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了,后桌戳了戳简悠,简悠把身子往后转,与后桌聊天。聊着聊着,却感觉后桌神情有些恍惚,手指不断地往前指。
简悠顺着那手指望去,猛地眼睛一眯,一手默默握拳,嘴巴紧抿,神情严肃。一副备战状态。
同桌and哥们邱晨殷瞧着这架势,悄咪咪地把桌子往旁边挪了挪(以防简悠的武力殃及池鱼),支着脑袋思考如今走进教室的这个精致的像个瓷娃娃的小弟弟和简悠又是什么关系。难道又像林家那傻少爷一样和简悠天生性格犯冲,一见面就要对撕一番?
陈忶来到简悠的教室对众人的(花痴)反应已经见怪不怪,唯有简悠那戒备的反应令他忍俊不禁。他走到简悠的身旁,耳语一句,就往外走,回到自己的教室了。
简悠在听到那句话后,也松了一口气,看上去温和了不少。把邱晨殷悄咪咪移走的桌子,又移回来了,“好了,不用担心我会暴走了。”
邱晨殷是个唠叨的,喜欢聊自己最近发生的事:“同桌,你造吗,我最近被老师选进奥数班了。到时候,我和你还同桌怎样?”
简悠一边从抽屉抽出一张画纸,一边从文具盒里拿出一根2B铅笔:“随便随便,我无所谓。”
邱晨殷:“同桌,我感觉我们的老师都不错哦。”
简悠手速飞快地勾描着笔下的人物轮廓:“为什么?”
邱晨殷:“因为给我们上课,老师都不收学费的。”
简悠笔微微一顿:“哦?!”
邱晨殷从抽屉拿出美术书:“上课了,不聊了。”
简悠继续飞快地勾画,终于赶在美术老师进来之前,把笔下人物的造型完全描绘出来了。只不过,此刻她忽然想起了老妈不久前说过的一句话
——上个月的工资给你报奥数班,只剩两千多了。所以,肉你就隔一天吃一回吧。
简悠在心底喟叹:老妈为了不让我吃肉也是煞费苦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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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侦探事务所
白苕抱着膝盖坐在一张榻榻米上,显得有些局促。
坐在对面,梳着圆发髻,身着留袖和服,衬宽袖外服的素雅女子拿着茶壶,小指微翘,往白苕的杯中倒入半杯茶:“不用太紧张。凡是来云开的都是百合子的朋友。这是家乡的特产冰茶,不嫌弃的话,尝尝。”
白苕拿起茶盏,抿一口,入口的清爽,令她原本由于紧张而紧绷的神经不由得放松了一点。半晌,她开口:“那个……那张照片……”
女子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需多言,她都知道。重新跪坐好:“夫人,据我们的调查,您的女儿来头,有些问题。”
白苕一阵紧张:“怎么,悠悠会出事?”
女子:“家乡有卜卦之术,形如这里千百年前的《周易》,能够算出人的前世今生。您的女儿简悠,本是凤凰之命,不幸流落,命格被逆改,恐会早夭。”
白苕眨巴了下眼睛:“这太扯了,我不信。”
女子被噎了下,“百合子与您无冤无仇,没必要骗您。”
白苕:“有必要的。就冲我交给你的那两千块调查费。要知道,就因为交了这钱,悠悠这个月肉都要少吃几顿了。”
女子有想扶额的冲动,最终忍住了,仍旧端庄贤淑:“百合子开的了云开,不愁那点钱的。”
白苕:“也是哦,市中心这寸土寸金的地段能开这么大一家事务所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是我还是不信。你的话太扯了。我去退钱走人了。”
女子不慌不忙:“夫人,您大三时曾经攒了两个月工资,为您的母亲买了一台轮椅。”
白苕不动了,“你怎么知道?”
女子:“百合子开的是侦探事务所,有些东西想查还是查的到的。”
白苕:“既然如此,你将我想查清的事查清便是,何来如此多的废话。悠悠是我的孩子,纵使没有血亲,但是也是我一把拉扯大的。我不许别人诋毁她。”
女子:“夫人,我以安倍家的名誉发誓,我所言一切属实。”
白苕:“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女子站起,伸出如削葱根一般的手指,抚向白苕的下巴,温婉一笑:“因为,我与夫人有缘。夫人,要救令媛,唯有,让她恢复原来的尊贵的命格。”比如,让简悠寻回自己的身世。
白苕神色一震:“如此真的好吗?”简悠的死鬼亲爹妈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么多年都没见着人,估计早就忘掉还有简悠这个孩子了。所以,重新早回她爹妈,让她回归是不现实的。唯有让悠悠日后嫁的尊贵,方可真正尊贵起来。但是悠悠现在才10岁,就考虑这么多,太早了好吗。
女子:“我知道为人父母都是不舍的,但为了孩子的未来,您要三思。”
白苕:“好吧。等悠悠回来,我就同她说说这事儿。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我先走了。”毕竟悠悠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自给自足,自己更生。”“嫁入豪门”这档子事与她而言,是值得鄙弃的。要让她接受这个命运,还真不容易啊。
女子躬身:“夫人慢走。”
白苕走后,房间的装饰性屏风后走出一个一身华服,却使人感觉雷厉风行的女人:“百合子,为什么不直接与简悠相认?”
女子:“还不是时候,小姐莫急。”
女人:“那简悠的命格?”
女子起身,摇一摇腰间的铃:“伽椰铃从不骗人。奴也不能说什么。”
而她们不知道,白苕同她们的想法其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们希望白苕能帮简悠寻回亲生父母,恢复尊贵之身。而白苕则认为简悠亲生父母要不已经离世,要不已经有其他孩子,忘记简悠,要让简悠恢复尊贵,让她寻回亲爹妈是不科学的,应该嫁入豪门才能获得尊贵。白苕条件反射地认为简悠不应该寻亲,出发点在于她是简悠的养母,当简悠回到了自己的家,与她就会疏远了。她是真的疼简悠入骨,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这厢,羽岐小学,正在进行每周一测的简悠打了个哈欠,莫名感觉周身一阵凉意。
卷子做完后,刚好放学了。简悠径自赶往学校顶楼。
背上书包,和林偌一起正要回家的林狁看到简悠往顶楼走去,又联想到早上那小白脸(陈忶)带来的轰动以及小白脸靠近简悠的举动,拉上林偌往顶楼赶去。
陈忶早就在顶楼等候了。许是等的有些不耐烦,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此刻靠着石桌,在阅读一本书。日光透过叶子细细碎碎的撒在陈忶的周身,使陈忶整个人都渡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黑框眼镜使得陈忶不似之前那般幼稚。
简悠推门上来,望着此情此景,有一瞬间的怔忡。脑中仿佛有烟花绽放。一个名字不由得脱口而出:“燕小三!”但是炸裂过后,脑中只剩大片的空白。燕小三何许人也,她缘何认识他,毫无映象。
陈忶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放下书,循声望去,虽然声音不甚真切,但那个口型,令他浑身一悸。他脱下眼镜,走过去,兴奋地拉住简悠的手:“悠悠,你——”
简悠甩开陈忶:“诶,我们关系没这么好吧!你还是叫我师姐吧!你说的放学后我们来真真正正地打一场啊。别食言!”
陈忶见简悠此番动作,知道她对自己依旧毫无印象,心下一窒,面上不显,仍然漾着和煦的笑:“好。不过,师姐,打完了你要喝药。”
简悠一脸嫌恶:“陈忶,你是有毒吧?!昨天我受你算计,那种药我已经尝过一次了。今天你还让我喝!你到底与我有多大的冤仇?!要如此害我?”
陈忶感受到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一万点暴击。但我们陈小哥是顽强不屈的。他拍拍手,示意合庵出来,向简悠解释一切。
合庵解释完一切,向陈忶示意过,便下楼去了。下楼时,恰好林氏兄妹正要上楼,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顿了顿,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喃:“那是少爷的朋友吗?”
等林狁和林偌上楼后,简悠、陈忶已经各自摆好架势,即将开打。
林狁望着简悠的架势,条件反射的浑身一疼,拉着林偌就要下楼。既然两个人没发生什么令人担忧的事,还是散了散了,否则被战场波及到了就完了。他还没那么皮实。
林偌再一次无视了林狁的意愿,拉着林狁便往顶楼上,两个人悄悄溜到陈忶刚才看书坐的的石桌石椅旁,找到两个既远离战场,又能清晰地观察到战情的位置,坐定,认真的看打架。哦,准确地来说,是一个人睁大眼睛认真地观察简陈二人的动态,另一个见打架还没开始,径自翻起了遗留在桌上的书。见是全英文读本,连书名都看不懂,一把放下,抱怨:“偌偌,这两个人磨磨唧唧的还不开始,真的是婆妈——”
林狁还欲多说什么,但在瞧见简悠丢过来的眼刀后,当即噤声。
林偌却是接下了他丢下的书,看了看书名:《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百年孤独?不像悠悠会看的。而且悠悠的英文功底没这么深厚。那么陈忶这时候看这本书有什么意图呢?只是单纯的消遣?不,作为家族的继承者,能像林狁这么缺心眼的不多了。做事情肯定目的性都很强。陈忶这次转校,一则,为了这缺心眼的;二则,图的就是悠悠了。
既然图悠悠,那么他早上来班上找悠悠,除了约悠悠上来干架还有什么目的?刚才楼道上遇到的男人……似乎是他的家庭医师吧?只不过,映象中的那个家庭医师,不应该是个打扮得流里流气,像个小混混一样的家伙吗?今天遇见的那家伙那一身白大褂,西装革履,还有平整的头型是什么鬼。所以,他是否是陈忶的家庭医师另当别论,但他的存在肯定有意义。回到问题的起始:陈忶来班上找悠悠。
当陈忶与悠悠耳语过后,将走之际,似乎有别走深意地回望了林狁这一桌。林狁便是因为在那一眼中感受到了挑衅和危险,不放心悠悠才上来的。
陈忶早年有斜视,不知道治好了没有。假设没治好,那么,他看的极有可能是自己。每个人对眼光的理解都不一样。林狁感觉到挑衅,估计是他的少爷病在作祟。林狁这小子的第六感不弱,如果他感觉到了危险,八成陈忶也没有什么好的算计。
陈忶对自己,凭着过去的情分,他不会如何的。那么,他其实是想引自己上来。引自己上来+这本《百年孤独》=?
随即,林偌展眉微笑,翻开书,在最后一页果然看到了一行他亲笔写的字:you and YOU is how there years?(你和悠这些年过得怎样?)
林偌:这家伙还真是谨慎呢。这一波中国式英语,不知道的还真的看不懂。从书旁边拿过夹着的水笔,留下了fine(很好)就转回去观战了。
简悠此时正处于弱势,被陈忶压倒在角落,脚也被束缚住了。
但,简悠马上就用力一提气,左脚用力一蹬,右脚借力往陈忶的膝盖踢去。手上也不留情,一手压住陈忶的肩,一手点上陈忶的麻穴。
然后,下一秒,她愤怒了。陈忶被点了麻穴,理应全身酸痛啊,难以动弹,她日常用这招修理林狁。然而,陈忶并没有丝毫症状,反而在翻身的瞬间反点了她的笑穴,愉快地胜了。
简悠笑的满地打滚,最终在陈忶的一指禅下又恢复了正常。简悠半跪在地上,虽气喘吁吁:“你为什么点了麻穴还没事?”
陈忶:“因为你还没学会解穴。半吊子的小丫头。我是不擅长点穴之术,但是,那是相对不擅长。对付你,绰绰有余的。”
简悠听着这话,原本的傲气渐收,“那,当初你为什么……”
陈忶走过简悠身旁:“嘘,这是我们两个的secret。等哪一天鸳鸯入沙而眠,你就知道了。”
简悠愣住:“secret是什么?还有关鸳鸯什么事?”
陈忶拿过书,再次经过简悠身边,摸了摸简悠的头:“想知道答案,来吧,叫哥哥。”
简悠一把打落陈忶的手,脚下已经蓄势待发:“你狗带。否则小娘踢死你。”
陈忶:“师姐要温油啊~”
简悠扶额:还我正常帅气有逼格的师弟陈忶。
简悠再回头看去,偌偌和林狁已经走了,她也随陈忶一起下楼了。
林偌感觉林狁很不正常,因为自陈忶摸了简悠头后,他不但没有跳出来大加嘲讽,反而拉着他走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已经逐渐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