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当然三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不知道谁说的
北地的夜格外漫长。
冬季的帝波罗仿佛也患上了懒癌，上班格外地晚。
雷蒙在天光熹微的时候就已经起床来到了门外。
面对着将升未升的朝阳，雷蒙以一个最传统的三体式站桩开始了今天的修炼。三体式是形意拳中最基础的站桩姿势，但基础并不意味着低级。随着比蒙少年缓慢而悠长的呼吸吐纳，全身的肌肉骨骼又开始细微而频繁地震颤，阵阵低沉雷鸣响彻身周。
一次次的震颤，一声声的雷鸣，都让雷蒙的肌肉，筋脉，骨骼乃至骨髓，都变得更加强健，向着前世武道没有探索到的世界进发！
雷蒙背后，宛如小蛇一般的图腾在皮袄下散发着幽幽毫光，空气中有点点肉眼看不见的细小粒子透过图腾渗入了雷蒙的体内，改造着雷蒙的肉身，增强着雷蒙经脉中正快速游走着的真气。
当这个世界的太阳，比蒙称之为帝波罗的大火球，从地平线上越出的那一刻，隐约间随着雷蒙的呼吸，有一缕紫气从朝霞中飞入少年口中。
单纯从身体素质上来讲，雷蒙现在已经超越了前世巅峰状态的自己。虽然没有具体测试过，但凭借对身体细致入微的把握，少年很确信自己已经超过前世武道所能提升身体素质的极限了。
“可惜年龄还是要一年一年涨，没有发育完全，有一些手段就不能修炼。真是期待自己的身体究竟能修炼到什么地步。果然只有时间才能限制我这种天才啊！”
雷蒙不知足地想着。
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想法若是被前世的武道宗师们知晓，怕是少年要被围殴至死。
“你是个骗子吧。”忽然，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传入雷蒙耳中。
雷蒙向声音传来处望去，一个10余岁的道格族少女很没形象地蹲在路边，一脸狐疑地看着少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
雷蒙对她有印象，这是昨晚那4，5个道格族少女里中的一个。
之所以能够给雷蒙留下印象，并非是少女长得如何国色天香，而是当其余的道格族姑娘们忙着用眼神生吞活剥雷蒙的时候，只有这位少女一心一意扑在那盆猡莎兽肉上，近乎是一个人干掉了一整盆。
比蒙少年当时就觉得这个少女不简单------一看就是养不起的那种老婆。
“你为什么说我是骗子？”雷蒙问道，行走江湖第一站就被比蒙说成骗子，实在是让少年祭祀有点忧伤。
“哪有那么年轻的祭祀。而且去年阿爸带我面见过祭祀大人，没有哪个祭祀像你那么奇怪的，大清早摆个奇奇怪怪的姿势，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道格少女一脸名侦探的架势，仿佛真的拆穿了一个天大的骗局。自己果然是天才美少女。
“哼，我是不可能嫁给一个骗子的，你死心吧。”少女又加了一句。
“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雷蒙被这个少女清奇的脑回路惊住了。
这是哪跟哪儿啊？
“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嫁给你的，你没有资格！”少女单方面判了少年的死刑。
雷蒙简直要疯了，“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娶你啊！”
“艾莎你在说什么！不要对祭祀大人不敬！”道格村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对着少女就是一顿训，又转过身来躬身向雷蒙赔罪：“祭祀大人不要见怪，乡下姑娘没文化，说话不过脑子。”
“阿爸，他是个骗子，你看他跟我们去年去求见的祭祀大人一点都不像。”
“闭嘴！没有比蒙敢于冒充神圣的神坛祭祀，这是要被战神诅咒的！”村长训斥着女儿，生怕惹怒了高贵的祭祀大人，又加重了语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昨天招待祭祀大人炖了你的猡莎兽而耍脾气，平时就由着你了，现在可不是你闹的时候。”
“阿爸，它有名字的，它叫小居居。”艾莎红了眼眶，嘟起嘴向父亲反驳着。
啊，雷蒙在旁边可算是听明白了。昨晚炖的猡莎兽感情是这个道格少女的宠物，被村长拿来招待自己了。
那你昨晚还吃的那么开心！
一整盆可差不多都是你吃的啊！昨天看你走出去的时候都要饱得吐出来了好吗！雷蒙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被这少女震惊了两次了。
但毕竟是因为自己导致少女失去了宠物，雷蒙觉得还是要做点什么。
“你们村的祭坛在哪里。”雷蒙打断了涨红了脸正要在客人面前展示自己家长威严的村长，问道。
村长听到这句话一脸喜色，他明白了少年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您稍等，我这就带您去！”
“快去把村民全部集合到先祖祭坛那。”村长对着自己的女儿吩咐道。
“阿爸，他是骗子。”道格少女有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但看着父亲作势要扬起的手，还是红着眼眶跑去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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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简陋的祭坛，也是比蒙帝国最普遍的祭坛样式。
数十块石头围成了一个圆形，只有一层，比地面高了几十公分而已，因为石块的不规整，祭坛围成的圆显得并不圆润。
在祭坛的中间插着一根木质的图腾柱，雕刻着一只凶猛的巨犬对天长嚎的图案，表明这是道格一族的图腾柱。
图腾柱上的线条并不繁复，甚至可以说简陋，但寥寥几笔线条就已经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巨犬形象。古朴的图腾柱隐隐缭绕着低低的呓语，那是先祖的力量。
此刻雷蒙就站在祭坛上，图腾柱前，是这个村庄所有的村民老少。
道格村长一脸激动地指挥几个青壮维持着秩序，村民们同样满怀激动地看着祭坛上的祭祀少年。
那是高贵的圣坛祭祀啊！智慧化身，被战神坎帕斯的荆棘荣光照耀着的圣坛祭祀啊！
只有道格少女艾莎红着眼眶一脸怒气地看着那个骗子。她在等着这个可恶的小骗子骗局败露，然后天才美少女侦探——也就是自己就上去爆锤他一顿，好为自己的小居居报仇。
“我可怜的小居居。”艾莎舔了舔嘴唇，想着昨晚的那盆肉，怒气更甚，但又发现小居居其实还挺好吃的。
艾莎为自己的念头感到羞愧。
但是真的好好吃啊。道格少女深深地吞了口唾沫。
雷蒙看着人差不多齐了，给了村长一个眼神示意。
村民们都安静了。
空灵而清越的歌声在祭坛悠悠响起。
随着雷蒙口中悠扬的古比蒙语，从天空四面八方开始回荡着阵阵名之为“歌力”的能量，洒落在在场的众比蒙身上。
比蒙秘语战歌！
从古至今，一位位行走于大地的祭祀就是吟唱着安抚人心，抚慰逝去灵魂的秘语战歌，传播着战神的荣光，引领着比蒙的灵魂投入战神坎帕斯的怀抱！
随着安抚心灵的歌力伴随歌声播撒在这个小小的道格村庄的村民们身上，原本吵杂的比蒙平民们安静了下来，体会着战神的荣光，感受着先祖的召唤。即使是年幼好动的比蒙幼童们也在战歌的力量下安静下来，闭起了眼睛。
雷蒙身后的图腾柱上，那对天长嚎的巨犬仿佛是活了过来，有缕缕光华从古老的图腾柱上散逸出来，更伴有阵阵的低语。
道格村长的眼眶湿润了。
多少年了啊，自己的村子不富裕，请不来高贵的祭祀大人来村子为村民主持祭祀仪式。去年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去方圆百里最大的部落孝敬祭祀老爷，希望大人能够仁慈地来村里播撒下战神的荣光。
祭祀老爷钱倒是收了，一听村子偏僻的位置，当面是大义凛然地保证一定会来，传播战神的福音到比蒙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是祭祀义不容辞的责任。结果村长转天带着女儿再次登门，就吃了结结实实的闭门羹了。
“坎帕斯！”多年愿望今朝终于实现的中年道格，看着代代相传的图腾柱，又绽放出了多年未见的代表着先祖目光注视的光芒，红着眼眶高呼起了战神的名号。
“坎帕斯！”在场的所有比蒙，无论老幼，能出声的，都齐声祈祷着，赞美神的仁慈，表达对先祖的思念。
图腾柱光芒愈盛。
站在祭坛上一歌已毕的雷蒙望着陷入狂热情绪的道格村民们，内心却并不如何激动。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主持祭祀仪式了。在不靠谱的爷爷，同时也是他启蒙导师的老祭祀远游未归后，已经主持了两次博格村祭祀仪式的少年祭祀对于这种狂热的场面早已能做到心如平湖，不起涟漪。
而且，一个接受了20余年唯物史观和无神论的人，即使这世身份转变成了侍奉神灵的祭祀，但要让一个具体的“物”变成自己的信仰，少年还是做不到啊！
“即使真有神，也只是更强大的个体罢了。”祭祀少年看着如迷途羔羊般的比蒙民众，心中暗想。
雷蒙感受着战歌中蕴含的力量，皱了下眉头。
不该是那么薄弱的。
已经多年未沐浴过战歌的道格比蒙们单纯感受到密语战歌中的歌力就已经是满足不已了。但雷蒙知道，自己所吟唱的战歌，效果不应该那么薄弱。
是因为自己不是真的比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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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家中，一顿丰盛的午饭在桌上摆着。
了却多年心愿的道格村长热情地，但在经历了早上的祭祀仪式之后又带了一点敬畏地招呼着雷蒙。
但少年并没有什么胃口-----因为摆在面前的还是一盆猡莎兽肉。
艾莎依然吃得尽兴，双手捧着一块若杀手肉大口吞咽的同时眼睛还一瞬不瞬地盯着盆里。
雷蒙觉得这个道格少女可能是跟自己的宠物有仇。
村长看着狼吞虎咽的闺女有点不好意思：“祭祀大人不要见怪，村子穷，孩子一年也就看见几回肉，让您见笑了。”
“没事，没事。”雷蒙客套着，抓了一块木薯在手里吃着，心想你女儿可能是脑子坏特了。
那边厢艾莎连吃了几大块后打了个饱嗝，直勾勾地看着盆里剩下的两块肉，油腻腻的双手也不去擦，意犹未尽。
道格村长当着祭祀大人的面也不好意思训斥自家女儿，只能一再向少年赔罪：“早上我家闺女不懂事，您不要放在心上啊。”
还没等雷蒙说话，艾莎接过了话头：“嗯，你不是骗子。”
雷蒙本来想说宽容是每个祭祀应有的美德，摆摆比蒙精神导师的架子，道格少女下一句话差点让雷蒙被口中的木薯噎死：“你有资格娶我了。”
“咳，咳，咳。。。”雷蒙这一刻想到，如果自己就这么被噎死了，一定会气得再活过来吧。
武道宗师穿越异界重头再来，还成为了一看就是高贵职业的圣坛祭祀，怎么看都是升级成神，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剧本。
结果刚出新手村呢就被一个道格少女用一张嘴给噎死了！
终于把气捋顺，雷蒙开口道：“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说过要娶你！”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道格少女一副为神献身的壮烈姿态。
谁特么管你介不介意啊！是老子介意好吗！雷蒙心里疯狂吐槽，他真的被这个女孩清奇的脑回路击败了。
“时候不早了我要赶紧去往下一个村庄了。”雷蒙对村长说道。赶紧离开，不然真的有可能会死在这个道格少女手上。
“唉您不再住几天？我还有几个侄女在离这不远的另一个村庄，明天就能到了。”道格村长极力挽留。
这种子还没留下来呢！
雷蒙心想那我更得走了，“谢谢好意，但我真的得走了。”
“那我送送您。”道格村长转身准备叫上女儿“艾莎….”
“不需要你女儿送！”少年赶紧拒绝！
“哼，”道格少女冷哼一声出门，想不通居然有如此不开窍之比蒙，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天才美少女都不肯娶！
村庄栅栏门口，村长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您不如再住几天？小姑娘们真快到了，她们对祭祀大人可是仰慕已久啊。”
雷蒙心想仰慕个屁，昨天之前你都不知道我是谁。
“不了，我必须要尽早赶到主城贝尔格莱德，还有…”雷蒙拿出那份天书一般的地图，指着一个地点：“您看看，你村子是不是在这里。”
道格村长眯着眼仔细研究了下这份地图，得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不是！您看，您指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右山王村。”村长的手指往左下方稍微移动了一下，“我们左山王村是在这里，您大概偏了20几公里吧。”
听了村长的话，雷蒙看着地图良久，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这份价值50个铜币的野蜂蜜换来的家传宝图丢在了地上：“坑爹呢么这不是！家传宝图就这么个破玩意儿！”
少年此时并不知道这张传家宝除了花了一罐蜂蜜，还沾满了自己好兄弟的血与泪。
“您别急，从咱们村子到主城贝尔格莱德路线很简单，您只要沿着这条直线一直走，就能到了。”道格村长把地图捡起来，在上面指了一条线：“其实这地图还是蛮准的。”
雷蒙看着村长压抑着的笑，觉得身为祭祀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但的确是自己走错了路，他只能把地图拿回来，向村长告别后，再次上路。
雷蒙经过村口的栅栏时，那位道格族大爷依然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昏昏欲睡，好像这位比蒙老人的全部生活就是在门口昏昏欲睡。
少年走到道格大爷的身边：“大爷，我走了。”
“什么？”大爷努力地睁开眼，依然一副听不清的样子。
“我说，大爷，我走了。”
“大什么？”
雷蒙深吸口气，凑到老人耳边，大声道：“大爷，我说，我是你大爷！”
“滚犊子，你个小崽子！”老道格挥舞着拐杖就要打这个不知尊老的臭小子。
得意的少年早已跑远，只留下一串快意的笑声。
冬日昏沉的天空，好像也因此变得明亮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