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莫休是被吵醒的。宿醉的头疼让莫休坐起来时有些天旋地旋,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穿好衣服,按了按太阳穴来缓解头痛。推开房门,正巧看见对面的门恰巧打开。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茫然。这闹腾的声音究竟来自哪里?
“莫哥哥!不好了,赵钱哥哥和刘大伯死了!”灵儿如同一阵风冲进了院子里,裙角扬起在空中,像是流动的色彩。灵儿气喘吁吁地叉着腰,“咦?陈哥哥也在。”灵儿喘了口气继续说:“他们正嚷嚷着要找出凶手。出了这档子事,大家都觉得是村里人干的。村里的老人可生气了,你不知道那个胡子气得一跳一跳的。”
莫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大变故要发生。就算是站在青石板上,也感觉是踩在了棉花上,随时要掉下去的失落感骤然而起。莫休连忙回屋里取出了哨所发的制式长枪,铁制的枪头有了些许锈迹,但总觉得如此才能安心些。出门来,却见着陈寻已经冲出了庭院。灵儿与莫休连忙追上前去。
随着陈寻出了哨所,想右拐去,不出两个房子,便是刘国的小小庭院。这才发现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喧嚣声震耳欲聋。这儿离哨所很近,东方的不远处便能看见高耸的瞭望塔。“跑这么快干什么?”莫休问到。陈寻没有回答,推开拥挤的人群,径直地往里面走去。莫休连忙跟上。
“刘大伯这是糟了什么罪啊!死的这么凄惨。”“刘大哥平时也没得罪什么人啊。”“村子里这谁不认识谁,刘大哥不可能有得罪的人啊!”“赵大哥昨天还跟我们捉鸟来着。”“你不要说,赵钱那小子,也死的惨。”“是谁这么残忍,这仇必须得报!”
莫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进去,感觉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却是暗红色的血迹,长长地拖了一路。飞溅的血液像是画了一幅泼墨山水,只见血迹的中间,一个头颅直挺挺地摆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前方,死也未能瞑目。刘国有留长发的习惯,披散的长发落在地上,让着景象更加骇人。
“莫哥哥等等我啊!”灵儿满头大汗地挤过人群,小脸涨得通红,像是红苹果一样。见得如此可怕的场景,惊叫一声,小脸吓得煞白,连忙躲到莫休身后。扯着莫休的衣袖,只敢露出一只眼睛。
鲜血给地面换了新的色彩,哪怕已经凝固,却仍然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渗人的气氛。“刘大伯死的好惨啊!”灵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连忙躲到莫休身后,一只眼睛也不敢漏出来,显然被吓得不轻。莫休只好连声安慰:“灵儿乖,没什么好怕的,凶手一定会很快被抓住的。而且莫哥哥会一直保护灵儿的。”
“是谁做的?自己站出来,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知道良心揣着安稳不?!”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也不忍看这血淋淋的景象。将手里的木拐杖一遍又一遍地跺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们跟刘大哥都无冤无仇能是谁做的?”“村子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大家谁不沾点亲带点故的,不可能是村里子里的人吧!”“会不是前阵子村子里来的那个奇怪的陌生人?”“赵大娘你出来说句公道话,那个奇怪的人是住在你家的。”“会不会就是他干的,现在也没见着他人,是不是跑路了。”
“不是,那小伙子昨晚上跟我打麻将呢,打到今早!现在这会正在补觉,年轻人就是瞌睡多,”赵大娘见所有人把矛头指向自己,站出来说到,“西村的赵二娘和王大娘都可以证明。”
红木村不大,也就百来号人,这无尽的岁月里,一来二去的哪家不跟其他家沾点亲带点故的。慢慢了,村子里赵姓就成了最多的姓。也正是一家亲,更加让人气愤,窝里出了贼那还得了。指不定哪天背后被人捅了一刀,自己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宋二叔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灵儿,你在那瞎参合啥!”“爸爸!”灵儿立刻飞奔过去,把头死死地埋在宋二叔的怀里,紧闭着眼睛,还是爸爸的怀抱能让灵儿感到一丝安全感。他们曾经打趣灵儿要莫休还是要爸爸,出乎所有人意料,灵儿居然认真地回答:“爸爸。”
莫休回头,却见陈寻与赵厉正在养猪的棚前,紧锁着眉头,像是万年的寒冰,就差在脑门上写下生人勿近。莫休绕过倒在地上的尸体,顺着院子的边缘,走上前去,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休知道陈寻从小就聪明,不然也不会被不为书院直接破格录取了。
陈寻的手里拿着一支箭,仔细地端详着。箭尾不知是用什么羽毛制成的,像是七彩的祥云,让人看着就像是看见了彩虹。檀木色的箭身上雕刻着精致的祥云。箭头上带着些许泥土,但这并不能影响它的锐利之气。看着便让人胆寒,好似有着无尽的利刃随着箭矢袭来。陈寻看了许久才开口:“赵钱也是死于这箭吧?”赵厉点了点头:“在瞭望塔上,一箭贯穿心脏。对方的箭术很厉害。”“那看来不出所料了。”看着两人的哑谜,莫休不禁有些头大:“到底怎么了?”
陈寻与赵厉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答案,同时用着低沉的声音说到:“马贼!”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哪懂得什么生死,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模样:“陈寻哥哥,我昨天尿尿的时候,在刘大伯的房子后面看见了三个鬼鬼祟祟的人,不像是我们村里的。”
陈寻蹲下摸了摸小辉的头:“是真的吗?小辉。”小辉将鼻涕吸回去,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真的,哥哥。”
陈寻起身看向赵厉:“这倒是个好消息。”赵厉点了点头。
陈寻拿过那支雕刻有祥云的箭矢,高高的举起:“各位们!大家不要再互相怀疑,先听我说,这种精良的箭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定是马贼所为!最近正有马贼流窜到这一带,我想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装备也精良,为什么不能是你们中的一人所为?”
陈寻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只有着青春的激情,被这么一问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赵厉接过箭矢:“这种精铁制造的装备只有中原的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才有!马贼一路南逃,一定与正规军交手多次,他们手里才会有这种箭矢。”
宋二叔接过箭矢仔细地翻看:“不错!这种七彩祥云我见过,是西崦彩云军的标志。这种东西在我们这一带应该没有。”听说,宋二叔是村子里走得最远的人,出去闯荡了几十年,带回来了一个女儿。就算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没有出去过,活在自己的一方平静的小天地。有了宋二叔的证明,众人都信了大半,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那可是一群真正的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要是被他们盯上那还得了,一时间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