扬下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小年郎似早就知道二人会有此一问,立刻委屈道:“我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此番被缚于此只因偷盗不成被抓,如若今夜二位神仙不来,我明夜恐怕就会被送去供大妖司祭炼丹药了!”

“我们可不是什么神仙!”桃小别直言不讳的说,柳忆急忙朝她摇摇头,桃小别耸耸肩转移开话题:“你胆子倒是不小,一个小妖敢偷到妖王的府上来?”

柳忆也说:“你一身华服,果真像你所言只是区区小妖吗?”

小年郎满不在乎的说:“所以说不能以外貌论长短呢!我天生是个爱偷盗的小妖,不要说这样的华服,就是仙丹神器我也是手到擒来!”说完叹了口气继续说“此番失手,也算阴沟里翻船,怪不得别人,看二位也不似这妖王洞府之人,不如救了我,日后若有需要鄙人之日,小年郎一定相助!”

柳忆一听立刻警觉的反问:“你怎知我二人不是这洞府之人?”

小年郎朗声一笑,斜眼打量二人一番后道:“你二人之服饰就有别于洞府中随处可见之妖灵,再加之我刚刚细细辨识,并未从你二人身上查探到丝毫妖气,所以……”他停下话头研判着看着桃小别二人,似在问你们二人到底何方神圣?所为何来?当然,桃小别和柳忆是不会回答他的,桃小别只是在心头得意的想:娘亲的法饮太厉害了,我的妖气竟连同族之妖也感受不到了!

她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道:“你少管我们的闲事,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此番来这妖王洞府也是为了找一样东西,如若你知道这东西在何处,我倒是可以顺手救了你!“

小年郎眉目舒展,感叹道:“原来是同道中人啊!说吧,你们是来偷什么的?”

柳忆对“同道中人”这个说法十分反感,鼻孔里哼了一声就把脸扭向了一边。桃小别倒是完全无所谓,只见她凑近小年郎,低声道:“你知道这妖王洞府中有没有一处所在,能见星光,长燃炙焰,温泉围绕却又阴寒旷远?”说完桃小别就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张兮兮的看着小年郎,生怕他摇头说不知道。

但见小年郎一双璀璨星目一转,咧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朗声道:“你要找的是不是妖王筑练法力的“尽通穴”?“

桃小别喜笑颜开:“真有如此所在?”

小年郎点点头道:“当然!这尽通穴虽为穴地,却在穴顶天生倾斜豁口,只露星辉,只通清风,雨露霜雪皆不能扰,穴内有数条来自地底的火脉,将穴内之土烤成红土,围绕在穴中的一眼泉水自成温泉,但因豁口清风徐来,又自有阴寒旷远之感,天地之间,只此一处符合姑娘所言。”

柳忆双眼微眯,质疑道:“你这小小毛贼,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小年郎撇撇嘴:“但凡要偷一个地方,必然要将所有细节全盘打听清楚,不然我区区小妖哪里来得胆子敢偷到妖王洞府之中?不过即使我有万全准备也还是被绑在这里,可见这妖王洞府之中的妖灵并不好对付,所以你二人要想去那个地方找到你们要的东西,就休要再耽搁了,赶紧帮我解开这缚妖索,让我带你们去,然后大家都速速离开,各得其所,岂不美哉?”小年郎一迭连声说完这番话就定定的看着桃小别二人,只等二人赶紧帮他解困。

柳忆看了看捆在小年郎身上的缚妖索,不紧不慢的说:“缚妖索倒并不是什么不能对付的大法宝,主要是看使用他的人是谁。小妖用的缚妖索只能锁捆小妖,大妖用的缚妖索就能锁捆大妖,这根缚妖索要是妖王所用,那就能锁捆世间一切妖灵!”说完他的目光在这个院子中逡巡一圈,继续道:“我早就发现这个小院的地面并非普通的厚土,而是来自深湖之底的湖土,这种土壤终年不见阳光,又被湖水和湖底生灵滋养,土质肥美,土色黝黑,土味腥甜,稀有难得,这才足以滋养这棵如此壮硕的万年菩提;再看这院中布置,我想住这院落之人肯定非同小可,你若是被他锁捆,你怎知仅凭我二人之力就可帮你解开这缚妖索?”

小年郎气定神闲道:“要知道这妖王洞府外遍布符箓和结界,你二人能够悄无声息的进来没惊动任何妖灵已属不易,再加之能在洞府中闯到如此深的内院之中就更是难得了,何况二位这妖神莫辨的体质,我相信我身上这根缚妖索二位定然可解!再说了,我一小妖,何德何能引得那妖王来锁我?所以二位莫要再推脱思量了,速速帮我解困吧!”

桃小别与柳忆对视一眼,轻轻向柳忆点了点头,柳忆退后三步,桃小别则得意洋洋的往小年郎面前一站,探手朝天虚空一抓,只听一阵清越的剑吟声响起,一柄耀眼冷冽的长剑凭空出现在桃小别的手中,此剑由上古玄铁铸练,通体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古朴,刃如秋霜,正是求离上神所用之索月神剑。索月一出,周遭的空气都似凝固了般,而被捆缚着的小年郎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目光直直的看着桃小别手中的索月剑,眼中升腾着热烈的盼望。

但见桃小别手腕轻轻旋转,索月剑也如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影在小年郎身上飘然而过,缚妖索即像一截截软烂的面条般,七零八落的落于菩提树下。小年郎在片刻间脱困,而桃小别也赶紧将索月剑收了起来。

小年郎在解困后并未先感谢桃小别和柳忆二人,而是一下扑到桃小别面前道:“你居然有一把神剑!别急着收起来啊,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柳忆面色不悦的将他从桃小别身旁推开,道:“你刚刚脱困,不应该想着如何马上逃出去吗?还有心思看我家小姐的剑?”

“这位兄台有所不知”小年郎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小年郎为何甘当小贼,皆因对这世间珍稀宝贵之物情有独钟,不能据为己有则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啊……”桃小别一听立刻充满警惕的后退了两步,小年郎赶紧又说:“不过这位仙女姐姐之物我是断然不敢占为己有的,但如此神剑,让我多看两眼可好?”

桃小别断然拒绝:“不行!既然是神剑,岂能随意给你观看!你还是速速带我们前往尽通穴吧,如若被我发现你耍花招,定然将你像这缚妖索般砍成一团软面!”

小年郎一脸苦涩,道:“咱们好歹是同道中人,怎能如此待我呢?”

柳忆说:“谁跟你是同道中人了?我等此番要取的东西是为了治病救人,并非如你那般只为一己私欲!”

小年郎耸耸肩,对桃小别道:“放心吧,既然我答应了要给你们带路自然不会食言,随我来吧。”说完当先身形一闪出了院门朝西面走去,桃小别和柳忆赶紧跟上。

走出这个小院时柳忆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小院的院门上方有一块滕柳制成的小匾,上书几个飘逸俊秀的字体:爱莫小苑。柳忆皱了皱眉,本想再多看两眼,但架不住桃小别的连声催促,只得紧走几步赶上桃小别二人,在幽深庞大的妖王洞府中悄然前行。

小年郎对妖王洞府非常熟悉,带着桃小别和柳忆七绕八绕,躲过了巡夜的妖奴,也躲过了无数的暗哨,几个来回之下,就将二人带到了一处洞穴外,进入洞穴的大门是两块掩闭在一起的寒冰岩石。小年郎一指那处石岩洞穴道:“到了。”

桃小别四顾看了看,有些奇怪的问:“你不是说这个尽通穴是妖王筑练法力之处,为何完全没有守卫呢?”

小年郎玩味的笑笑,说:“妖王的练功重地,谁都不得接近,何况真要有人敢到此处捣乱,又岂是安排几个守卫就能对付的?”

桃小别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得秋波荡漾:“你的意思是我等可以轻易的进去了?”

小年郎看着桃小别清澈干净的笑脸,也不由自主的笑了,道:“守卫确实一个也没有,不过厉害的阵法却是一个接着一个。据说这门口布有三大法阵,闯过这三大法阵自然就能进去了。”

桃小别惊得目瞪口呆,大怒道:“这个妖王是个疯子吗?练功的地方还要布阵法,一布还接连布下三个,真是要命!”

二人正说着,柳忆突然出言警告:“别说了,有人来了。”

三人立刻屏声敛气隐身于蒿草从中。

片刻后,三个身影鱼贯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两个畏畏缩缩的娇小身影。三人走得异常谨慎小心,一小段路磨蹭了半天才走到桃小别三人藏身的蒿草之处。

桃小别透过挤挤挨挨的蒿草杆子仔细一看,竟是天歌、夏月和秋星三人。她一时高兴,也忘了身处险境,立时自蒿草从中跳将而起,大喊一声:“你们可算来了!”

桃小别的这声叫喊,不但吓得天歌三人魂不附体,就是小年郎和柳忆也被吓得不轻,就怕巡逻经过的妖奴听到动静扑过来。

夏月和秋星虽被吓得不轻,但一见自家小姐,仍旧是无比欢喜,二人赶紧冲到桃小别身边紧紧围绕着她,夏月说:“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我都快担心死了!”秋星说:“小姐,天歌的丹药效力已失,他这一身‘人味’三里之外就能闻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天歌红着脸站在一旁,应该也在为自己丹药的效力如此短暂而自责。柳忆面无表情的从袖笼中掏出一粒蓝得璀璨发亮的丹丸,对天歌道:“这是师尊给的匿气丹,你快快服下吧!”

桃小别大怒,冲着柳忆道:“进这洞府之前你就该拿出来,为何要等到现在?”连一旁的夏月和秋星也对柳忆冷了脸。

柳忆浑不在乎,道:“师尊有命,要等天歌自己炼制的丹药失效又无补充之物时方可拿出。”

桃小别暴跳如雷,大叫:“你就知道师尊说师尊说,你自己没脑子吗?”

天歌从柳忆手中一把抓过匿气丹,胡乱塞进嘴里咽下去,然后对桃小别摆摆手,让她莫要再与柳忆争吵。柳忆就像一块白面馒头,不论桃小别如何发脾气都绵软到没有任何反应,桃小别现下正好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天歌此时跳将出来正好撞到桃小别的刀尖上,桃小别杏眼圆睁,指着天歌的脑袋怒骂:“你也差不多,也是个痴傻呆货!”

桃小别正在失控大叫,一旁一直轻扬嘴角笑着看戏的小年郎忽然不阴不阳的道:“吵了那么久才将巡逻的守卫引来,这洞府的防范还真是不值一提啊!”

小年郎的话音刚落,就听一阵簌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声音上听,来人应有几十人之众。

桃小别等人当即发现了情况有异,全都噤声不语,原地做出防范姿势,只有那个小年郎,毫不在意的望着脚步声的来处,一脸的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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