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随慕连悠游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身旁雪白衣袍的少年显得很高兴。对于京中的一切都兴致盎然!
泛舟于护城河之上,慕连悠负手而立望着眼前的秋水荡漾,心情也是豁然开朗。他转头看向坐于船头的女孩,那女孩竟是那般的明丽亮眼,便忍不住道“娘子!这般的山水韶光,你莫要辜负了。”
明溪心头一怔,抬头看他,他还真叫她“娘子”啊!这假扮的身份,他不用执行得这么快吧!
明溪面颊微红扶额,过了好久才环视了一圈这美丽的湖光山色,却又忍不住心生哀怨叹道“公子!湖光虽美,只是草木无心,山水无情,终究都是些死物罢了!”
“山水虽无情,可人却是有情的。”慕连悠看着她,“娘子不必过于伤怀!”
“还有,该是叫相公!”慕连悠眉心皱了皱,对着她纠正道。
明溪忍不住又一阵脸颊通红,不是她不叫,而是,这,这实在让人难以出口啊!其实,她还是习惯叫他“公子!”
但此刻面对慕连悠灼灼赦人的目光,明溪只得小声说了一句,“相公!”
明溪说的小声,但慕连悠却是听到了。他一时便忍不住勾了勾唇,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看着女孩此刻通红的脸色,又觉有趣无比,便想着逗逗她。
所以没过一会慕连悠便轻快步伐走了过去,直接坐到她对面,轻笑着开口“娘子!唱首歌相公听听吧!”
明溪有些不好意思,但对上少年殷切的目光,她还是开了口“相公想听什么歌?
“荡天下!会不会?”慕连悠看着小船下面的涤荡秋水问她。
明溪摇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歌。
“那我唱给你听!”慕连悠朗声悠悠唱起来,“荡天下,执戈一生一怒一战黄沙;纵马,挥手千年送去千山残霞;要这日月听我一句话,一身风华!笑天下,闭目一瞬一斩一世纷杂;潇洒,谈笑之间功过弹指黄花,今朝换我王者临天下!看,这一篇!九天,星辰显,
河山万里,随我绕指间,万千年!”
明溪静静听着,她从他的歌声里听出了一个有志帝王的豪迈气势与守护天下的决心。她想,他当真只是为这万里河山而生。而自己于他,就更加无关紧要了。
明溪心中苦涩,但还是仰着脸一脸崇拜的微笑拍手叫好,“相公唱得很好听。”
而慕连悠顿了顿却停下来,认真无比的看着她的眼睛,清冷的嗓音响起“娘子可愿追随于我,共普这如画江山,锦绣天下?”
闻言,明溪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掌浮在虚空里,沉默未语。她自知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才能能够普的了江山,绣得了天下。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没有天下的格局!
可是这一刻,明溪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点头,也许是这湖光山色太美,也许是那少年的眼神太过炽热蛊惑,也许是自己的心对那少年根本无法抵抗。反正她就那样莫名其妙的点了头。
明溪微笑,目光清澈,坦然道“若相公不弃,娘子自当追随!”
而慕连悠却是直视了一秒她的目光后,撑着手站起身来萦望远方的天际,轻缓吐出了一句“我不会弃你!”
明溪看着面前少年雪白的锦衣飘飞,她自知他说的那句有些违心,可是这一刻她还是选择相信他,相信他那句“我不会弃你!”
明溪与慕连悠回宫的时候,天边已经落下晚霞。皇宫里冰凉的玉阶,朱红的宫墙似乎都被暖黄的霞光踱了一层柔光。暖柔的霞光也将前方一步之遥的少年的身影拉的欣长,明溪觉得今日当真是美好的一天!
慕连悠迎上德阳殿玉阶,不远处明远匆匆跑来,声音焦急“陛下!出事了?”
“什么事?”慕连悠停住脚步问他。
“是暮楚宫!”明远垂眸禀告,再次抬眸,却见慕连悠已经快步走远,空气中传来他急切的声音“宣明奴过来。”
明溪跑上前去,跟在慕连悠的后面。看慕连悠这么着急,明远的脸色那般沉重,明溪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然而更让她好奇的是,暮楚宫到底住了什么人,能让慕连悠这般的着急。
明溪进宫这么久了,她还不知道宫里有个暮楚宫,也不知道那里面住了什么人。
慕连悠踏进暮楚宫,暮楚宫里跪了一地的宫人。远远的明溪便听到暮楚宫里传出的摔坏瓶鼎的声音,还有一个略显苍桑暗哑的男人的声音传出来,“悠儿呢?悠儿呢?快去把悠儿找来。”
明溪随慕连悠走进屋子里,屋子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四十多岁男人穿着白称的里衣手里捣鼓了一些药丸。眼见慕连悠进来,他两眼便放着精光看向慕连悠。
“悠儿!悠儿!为父又给你制了药。”他快步走进慕连悠,把那些东西放到他手里“快吃吧!吃了就好了,吃了你就再也不会受那邪蚣蛊的痛了。”
慕连悠眼眸伤痛,抱紧那男子的瘦弱身体,声音沉痛“父亲,悠儿已经好了,您不用再为悠儿制药了。”
明溪惊愕地看着那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长得瘦弱,面色肌黄,双眼突出,似乎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他脸型很好,明溪看得出来此人年轻时候也该是俊朗的模样。慕连悠喊他“父亲!”,明溪怔住了。这就是荣亲王,是那个给慕连悠毒药喝的父亲。那个疯魔的荣亲王!
“不,悠儿!你母亲说你没好,你母亲去给你找药了,她去给你找药了。你还没好,你还没好。你若好了,她就会回来了。”那男子推开他,看着他手中的药丸“这是为父给你制的,会有效果的,应该会有效果的,你快吃了。”
“不对,应该配酒,配酒药效才好!”明溪看见他又一把夺过那药丸,走过去化到一旁的酒里,端到慕连悠的面前,目光炯炯“悠儿!喝了吧!”
明溪心焦的看着面前明显落寞伤痛不在正常状态下的慕连悠,又望了望他对面的那个貌似一脸关心他又实际疯魔的男人,这一刻,明溪脊背生凉,心内一阵焦急,别喝啊!千万别喝啊!
“父亲!悠儿好了,悠儿好了!”缓了缓心神,也收起面前日渐消瘦的男人带给他的异样影响,慕连悠本能又厌恶地推拒他手里的药碗,可是那男人不依,硬是要给他,并且还很大声地对着他发脾气,他嘶哑干涸的声音听起来刺耳极了“你这个贱种,你为什么不喝啊,为什么不喝!你喝了,你好了,她就会回来了,她就会回来了!”
慕连悠仍然僵持着没接药碗,只是目光沉痛的注视着那男人。
而那男人许是忍受不了他刺木木的目光,便恼怒的大声吼道“你若不喝!那我就去死!”
说着那男人端着那碗药就要冲向一边的柱子,似乎是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的慕连悠一把将他截住,垮下声音来喊道“父亲!”
“你快喝啊!”那男人依然不依不饶愤怒的盯着慕连悠,最后把那碗药强行灌入慕连悠的嘴里,当然他还嘴里还不住的嘀咕着“喝,快喝,快喝!”
而慕连悠只是沉默的忍受他无礼的灌药之举,对眼前所见的一切明溪目瞪口呆,嘴里惊呼出声“陛下!”说着就要奔过去阻止那男人,却被慕连悠一个摆手阻拦了。
为什么?明溪不解地看着他,心里有好多疑问。可是此时慕连悠已经喝完了药了。
眼见慕连悠乖乖喝完,那男人却“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竟笑出了眼泪。
“悠儿!我是不是明天就可以见到她了,她说了我若是治好了你,她就会回来了!”他转向慕连悠,神色凄然,随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悠儿!这次药的毒性应该很好的,那可是为父提取的灵蛇毒,以灵蛇攻邪蚣,毒性最好。以毒攻毒最佳!”
慕连悠一脸惨白,神色悲凉,毫无血色的唇边勾起的微微笑意惨淡冰凉,缓缓出声道“是,父亲!应该最好!”
“哈哈哈!”那男人又笑起来,笑着笑着他就晕倒在了地上。
而就在此时,明远带着明奴已赶了过来,慕连悠撑着惨淡的脸色,撑住一旁的桌子才转向明奴“快,快,快救他!”
明奴点头,走过去查看了一番倒在地上的那男人,替那男人把了脉,才转向慕连悠比划着手势。慕连悠放了心,身子摇摇晃晃跑了出去。
见此,明溪也跟随跑了出去,明溪找到他的时候,他又靠在一颗树下吐。就如她第一次从荣亲王府的浣衣苑走出来时候见他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