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如许手伸在西装外套里揪住礼服，往更衣室走去，三个女生结伴而行。柯岳犹犹豫豫一阵，还是潘思凡推了他一把，他才跟了上去。
“那个……如许……”
柯岳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衬衫西裤，刚才在台上还好，现在走在空旷的走廊里便有点经不住冷风，声音都有些发抖。
艾如许心软了，放慢脚步和他并排走在一处，肩臂有意无意地挨着他，帮他挡了点冬夜里的寒意。
周万榕两人也非常有眼色地落后几步，为他俩留出足够的空间。
柯岳赶紧趁热打铁：“如许，前几天的事我知道错了，我也……我也知道错哪了，你原谅我好吗？”他含含糊糊，故意没有说明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
艾如许在心里叹了口气，倒是也没有逼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故作轻松地说：“我不生气很久了，哪有人气性那么大的？我就是等你来找我呢，结果你也真憋的住。”
柯岳噎了一下，我憋不住啊，这不是怂嘛！
他顺驴下坡道：“是是是，是我的不对，我保证以后一定不跟你闹别扭，一有事儿就立马向你承认错误！”还抬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艾如许被他煞有介事的表情逗乐了，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啊！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走路有多累！都怪你！”
柯岳说：“你以前不还嫌弃我的后座又小又硬吗？”
艾如许翻了个白眼说：“哦，那你爱载不载。”
柯岳往她侧后方跨了一步，两手掰住她的肩膀，一边轻轻晃了几下，一边撒娇似的说：“如许——祖宗——我再去准备一个坐垫行不行？保证比旧的那个更大、更厚、更软，包你满意。”
艾如许抖了抖肩膀道：“噫——大老爷们儿撒什么娇！你可得说到做到啊。”
“嗯嗯嗯，那是一定的，你就放心吧。”
周万榕在后面砸吧砸吧嘴，啧啧，这人也太狗腿了吧！如果在十年后，她一定会换一个更加贴切的词，那就是“舔狗”。
不过柯岳应该会抱着自己的老婆向她大肆炫耀吧。
“你懂什么？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到时，周万榕也只能感慨一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再拐个弯就到了更衣室，然而艾如许看见门口已经乌泱泱站了好大一群人，有已经表演结束了过来换自己衣服的，也有节目排在后面现在才过来换表演服装的，都在排队。
艾如许咧了一下嘴，难不成要一直揪着胸口那块等着？
柯岳走过来时已经是一身校服了，不过他脸上还带着残妆，看起来娘娘的。
艾如许就这样跟他说了，引得周万榕哈哈大笑。
柯岳黑着脸问她们：“你们怎么还没换好？”
周万榕说：“没看见这么多人吗？你怎么这么快？”
柯岳说：“男演员少，换起来也快，我出来的时候更衣室都没有人，去吗？我可以帮你们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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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没啊？”柯岳插着兜站在男更衣室门口，又打发走两个男生，被他们临走时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周万榕赶紧应道：“好了好了！”一边就牵着另外那个女生先出来了。
柯岳对她没什么好脸：“怎么那么慢啊你们？”
“我们还要卸妆呢，你以为你这一脸妆花得好看啊？”周万榕向直男发起嘲讽攻击，“算了算了，跟你们这些男生说不通，我还赶着去洗脸呢！让让让让！”
“哎你！”柯岳被推得一个踉跄，在后面问她，“如许呢？”
“后面呢——也快好了——”周万榕心想，还不是为了给你俩创造独处的机会，不然我们干嘛这么着急走，把艾如许一个人落在后面怪不好意思的呢。
柯岳抓抓脸，也觉得脸上油腻腻的很不舒服，好不好看不说，怪难受的。于是他转身在更衣室门上敲了敲，问艾如许：“如许，你换好衣服了吗？我进来了啊？”
“进来吧。”
刚才拉链恰好卡在腰部这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礼服的上半身又比较紧，不太好脱，艾如许折腾了半天才换好衣服，所以比周万榕她们慢了一步。
柯岳绕过几架衣柜看见她的时候，她正站在整容镜前，脸几乎贴在上面，拿着棉棒在眼周擦擦蹭蹭，柯岳看着颇为心惊胆战。
“你干嘛呢？小心点啊。”
艾如许扒着下眼皮，生怕戳到眼球，说话都不敢大开大合：“我控制不住总想眨眼，你帮我擦擦眼睫毛这块吧。”
柯岳比她还怕：“我不行我不行，我怕戳到你。”
艾如许丧气地扔掉棉棒，两只眼睛红通通的，不知道是被卸妆水刺激的，还是被自己扒得太狠了。
“但是我现在好难受啊！我眼睛痒了一晚上了，现在连揉都不敢揉。”
“这样啊……那我试试？”
“快点快点！喏，就是用棉棒沾一点儿卸妆水，然后把睫毛根那块儿的眼影什么的蹭掉就好了。”
就好了。
柯岳拿着棉棒无从下手。
傻丫头说得倒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难得一批好吗？他连做一百个俯卧撑都毫不露怯的胳膊和手现在正在她脸旁微微颤抖，无处安放。
艾如许感觉眼睛又酸又涩，趁柯岳还没动手赶紧先眨巴了几下。
“柯岳，你倒是快点啊！”
柯岳咽了口唾沫，一手撑开她的眼皮，一手用棉棒尖儿轻轻在她睫毛根处擦了擦，没几下那白色的棉签就染成了棕色。反复用掉了好几根棉棒，才把艾如许眼周残留的眼影、眼线、睫毛膏和亮粉给弄干净。
好了。
柯岳捧着艾如许的脸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残留物，立马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胳膊又酸又痛，还紧张出了一身汗。
他的鼻息喷洒在艾如许脸上，弄得她眼睛更痒了，但是没有听到能动的指令，又不敢轻易眨眼。
柯岳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了。
艾如许的眼睫毛又长又密，微微上翘，此刻不断轻颤着，每一下都好像眨在他心上，一下一下搔得他的心也痒痒的。
艾如许的瞳孔颜色比较浅，是浅棕色，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观察，真的能看见里面倒映出一个小小的他，让他产生了一种艾如许满心都是他的错觉。
艾如许的眼睛是桃花眼，又大又亮，水汪汪得仿佛漾了一池春水，她一用小动物一样湿漉漉的眼神盯着他，他就没招。
艾如许被他看得害羞了，恶声恶气地问：“柯岳！好了没啊！”
柯岳好像突然被惊醒，猛地直起身说：“好了！”
“好了就好了，那么大声干什么，真是的。”
“如许，我脸上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帮我卸个妆？”柯岳不太熟练地转移话题。
艾如许看着他脸上掉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残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得卸妆，不然待会儿你一出大礼堂就再也捡不起‘偶像包袱’了。”
“行走江湖须知：‘包袱易解不易捡’。”
“……什么乱七八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