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现前面打着打着,把淮南王打成淮阳王了,汗颜,已修改)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淮阳这个地方诞生的大部分还是勤恳淳朴的农民,像淮南王刘安这类毕竟只是少数。
刘兴家住淮南寿春,虽然是住在淮南都城,但却仍然生活贫乏。打小他就被父母拉到军营里去了,习得一身糙肉。后来就被淮南王府选中,成了人家的亲卫。
成了亲卫,日子就好过了点,每月的银钱虽然会被管事的偷偷拿走不少,但却依然够用。也曾回去找过父母,但记忆里的家早已变迁消失了,或许那个家自从自己走后,就已经死掉了吧。
刘兴到时不怪父母,毕竟是他们把自己送到军营里的,而他更讨厌那些侮辱自家侯爷的人。
是侯爷给了自己饭吃,侯爷怎么会是坏人?如果没有侯爷,那我也就变得和你们一样了。
在刘兴的心中,侯爷至少是解救了那么一批人的,可他实在不懂,骂侯爷的人怎么会越来越多,穿着淮南王府的衣服出去,都可以听到大街上的人指指点点。
“收粮了,你们这个村老是收不起粮食。”敲开一家农妇的老宅,墙上的黄土稀稀拉拉的往下掉着碎土,好像快要塌了似的。
刘兴的语气很是随意,因为这种事情他也是做多了。
“我家里已经没吃的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来?”老妇一听刘兴的话,身子顿时一软,手上却死死的顶住大门,不让他们进去。
刘兴叹了口气,身子一撞,把老妇撞开,招呼一个人按住她,自己走了进去搜粮食。
这座房子就是用黄土堆起来的,小的可怜,家里的几个大缸都是空空如也。走进灶台,连蟑螂也不愿在此落脚,双手随意地拿起瓶瓶罐罐,摇一摇。
外面老妇的哭啼与叫喊让他有点烦心,想要快点结束。床铺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婴儿,任凭外面多么吵闹,也没有把他吵醒。
真的找不到,刘兴又仔仔细细把其他地方检查了一遍,就走了出去。外面农妇哭的梨花带雨,眼睛红红的直直盯着他的双手,然而他确实没搜出什么粮食。
“走吧~”刘兴招呼一声,那按住农妇的士兵也是松了手。
农妇急匆匆跑回自己的家中,把门一关。眼前的土房虽然破旧,却住着她和她的孩子,孩子父亲在山上砍砍树,送到城里去卖,平日里日子过得紧一点,倒还过得去。
来到床边,把还在熟睡的小婴儿翻了个面,只见身其下露出来一个小口袋。农妇小心翼翼把口袋拿了出来,呼出一口长气。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就是好看,然而具体哪里好看她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他那对长长的睫毛?
砰,门口直接被撞开,刘兴直接冲了进来,一眼看到农妇手上的袋子,嘴巴里嘟噜一声“呵,还说没粮食?”
农妇一下跪倒在地,一只手把粮食藏在身后,另外一只手挡在自己和刘兴前,大叫着“不要!这是我们最后的粮食了,我还有一个孩子要养呢!不要!”
刘兴哪里管这些,一巴掌打在农妇脸上,另外一只手直接抢过袋子,掂量了一下,正欲走,地上农妇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跟,哭哭啼啼凄婉道“还给我!还给我!”
刘兴一脚蹬开,恶狠狠地说“少一点还能饿死你不成?”说完,就朝着门走去了。
身后,是哭地撕心裂肺的农妇,双眼红肿,手指抓得地面咔咔作响,她尖尖的嗓子喊道“你们这帮畜生!老天会收了你们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走出去的时候,刘兴回头看了一眼农妇,看到了她那双红红的眼睛,枯瘦宛若厉鬼的身形,心里有些发凉,然而一想到这月自己的银钱又有了,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艳阳高照,天空中只有几许的云朵摇曳,几只鸟儿从南飞向了北边。微风徐徐,行人痛饮一口河水,擦了擦嘴,继续赶路。
远处的城中,一个穿着旧衣的中年男子擦了擦汗,站在木材铺门口。里面他是不能进去的,因为时常会有大户人家的管事出入,凶得很。
木材铺的一个伙计慢慢悠悠走了出来,提着一个袋子“你的10文钱,都在这里。”
“不是说好11文钱的么?”砍柴人有些不满。
伙计白眼看了一眼自己老板,无奈摆摆手,“饿不死你。”手掌拍了拍砍柴大哥的胸膛。,直走回店铺。
“饿不死,好吧,饿不死”
砍柴人自嘲的安慰自己一句,苦笑一声,拿起斧头往回走。走了一段路,忽然眼前浮现起了妻子的身影。
妻子最近身体不是很好,照顾孩子也是辛苦了吧。砍柴人想了想,去了就近的集市。
“多少钱一个鸡蛋?”
“六文钱”
有些肉疼,不过还是买吧。他打开口袋,取出六枚文钱递了出去。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呆住片刻,他急匆匆又打开口袋,数了数剩下的钱——怎么还剩下五文?
“饿不死。”忽然耳畔传来伙计那略有深意的话。
“饿不死。”砍柴的笑了,走了回去,嬉笑地又重复说了一句,“饿不死。”
......
“怎么山上这么多坟墓?”走在回淮南的路上,刘兴有点瘆得慌。
自家的侯爷在密谋大事,他也是猜得出来,然而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敢问,也不敢说,只晓得此番只要把侯爷平平安安送回淮南就好了。
“喂,你听说了么。据说晚上走夜路,会撞鬼。”一旁的一个同僚拍了拍自己的背。
“行军路上不要讲话,侯爷没教你么?”刘兴皱眉。
“哦~”那人灰溜溜地说。
然而不一会,那人又凑了过来,说“据说这万丈山真的闹鬼,百姓们为了祈求鬼怪绕过他们,放了很多麦苗稻穗在这里辟邪呢。你看这山上,这么多坟墓,真是凉飕飕的。”
这次刘兴没有叫他闭嘴了,确实。天这么黑,月光打在墓碑上一片惨白,怪恐怖的。不远传来几声乌鸦的惨叫,刘兴身上一抖,眼前不知怎么浮现起了那个被他抢了粮食的农妇。
那对红眼,那凄厉的乞求声,还有那枯瘦的身形......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刘兴整个人都蹦了起来,尖叫了一声,他四下看了看,就见刚才那个和他说话的那个人捂着嘴偷笑。
“你干嘛?”刘兴气急败坏地说。
那人哎了一声,摆摆手,说“谁知道你这么胆小。”
“狗屁,老子是村里有名的刘大胆好么?”刘兴咬牙,努力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什么也不怕,然而脚步却不似刚才那般放松随意了。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尖叫道,“有!有鬼!”
什么?刘兴顿时吓了一大跳,蹦起来一看,只见前方的过道上,漂浮着几个青色的火焰。随着前面士兵往后跑,那火苗居然跟了过来!
娘也~刘兴转身朝着马车跑去。
“怎么了?”马车里传来刘安生气的声音,
刘兴急忙跑了过去,喊道“侯爷!有鬼!”
“胡闹!本王在!哪来的鬼怪?”刘安一掀门帘,看见远处那淡淡的青光随着众人向自己飘来,整个人顿时吓得汗毛立起。
“难道......难道这老天见到本王要夺了那刘彻的江山,要提前杀死本王?”
“侯爷勿怕!卑职知道如何驱赶这鬼火。”一旁一个小兵站了出来。
“快快快!你去!”刘安急忙说道。
小兵摇摇头,说“仅凭卑职是不行的,臣听闻鬼火属阴,因此对女子更加亲近,所以需要女子上前将其引走。”
小兵说完,看了看马车内。
“这这这......”刘安牙齿都在打颤,回头看了一眼锦仙,一把把她拉了出来,自己钻到帘子里去了。
锦仙出来一眼望见那淡青色的火焰,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那小兵喊道“其他人,留守此地!”
“是!”
那小兵上前,对着锦仙说“姑娘,请吧?”
然而锦仙眼光直勾勾地看着那渐渐靠近的淡青色火焰,一动不动。
小兵无奈,招呼了一下,从马车边又走出一个士兵,二话不说把锦仙扛了起来,朝着三人朝着鬼火冲了过去。
“啊!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锦仙挣扎着,双拳锤在扛着他的那人的箭头,然而软软的,一点也不疼。
马车里,刘安不忍地闭上眼睛。
刘兴惊慌地看向那三人冲向那诡异的火焰,而那火焰居然真的飞也似的倒退。
长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呼,得救了。”
轰隆隆,轰隆隆,有什么东西滚了下来。这让刘兴一下惊觉起来。
难道那鬼火又回来了?
然而,这一次,席卷而来的不是道路前方的鬼火,而是山上呼啸而下的滚石。
刘安的瞳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耳边好像又浮现了这句话。
猛地剧痛后,
一切归于黑暗了。
......
跑了许久,听得后面传来巨石砸下的声音,小兵急忙叫住了扛着锦仙的将士。身后是狭小的窄道,他们先前被那鬼火一下,全都缩到马车边,这下子基本没多少人能逃得掉了。
“放下锦仙吧~”小兵随意把身上铠甲一扔,长呼一口气。
然而身边扛着锦仙的马成仍然瑟瑟发抖,把锦仙抗灾肩上。
“你怎么还不放手?”小兵疑惑地问道。
只见马成僵硬地回过头来,一个字一个字地憋出来“校尉,我怕。”
少棠这才看见原来有一团鬼火不知什么时候就那么静静地漂浮在马成身边,而他肩头的锦仙也是吓得一动不动。少棠一阵捂脸,好吧~自己可能低估了古人对这种东西的接受能力。
她把自己厚厚的衣服一脱,轻轻包住火焰,然后一把扔到地里埋住。
马成把锦仙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脸上全是汗珠,看来是把他吓得不清。
“锦仙,是我!”少棠跑到锦仙面前,吐了吐舌头。
“不!你是鬼变的!”锦仙双手抬起,挡在自己和少棠只间,眼睛敢看向她,生怕下一秒这个家伙就张开血盆大口,把自己吃了。
“我真的是少棠!”少棠指着自己的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你看看我有没有?”
锦仙余光一瞥,月光下,少棠的影子清晰可见。
破涕为笑,锦仙抽泣了一声,伸开手一把抱住少棠,脑袋埋在她的怀里。少棠一愣,随即淡然一笑,摸了摸锦仙的头。
“好啦好啦~要回去了。”
锦仙又啜泣了一声,支支吾吾地说“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就是那个说书的呀?哇,好在计成功呀,不然就被拖出去砍了,哈哈。”
“这也太危险了。”锦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正感动着,忽然她想起了那个时候说书的说了一句话,那时还没什么感觉。但现在!一想到是少棠说的,就越想越气!
少棠心里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英雄救美计划相当成功,不曾想锦仙一把拉住自己的耳朵,恶狠狠地说:
“你那个时候说谁是猪啊?”
“啊?不是!你那是玩笑话!不是故意的!”
“那谁是啊?”手中力道一下加剧,疼的少棠嘴巴都翘了起来。
“啊!是我是我!”
“啊!耳朵要掉啦!”