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秋围期间,红裳让流琴先王妃江蘅的画作“雪梅图”偷偷的还给了相国江秉温。而相国江秉温作为答谢,让流琴赠与红裳一翁御品的“雨前清露”。红裳知道楚云潔深谙茶道,她原本想要通过这一盏好茶,旁敲侧击的引入流琴代为“还图送茶”的典故,来试探一下流琴的下落的,然而未曾想到楚云潔没上钩,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终于以失败告终。
红裳虽然未曾探听到流琴的下落,然对于自己前些时日被流琴下毒戕害之事,却有了新的方向和线索,那就是相国江秉温。可是红裳不解,自己与相国江秉温,此前并未谋面过,若是江秉温所作所为,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若说是因为王妃江蘅之死而为之,个中缘由流琴最是清楚不过了,此时与自己无甚相干,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临安王府权势滔天,江秉温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的宠姬而与整个临安王府为敌的;若是为了打击楚云潔的话,那从自己下手,那更是棋坏一招,不仅舍近求远,而且会打草惊蛇。况且相国江秉温,虽然与楚云潔曾结秦晋之好,表面上虽然和和气气,云淡风轻,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两人的政见向来不合。江秉温属于保皇派,是一向支持楚云町的,而且以他老谋深算的玲珑机敏,也是断断不会在此时与楚云潔正面结怨的。
虽然江秉温属于保皇派,一直和楚云潔是对立的派系,但是楚云潔对先王妃江蘅心有愧怍,所以爱屋及乌,对待相国江秉温一向是礼遇有加,很是尊崇的。
目前江秉温是没有除掉自己的动机,然若是有心之人想要借自己的命,挑起临安王府和相国府的纠纷,而从中获渔翁之利呢?红裳转念一想,相国府是当今圣上楚云町的左膀右臂,而楚云潔对于楚云町的这个左膀右臂又心存善意,迟迟不肯动手斩断,因而在朝堂之上处处受制于人。
红裳想到此处,不禁汗毛直立。或许这种猜测是有一些可信的,否则像北山秋围临安王遇刺,如此大的事情,为什么整个临安王府会如此的平静,仿若事情未曾发生过一般呢?红裳推测此事,或者是楚云潔身边之人所做的,而且可能还是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人做的,才会让楚云潔这般云淡风轻的轻易地平复和抹掉。
如此看来,此人当真用心险恶,这招借刀杀人的险棋,既可以借此除掉红裳这个来历不明的潜在危险,又可以挑起楚云潔和江秉温之间的嫌隙和矛盾,加速推进他们的“计划”,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然而,他还是算漏了一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那种危急存亡的关头,楚云潔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为红裳挡箭,以致险些性命不保。
不仅他没想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红裳在楚云潔的心里,已经如斯的重要了。对一些人来讲,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对另一些人来讲,这又是一件坏事。然而红裳知道,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对自己来讲,都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楚云潔舍身挡箭的这一举动,无形中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从此她便成为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自以为能够钳制楚云潔的一个活靶子,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从暗处射上几箭。
此刻的红裳,内心亦是波涛汹涌,百肠揉结。但是让她最担忧和怀疑的,却不是在什么时候会被什么人,悄无声息的暗箭穿心,而是楚云潔当时为自己“舍身挡箭”的行动,到底是源于情不自禁,还是故意为之呢?
须臾之间,已定的三个月的刺杀时间,转眼已经过了大半,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最近一段时间,由于楚云潔为自己“舍身挡箭”的行动,在红裳的内心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波澜。让她好像渐渐的遗忘了,自己来到临安王府的目的是什么了。直到两天前,她在王府的花园里,再此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出来……”,原本准备锁好的红裳,感觉到自己的房间,忽然闪过了一阵凉风,便立刻警觉的翻身坐起说。而后她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可置信的接着说,“是你?”
寻着红裳的声音望去,只见正堂内室的桌几旁,坐着一个青年男人,通体一身黑子,腰间别着一柄翠玉长箫,正在自顾自的悠闲的品茶。
“萧师兄,深夜来访,多有不便,有话快说。”,红裳见来人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心中甚为不喜。
“红裳师妹,你我多年未见,你果然还是那副老样子!那么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可爱!真不明白,那个楚云潔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竟然会为了你“舍身挡箭”。
“你!哼!彼此彼此,多年未见,萧师兄倒颇为让红裳刮目相看啊!这嘴贱的功夫,可是更为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啊!小妹,着实甘拜下风了!”
“你!”
萧澈被红裳怼的哑口无言,就在他正准备反击之时,红裳便率先抢占先机的说:“别废话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老娘睡觉!”
“哼……既然师妹,那么爽快!那你萧哥哥我,也不和你废话了。”,萧澈见红裳还是一副不待见自己的模样,心中不禁冷笑了几分,端起手中的那杯热茶,一饮而尽后继续说道,“夫人让我来提醒师妹,距离约定刺杀的时间,只剩半个月了。温柔乡,富贵冢,师妹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回去禀告夫人,红裳不会忘记此行目的,刺杀之事,红裳自有分寸,请夫人放心。红裳一定会在约定的时间内,顺利完成任务的。”,红裳听到了萧澈的警告后,立刻回复了往昔那种冷漠凛冽的模样说。
“你知道就好。同门多年,别怪你萧哥哥没提醒你,如果背叛夫人,背叛花月楼,那下场有多惨,你可是清楚的。切记不要为了一时的意乱情迷,就枉顾后果,最后落得尸骨无存,不得好死的下场。”
“多管闲事。”,关于萧澈的警告,红裳虽然嘴硬,然还是听进去了。但是红裳实在是不想看到他那张吊儿郎当的臭脸,所以没好气的下逐客令说,“那还有其他事吗,萧师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了,师妹我要休息了,师兄您请回吧!”
“该死的臭丫头!你可当真无情啊!”,萧澈听到红裳下的逐客令,心中非常的郁结无奈,但是又不能发作,只能哑口吞连,有苦难言的说。不过还是因为担心红裳的安慰,在走之前给她留下了一瓶极为珍贵的保命法宝,而后邪魅一笑,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中。
而红裳看见萧澈,留在桌几的那小小的一瓶“失魂散”,虽然嘴硬的吐槽他说“无聊”,可是心中眼中却腾起了一股暖流。而这股暖流,在深秋冰冷的夜风,显得尤为的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